公元12年的十二月份，在鵝毛般的雪花逐漸覆蓋在白色的雪原上時，一輛客車正在緩速的靠近山海郡。
車上除了幾名穿著官府的大人外，還有幾名年輕的少年人和孩子。
王仁貴縮著脖子，雙手抓著有些不暖了的暖寶寶。
即使是這個車子里有正在燃燒的爐子，車內的溫度依舊是不怎么高。
爐子是蘭陵縣大部分工人家里常用的取暖設備，空調目前只存在王蘭陵家和少數幾個工廠。
天堂島不算，那邊算是一個試驗場。
空調的正規用途還是給機器降溫，防止機器出故障。
王蘭陵那屬于規格外的規格，空調和各種先端產品都是他提出來的概念，他又是蘭陵縣的統治者，誰也不能說什么。
正常工人和干部們，使用的還是鐵皮煤爐，在爐子上安裝一個比較長的鐵皮煙囪，利用加熱管道來提高屋內的溫度，同時也可以做飯和燒水。
農村的話，使用的是傳統的火炕。
每到過年的時候，王蘭陵都會提供了一些免費的煤塊給鄉下人，同時也會把城里一些麥稈玉米桿之類的燃料，運送到鄉下。
一是目前化肥還做不到覆蓋全部田地，所以還是需要一部分采取土辦法肥田。
二來是提高農村人口的幸福度，目前盡管取消了各種稅收，但鄉下人和城里人還是有明顯的區別的。
客車里不僅是有王仁貴這些人，還有一些家里是龍城的龍城人。
姜世濟說道：“仁貴，這里距離蘭陵縣還有多久？”
王仁貴聽到后，就用手套在車窗玻璃上擦了擦。
在看了看外面的地方后，仁貴就說道：“不知道，外面都是雪，我不認識這里。”
這個時候車上的一個男人說道：“小王爺，我們剛過雁山郡，現在這里是雁山郡和林山縣之間的地方，再過兩三個小時就能到蘭陵縣了。”
姜世濟是皇帝的后代，和姜鎮海那種外地人不一樣，他是尊貴的龍城人。
龍州很大，龍州下面郡城縣城的人，管去龍城叫做“去龍州”。
龍城之外的人，都不算是龍州人，龍州郊區和龍州是兩個概念。
純正的龍州人，就應該住在龍城的三環內，說的也是純正的管花兒。
當然，再純正的龍州人，現在也不得不正視蘭陵縣了。
交好王蘭陵的兒子，對一些人來說是很有風險的事情，這個風險來自對手和皇帝那里。
但是姜世濟的父親還是讓姜世濟和王仁貴多接觸，甚至是讓姜世濟過來看一看。
從目前老皇帝并沒有干涉來看，個中的斗爭局勢和迷霧，復雜的厲害。
姜世濟并沒有那些人的老謀深算，但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少年人。
他是嫡子，也是家中王爵之位正牌的繼承人之一。
“什么時候過的雁山郡？”姜世濟沉聲詢問了這個事情。
在車窗外的地方，正有一群農民打扮的人，在清掃著積雪，而且多數人都是面帶微笑和好奇的看著這個車子。
這些人有大有小，有老人，也有年輕人和小孩子。
關居正迅速說道：“是兩三分鐘之前的事情，因為站崗的士兵沒有搜查，也沒有攔截，所以也沒有提醒小王爺和王公子。”
姜世濟看著在汽車行駛速度下，快速被丟在后面的人影，以及仿佛是源源不斷出現在路邊的丑陋鄉民。
“剛離開雁山郡的境內，這些人就出現在了這里，他們是雁山郡的人，還是蘭陵縣的人？”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是蘭陵縣的人，這些人冬天在家里也沒有事情做，縣長安排他們清掃道路，等我們過去他們就可以回去了。”
姜世濟迅速問道：“可是許了好處？”
司機感覺有些不痛快，說道：“發了些瓜子糖塊，還有幾個作業本和鉛筆。”
姜世濟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原來如此，都是些小恩小惠。”
司機閉口不言，和這種龍城的人交談，真的是自找沒趣。
王仁貴并不知道他爹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也不知道姜世濟說的是他爹。
此時仁貴想的都是回家之后的事情，想著早點回家，在暖和的房間里，給弟弟妹妹們炫耀自己從龍城買回去的好東西！
姜世濟是聽著王蘭陵的故事長大的，他雖然今年只有十六七歲，但是王蘭陵成名早啊！
在姜世濟人生觀念最不成熟的幾年里，聽到的都是王蘭陵的各種事跡。
別人口中的王蘭陵，那當然是一個善用小恩小惠來拉攏賤民的逆賊了。
這一次姜世濟就是要去看看蘭陵縣，去看看王蘭陵和天堂島！
