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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巴山幫主到

  雷長夜一番話,不但讓薛青衣啞口無言,她身后的四位弟子也是瞠目結舌。

  東方朔反應最快,他興沖沖地左顧右盼:怎么樣,我就說雷長夜心中有溝壑,刷他沒錯。

  幾個人都沒想到雷長夜在這幾個月里,默默做了這么多大事。千言萬語一句話,他意欲何為?

  薛青衣深沉地凝望著雷長夜,陷入了長長的思考。

  “薛宗主,王朝田畝盡歸豪富,朝堂藩府無力阻止,無地者求天無路,哭地無門,流竄四海,危及天下。蜀中流民之禍將成。長此以往,我怕蜀山從此再無新弟子,蜀山傳承無以為繼啊。”雷長夜趁熱打鐵。

  “這么說,你創建長夜牌社,倒是為了替蜀山消弭禍端,積累功德了?”薛青衣斜眼看他。

  “宗主謬贊了。弟子只是愛財之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在賺錢之余,能幫助蜀山消弭未來之禍,令宗門長存久傳,幸甚至哉。”雷長夜神色不動地說。

  “你上得山來,邀請我們師徒下山,是長夜牌社需要我們協助嗎?”薛青衣忍不住問。

  “宗主與弟子們在山上終日苦修,對于山下世情過于生疏,總是對修煉不利。反倒是適時下山放松一下,轉換心情,符合文武之道。我這也是為師兄妹們謀劃啊。”雷長夜淡淡地說。

  薛青衣笑了。看來雷長夜這種人是不會輕易透露自己的目的的。問題就在于,被他利用,值不值得。

  “好吧,總是在山中枯練,境界確實難以提升。這十丈紅塵,還是要去逛一逛才有意思。”薛青衣側視雷長夜,嘴角微揚,“你們明日隨我下山。”

  “是!”她身后的四位弟子都在拼命壓抑自己的狂喜。

  峨嵋山確實是一個好地方,峰巒秀美,風景如畫。能在這樣的山上呆得快瘋掉,那得過得多苦?

  現在,宣錦等四人的心情就是這種苦盡甘來的心情。

  雷長夜朝薛青衣躬身道謝,約好相聚時間,轉頭看了一眼宣錦。宣錦朝他點頭一笑。雷長夜點點頭,轉身下山。

  這一趟來峨嵋的使命超額完成。接下來,就是明天的大戲了。雷長夜心中一陣興奮。

  第二天,二月初一中和節,萬里無云。

  雷長夜與巴山幫幫主余懷仁相約一見的時間是當天酉時,正是店鋪開張的黃金時段。

  因為雷長夜符宗弟子的身份,余懷仁親自來拜會,算是給蜀山一個天大的面子。但是,雷長夜的長夜牌社油水實在太足,自從店鋪改建之后,兩個月時間,蜀中流入綏山鎮的金餅子,就超過百鋌之數。

  這可是足足6000貫巨資啊。

  巴山幫勢力遍及蜀中黑白兩道,上下鉆營,沒日沒夜地賺,兩個月時間幫中所入,最多不過3000貫。一幫之眾分下來,加上黑白兩道上下打點的錢,他賺的還不到一個牌社老板的零頭。

  他不來分一杯羹,非但自己寢食難安,麾下的幫眾們也要造反。

  這一次來,他只是探路,踩踩盤子,看看點子硬不硬,有沒有蜀山派的全力支持。如果沒有,他便在蜀山武館中活動一番,制造蜀山弟子玩物喪志,不務正業的言論,令長夜牌社徹底失去蜀山的后臺。

  在官府中的關系稍微動一動,就能把綏山鎮依附長夜牌社旗下的生意打擊得一塌糊涂。

  到時候,他再雇傭黑道中人三天兩頭鬧事,攪黃牌社生意。等到時機成熟,他下手收拾江湖宵小,全盤接管,將雷長夜擠出局。不但賺了實惠,還等于給蜀山教訓一下不肖子弟,刀切豆腐兩面光。

  如果不是綏山鎮處于蜀山派勢力核心地帶,巴山幫在蜀山地界的香主早就忍不住自己動手了。

  其他地方的香主也不斷在他身邊嘀咕,想把手伸到綏山鎮,就算撈不到東西,沾點貴氣都值。

  余懷仁知道,除了巴山幫,川中三大世家也有人對綏山鎮側目。甚至川西節度使崔辟本人都曾經找他打聽過長夜牌社。

  長夜牌社現在這個規模,正是打壓收盤的最好尺碼,再大一點,就輪不到他了。

  這一次來綏山鎮,為了不讓蜀山派對他的來訪多心,他摒除了所有的隨從,只帶了兩個隨身護衛和巴山幫嘉州香主,一行四人在申時就到了綏山鎮,想要早點探查一番。

  沒想到,他們剛一進鎮,雷長夜就迎了上來。

  這位長夜牌社老板因為形象獨特,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大光頭,頭上全是符咒,這形象整個大唐,算是獨一份兒了。

