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注意到了章雅夢的偷瞄,他大大方方把稿紙往她那邊一推。
“為后面的節目攢的一個本子,沒事,想看隨便看,不過還沒寫完,也不一定會在節目里拍。”
“老章,還有一本應該寫得差不多了,但清兒哥還沒畫分鏡圖的。”
給晏清當過統籌的苗妙對這些專業名詞門兒清,她自然沒把老章當外人,繼續跟章雅夢放著料。
“這兩劇本都是跟卿姐那邊商量好了的,有可能不會在后面的節目里拿出來,你知道的,咱們倆家跟細語影業的那個計劃…有可能直接把片子拍出來,一部動畫電影,一部真人電影。”
“清哥,那我先不看了,等你弄完我再借過來拜讀,節目的精華剪輯版已經開始了,咱們看電視吧。”
章雅夢說完,從手腕上摘下頭繩用嘴輕輕咬住,雙手把已經干得差不多的頭發簡單往后一繞扎了個馬尾,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覺得這一幕莫名眼熟,苗妙期期艾艾地看了看老章又瞄了瞄晏清,見倆人都沒什么異常反應,她才轉頭望向電視。
才華有限公司的精華剪輯版,前三分鐘以回閃的形式飛速掠影著:
主創團隊從一堆來稿里各自選中了心儀的故事;
一份中年男人彌留之際的自白書在這些故事里脫穎而出;
主創團隊開動頭腦風暴以集體智慧的力量將晏清提出的劇本梗概補完;
節目組幕后人員認領各自客串的角色,聽導演晏清講戲;
節目組的鏡頭下晏清執導筒,組織拍攝著各種室內、室外、雪景、公路等場景的畫面。
三分鐘很快過去,電視上的畫面逐漸暗了下去。
“正片來啦,老章,注意看,可多你眼熟的面孔啦。”
苗妙輕輕推了推旁邊的章雅夢。
電視屏幕重新有了畫面,昏暗的房間里一張典型酒店標準雙人床,一側的枕頭里埋著張熟睡的臉。
“清哥嘛~”
章雅夢認出了這張臉。
鏡頭稍稍偏轉,床頭柜上立著一個電子時鐘收音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05:59,這時時鐘跳到了06:00,收音機突然啟動播放出一段音樂:
~我們來自才華有限公司,每天上班下班打卡要準時~
伴隨著音樂,收音機里廣播也開始了播音:
“符祥人民廣播電臺,聽眾朋友您好,今天是2008年2月4日星期一農歷臘月二十八。”
這段開播詞還沒有念完,床上的男人便醒了過來。
“今天是個特殊的好日子,立春……”
爬起床豎著耳朵認真聽了幾句廣播內容,晏清的嘴里自然而然念出后邊的廣播詞,他攢著拳頭重重揮舞了一下。
滿臉興奮地掀開身上的被子,男人迫不及待從床上跳下來,高舉著雙臂歡呼。
他嚷嚷著:“所以…放馬過來吧,姑娘們和紙醉金迷的生活!”
鏡頭一切,畫面轉到了一間茶餐廳,一身西裝三件套打扮的晏清正向一個盤著仕女云鬢,穿著一身湖藍色旗袍的姑娘搭訕。
“這不是佩佩嗎?小喵?”
“別說話,趕緊看,后面佩佩超勁爆的…超勁爆…”
苗妙說完咂著嘴,又偷偷瞄了瞄桌子旁的晏清,努力掩飾住眼底的羨慕。
晏清說話的聲音低沉而柔和,一番簡短地對話,幾輪信息交換下來,兩人都有些訝異,他們居然是小學校友,晏清小學畢業的時候還給這位姑娘寫過情書表過白。
場景快速轉換,回到了那間酒店的床上,晏清靠躺在床上,佩佩撩起自己旗袍的下擺,風情搖曳地跨坐在晏清身上。
鏡頭是從周佩佩的身后往前拍的,兩人在一段如泣如訴的小提琴背景音樂里,狂熱地擁吻著,手在對方的身上快速地解著扣子。
“雷行,你輕一點兒,我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佩佩雙腮緋紅,眼神迷離,一副意亂情迷的樣子捧著晏清的脖子嬌喘著。
“娜娜,你好美……”晏清緊緊抱住佩佩纖細的腰肢,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里。
畫外音,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淺吟低唱著:
從背后抱你的時候期待的卻是她的面容說來實在嘲諷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我叫佩佩,索雷行,你什么意思?”