與此同時，在蘭陵縣的縣衙內，王蘭陵也開了一個會議。
“我那傻兒子和姜家的人成了朋友，還帶著什么小王爺過來做客。”
王蘭陵露出無奈的神色，嘆了口氣說道：“今年的冬天，就安排仁貴去同學家里住吧，我會從家里送些隨禮過去，不給別人增添負擔。”
弓月滿詢問道：“不必如此，不如就讓他們住在縣衙里吧，仁貴在龍城那邊人生地不熟，總歸是要結識一些人的，縣長不必避嫌，大家都知道我們是為何而戰。”
王蘭陵搖了搖頭，“明年就換人吧，封建時代的優越性，我是清楚的，小孩子抵抗不了。”
趙厲陽等人迅速思考起了這個事情。
師云說道：“換人是一個大事情，其余人還好說，仁貴的身份特殊，一旦我們臨時換人，不讓仁貴再去龍城那邊學習，只怕那邊會認為我們要打了。”
王蘭陵說道：“沒事，三年之期已經到了，這一次換王伯言過去。”
胡三途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很快就緩緩的說道：“原來已經三年了啊……我還以為沒那么久的。”
山海南說道：“仁貴是前年六月去的龍州，那時候姜戴笠過來議和，去年一年，今年一年，也算是三年了。”
王蘭陵繼續說道：“仁貴帶同學回家過年，那我也讓他去同學家過年，師云你來安排這個事情，不要搞特殊化，把他當個普通小孩對待就可以。”
師云點了點頭，答應了這個事情。
不管怎么說，他和王仁貴也算是親戚關系了。
王蘭陵看向了胡三途，“哪些龍州人就安排他們去驛館，你負責和他們交涉，雖然是不懷好心，但我們也要按照規矩辦事，給些禮遇就可以了。”
“不要搞人上人那套，也別給他們犯錯的機會，遇到違法行為要堅決制止，他們敢不聽，就打！告訴他們，這里是蘭陵縣！”
胡三途迅速說道：“是！”
王蘭陵說起了別的事情，“今年的大雪比前兩年要厲害得多，也更冷了一些，我擔心電線和一些發電設備會出問題。”
“我們這個地方，確實不是一個好地方啊。”
王蘭陵心中的想法，依舊是在氣候好的地方發展，對禹洲、元洲、砂州、海州的滲透，也從未停止過。
其余人是想不到這個的，大家現在都能過上好日子，也都過上了比以前更好的好日子。
就算是蘭陵縣這里確實是天寒地凍，但大家也相信在王蘭陵的領導下，這里會越來越好。
然而王大人不這么認為。
誰讓他還年輕，并且具備可以帶領絕大部分人一起跋山涉水重新建立根據地的威望呢？
別人想不到這點，只是因為沒能力，也覺得這種事情不切實際，荒謬可笑。
當人口大幅度衰減，官僚集團的權利會發生怎樣的變化，王蘭陵非常感興趣。
是內卷？是重新擁抱組織？是封建制？是販賣當下權利成為資本家？還是自立自強？
王蘭陵會議之后就回家了，沒有管什么小王爺。
小王爺腦子里的蘭陵縣，應該是一個落后的破舊小縣城，應該是比他路上見到的那些縣城更加苦寒破敗的地方。
但是這里，高樓大廈，街上各種汽車自行車，道路兩旁還有明亮的路燈。
更震驚的還是縣衙，不僅是外表光鮮，更厲害的是當走進房屋內部的時候，那暖和的讓手指頭都發熱的溫度，徹底讓姜世濟震驚了。
“爐子呢？怎么沒看見爐子？”
姜世濟發出了詢問，這么暖和的地方，怎么連爐子都看不到？
胡三途和弓月滿很快就給這個龍城來的小王爺，科普了一些家電常識。
為了標明兩個地方的友好關系，在年后小王爺和新的留學生一起去龍州的時候，蘭陵縣贈送了一臺煤油發電機，一臺留聲機和一張唱片給了小王爺。
一路上，小王爺對這張唱片里的歌曲都愛不釋手，聽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里”
“在哪里在哪里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王蘭陵就是想看看，給帝國一臺留聲機，一個發電機，一張唱片，他們能研究出什么來。
相比起糧食布料等商品，還是桃寶內衣、留聲機、唱片這種低成本，高價值的奢侈品更賺錢一些。
帝國始終是不肯打王蘭陵，而王蘭陵是真的需要一點壓力的。
就算是不肯打架，吵吵架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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