  就因為這個賣相,巴山幫嘉州香主好幾次想要來長夜牌社攪局,看到他,直接走了,總覺得此人……深不可測。

  “余幫主,幸會幸會,到得好早啊。”雷長夜舉著蒲扇拱手,笑嘻嘻地走來。

  “雷老板,久仰。”余懷仁皮笑肉不笑,抱拳回禮,故意不提雷長夜蜀山身份,先為自己留下轉圜余地。

  “余幫主與眾位好漢駕臨,蓬蓽生輝,里面請。”雷長夜微笑著親自頭前引路,給足面子。

  余懷仁稍微探查了一下雷長夜的氣息,接近大三品,不足為懼。如果長夜牌社只靠他一個,那么實力屬實不強。

  他的心臟忍不住激烈跳動了起來,兩個月6000貫是什么感覺,他好想體驗一下。

  長夜牌社如今已經不是昔日那間孤立的館閣。在牌社左右,新建了兩個大宅,與館閣并立聯通,占地是原來的五六倍。

  牌社大門寬了數倍,氣勢恢宏,猶如龍宮的宮門,富麗堂皇。

  在大門門口,兩位陰將昂首挺胸地站崗。看到雷長夜來到,同時昂首敬禮,整齊肅殺。

  余懷仁偷偷探測氣息,這兩個陰將竟然是小五品。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身后的嘉州香主羅修業急忙湊近他耳邊:“幫主,屬下以前沒見過這兩個陰將!”

  余懷仁抬起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陰將什么的,他已經不在乎。因為在長夜牌社的正廳里,他看到益州張氏七子張丹,吳氏旁支吳建松,以及有著青樓業武則天之稱的崔家旁系大小姐崔雪怡。

  三大家族的娛樂行當代言人全部聚齊,專業對口,背景夠硬,牙口都很好。

  余懷仁自問要是刀兵相見,他不見得怕了三大世家的人。

  但是論混江湖,他幫內不知道多少人要靠巴蜀三大家賞臉才有飯吃。他要和這三位搶生意,幫眾走一半,叛一半,剩他一個玩球去啊。

  余懷仁知道長夜牌社這口肥肉,怕是不能獨食了。他心里還懷著一絲幻想,也許可以和這三位私下商榷,共分這攤生意。

  因為這三大家雖然白道勢力滔天,但是黑道上還需要仰仗他的巴山幫做抓手。在川中,其他的黑道勢力要不就是被南巫禍害了,要不就是被他擠兌跑了。

  “雷~~~~兄~~~~~!”張丹一看到雷長夜進屋,立刻眉花眼笑地竄起身,拱著手湊過來,直接把余懷仁擠一邊去了,“你說的好戲何時才能開場啊,兄弟我心癢難撓,已急不可待。”

  說完,他直接把外衣敞開,他的外衣襯里用絲線捆著八個牌包:“我為了今天,特意準備了八套牌,就不信過不了關。”

  “套牌?”余懷仁茫然。

  “張兄長才,今日必有所獲。”雷長夜笑著將手搭在張丹肩膀上,“兄弟先安坐,等我招呼完余幫主,咱們好好樂一樂。”

  余懷仁側目看著張丹和雷長夜臭味相投的騷樣子,心里暗暗叫苦。

  三大世家的代言人中,看起來張丹是最沒譜的。但是論起出身,吳建松就不用提了,就算青樓業武則天崔雪怡都要矮他三分。人家張丹那可是正正經經的張家正支嫡系,張家家主張明德的第七子。

  而且最近張丹的西樓坊客似云來,風頭無量,連散花坊和得賢坊的氣勢都被壓了。張家上下都對這位不務正業的公子另眼相看,絕對潛力股一只。

  余懷仁再看一眼崔雪怡和吳建松。這兩人看著張丹和雷長夜親昵的樣子,一臉嫉妒。這說明,這兩位代言人也想要和雷長夜拉關系。

  “雷長夜,到底是什么人?”余懷仁心里暗暗警惕。

  “余幫主,這邊坐。”雷長夜親善地挽著他的胳膊把他望一排高高架起的坐塌前引。

  “這是……”余懷仁有些奇怪。他沒見過架得這么高的坐塌。

  “這叫看牌臺,貴賓坐在這里,角度良好,可以看清牌桌上的一切變化。”雷長夜笑著說。

  余懷仁和幾個手下,一頭霧水地坐在架高的坐塌上,勉強沉下心來。

  他現在有點明白,雷長夜能把生意做得如此紅火,自有理由。他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老余你且安坐,看我張丹如何大殺四方。”張丹得意地對余懷仁說。

  張丹和余懷仁也是有合作的。巴蜀大荒之年,流民賣兒賣女,都會被巴山幫匯集到成都府。一些資質上乘的窮人家女兒,被巴山幫送到四大名坊之中,由坊主們批量收購。

  這不是什么正經生意,余懷仁做得也虧心。但是他不做,自會有更不堪的幫會去做,誰還會嫌錢咬手呢。

  一來二去的,余懷仁和張丹也能混個臉熟。不過他們就是典型的塑料兄弟情了,交接的時候一個銅子兒對不上賬,兩人能對噴上一天。

  雷長夜親自為余懷仁捧上一幾茶果,放在他坐塌身邊。若是剛來的時候,雷長夜如此做派,余懷仁就當他是殷勤而已。但是現在,雷長夜這一做派,就讓他有點受抬舉的感覺。

  能和張丹混得這么熟,還讓崔雪怡和吳建松如此看重,再加上能驅策小五品陰將,這樣的人物已經可以和他分庭抗禮。

  “雷老板,客氣。”余懷仁連忙躬身抱拳。

  “余幫主請慢用,我接待完后面的客人,就和你一敘。”雷長夜笑著說。

  “還有客人……”聽到雷長夜的話,余懷仁更好奇了。三大世家的人齊聚,場面已經夠大。如果雷長夜是特意召集這些人充場面來和他談判,分量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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