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
旅途風景雖好,卻也有不少麻煩,飲食不方便,洗漱也不方便。
此前,因觀賞一處奇形山峰,兩人走上了偏道,結果連續三天沒有碰到人家,身上惹上了不少灰塵,頭皮上也能扣出污垢。
欣賞景致的情緒迅速變淡,兩人迫切希望見到人煙。
“駕!”
驅馬的力道加重,馬匹由慢走變成快跑,掀起一陣塵風和落葉。
半天后,山巒在視野中退去,眼前出現了遼闊的大地。
正在這時,孟河發現前方的路上橫空攔著一根藤蔓,當即拉馬停車。
兩旁樹林各自跳出四五個劫匪出來,揮舞著武器,刀刃磨得光亮,寒光閃爍。
“馬留下,錢財留下,人就可以滾了!咱們劫道只為求財,不為害命,識相的話,麻溜滾蛋。”為首的劫匪大吼道。
孟河笑了,終于遇到人了,雖然是劫匪,但也是人啊!
劫匪的殺意不重,但孟河掃了一眼發現,這些人的兵器上殘留著烏黑的血垢。
在這個世道,對很多人來說,錢財就是性命,更何況,這些人要的不是過路財,而是全身家財。
“笑什么笑!”匪首怒吼道,揚了揚手里的兵器,“再笑就宰了你們。”
“楚楚,他們交給你練手了。”孟河笑意斂去,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方便張楚楚出來。
“不太對勁,先撤退!”匪首大喊道,孟河的話讓他意識到,這次可能碰到了硬骨頭。
他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就在去年,占據臥龍崗的劫匪遇到一個小孩模樣的武道高手,被殺了個精光。
此人雖然可能是虛張聲勢,但他不敢賭。
賭輸了,要的就是他的命!
話音剛落,一旁的匪徒拉扯繩索,頓時,一塊布滿三尺長的木頭尖刺的木板陷阱從天而降。
兩旁的山崖上也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有巨石滾落而來。
與此同時,眾多匪徒以飛快的速度四散逃走。
明顯專門訓練過的。
張楚楚彎腰走出來見到這般景象,微微一怔,旋即拿出了畫板,手速飛快,眨眼間,眼前的景象浮現于畫中。
靈光凝練筆尖,在畫中巨石的位置一抹,變成一團黑,兩旁滾落的巨石當即化成齏粉,散落一團。
筆尖又是一劃,尖刺陷阱身形凝滯,倒飛而出,砸中一位劫匪。
這便是張楚楚根據自身特點,量身打造的戰斗法門。
孟河將之稱為畫靈術。
為此,孟河不得不感嘆張楚楚的天賦之高,他自認為自己的天賦極高,短時間內參悟數十種詛咒,根據大儒遺留的書中世界反推出引靈術,小小年紀掌握了歷代祖師創造的諸多法門,等等等等,但和張楚楚相比,還是自愧略有不如。
因為這么多年下來,他始終沒能創造出自己的法門。
連劍法都未能推層出新一招。
明明腦中有很多的想法,但可能恰恰就是思緒太廣,反而抓不住要點。
張楚楚接連下筆,將跑得最快的先解決了。
匪首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他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惹上的不是武林高手,而是神修行者。
轉眼間,林間只剩下兩個劫匪,他們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哭喊著求饒。
“神仙饒命,神仙饒命。”
隔著數十步無形殺人,這不是神仙是什么。
“給我說說附近的村落和城鎮。”孟河道。
兩名劫匪爭先恐后的開口,很快,孟河弄清楚了現在的位置,附近只有一些茶肆,最近的縣城還有半日的路程。
而后,孟河給了他們一個痛快,丟出一團心火,將匪徒們的尸體燒成灰燼,就地挖個坑賣了。
“河。”
忽然,張楚楚叫他,孟河走過去,前方兩顆松樹間有一塊明顯不一樣的地方,泥土有最近被翻動過的痕跡,且在這片泥土的一角,顯露出一截衣袂。
顯然,這塊土地下埋藏著尸骨。
“我們幫他們好好埋葬吧。”張楚楚提議道。
“嗯。”孟河沉重地點了點頭,覆蓋在尸體上的泥土很薄,等到夏季到來,風吹雨打之后,尸體極有可能暴露。
泥土下埋藏的尸體有十三具,其中七具比較腐爛,已經死亡一兩年了,另外六具還非常完整,死亡時間就在最近十天半個月。
花了一個時辰,兩人將十三具尸骨依次埋葬,并未他們默哀三分鐘。
最后,噠噠的馬蹄聲漸漸散去。
他們,只是過客。
半天后,兩人到達最近的縣城,酒原縣。
詢問守城士兵后,直奔客棧,讓小二準備兩大桶熱水,好生洗漱了一番。
等從各自房間出來時,兩人已煥然一新。
隨后,兩人按照打探到的消息,前往了白水街,聽說這里有一家飯館的飯菜很美味。
孟河隨意點了兩個菜,準備先嘗嘗,好吃就再點幾個,不好吃就換一家。
“客官,你的菜來咯。”
不多時,小二端著菜過來,輕放到桌子上。
孟河嘗了一口:“這紅燒肉不錯,嘗嘗。”說著,夾起一塊肉放到張楚楚碗中。
“唔,我自己來。”張楚楚立即端起自己的碗,不讓孟河幫忙夾菜。
此時,街口傳來悲戚的嗩吶聲,并越來越近。
一眾披著白布的人從客棧門前走過。
“出什么事了?”
“誰家死人了?”
一些客人驚問道。
有人答道。
“嗨,街東頭那幾家聯合起來做行腳商的,都死了,回來在馬兒坡那塊地方遇到了劫匪,全交代在劫匪手里咯。”
“馬兒坡又有了劫匪?去年臥龍崗出事后,馬兒坡的劫匪不是全跑了嗎?”
“嘿,還是那伙人,又跑回來啰。”
孟河看向窗外,微微皺眉,那兒站著一位挑著擔子的小販,正失神的望著奔喪的人群。
他拍了拍張楚楚,指了指窗外。
張楚楚隨著孟河手指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名小販,不禁一驚:“我們不是把他埋了嗎?他怎么在這兒?”
孟河道:“人死了,魂還在。”
張楚楚疑惑:“他變成了陰靈?可新生的陰靈不是不能站在太陽下么,你看他的模樣,不像是陰靈。”
“因為他以為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