佩佩有些羞憤,作勢要掙脫起身離開。
晏清扮演的索雷行一把將佩佩摟了回來,有恃無恐地端出一副含情脈脈的模樣。
兩人對視間,索雷行薄唇翻飛,語出驚雷:“佩佩,我好愛你,雖然有些倉促…嫁給我好嗎?”
畫外音,歌聲就像為索雷行的所作所為做注解般: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佩佩一愣神的功夫,又被索雷行一口吻住,他順手熄滅了燈,兩人緊緊擁成一團滾進了被窩。
“雷行…”
“娜娜…”
“佩佩!嗚嗚~”(佩佩嘴唇被堵住發出的聲音)
畫外音,歌聲如同索雷行的內心剖白般: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于指縫又落空 “哇,佩佩居然這么勁爆的嘛!好可惜沒看到拍攝現場,我這是來晚了呀。”
惋惜又懊惱,章雅夢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她激動地拍打著苗妙的椅背。
“拜托,不過是借位拍的而已……”
還是沒忍住,苗妙的語氣有一點點酸溜溜。
好在注意力都在電視上,老章并沒聽出來,她嘖嘖贊嘆著:“配樂超好聽,就是太渣了些~”
苗妙低聲喃喃著:“粵語版更好聽…”
鏡頭一轉,又是白天,索雷行居然在一家銀行門外,幾乎眾目睽睽下,利用著各種路人小插曲和押送人員開小差的空隙,鎮定自若地從現金押運車上順走一手提箱現金。
有了錢的索雷行,抽著古巴雪茄,穿的是高檔羊絨呢子大衣,坐的是豪華大排量汽車,懷里擁著一個裹著身雪白皮草的妖治女人。
“”邵卿,我的天吶……”
章雅夢忍不住又激動起來:“這…這不是卿姐…”
“諾,還有佩佩呢”
苗妙指著屏幕上突然出現的,即將與緊緊擁著邵卿的索雷行在院門口擦肩而過的旗袍女。
“這下有撕逼好戲看了…渣男,昨晚才求婚…”
“繼續看。”苗妙神秘一笑。
“嘿嘿嘿,等會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子的厲害,你個浪蹄子。”
“喲,那我就等著領教了,你個死鬼…可別跟人家整些什么…〈是男人就堅持三十秒〉…之類有的沒的。”
索雷行一邊嘴里跟懷里風情萬種的邵卿打情罵俏,一邊一雙色瞇瞇的眼睛還肆無忌憚的瞄著擦肩而過的佩佩。
“佩佩~”
眼看著旗袍女要錯身而過,索雷行開口喚了一聲。
反應有些茫然,佩佩慢慢回過頭來,表情里滿滿都是陌生和錯愕,她優雅地抬手捂嘴,掩飾著失態。
沒有一絲醋意,佩佩的眼底,昨晚才纏綿悱惻同床共枕過的男人此刻如陌生人般。
以曖昧的眼神目送著佩佩漸行漸遠,索雷行彈開手里還剩大半截的雪茄,緊緊擁著懷里媚眼如絲的邵卿往酒店走去。
畫外音,索雷行沙啞唏噓的內心獨白:“她們以前都是我的女人,只不過現在,早就把我忘得精光了。”
又是一個白天,索雷行這次終于把獵艷的目標瞄準了翁懷憬所飾演的角色。
他在酒吧跟這個叫厲娜的姑娘,點同樣一款加兩片薄荷葉的青梅酒。
恰巧兩人喜歡這款酒的理由也完全一致:
“薄荷的清涼蓋住了青梅的酸澀,口感如同兒時家里自釀的果酒般回甘持久。”
兩人有著同樣的職業規劃,都想著將來從媒體這行賺夠了錢就回歸田園隱士般的生活。
一起晚餐時,兩人點的菜品也默契滿滿,幾乎包圓了餐廳僅有的幾款粵系菜式。
兩人從餐廳出來沿著堆滿積雪的街閑逛著,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聊得興起索雷行向厲娜提出建議,倆人去他酒店樓下的院子里堆雪人。
畫面一切,兩人直接回到了酒店的臥室里:
氣氛曖昧的香薰燭光映襯下,索雷行緩緩貼近厲娜嬌羞的臉頰。
微弱的燭光搖曳著,房間的燈光越來越暗。
這似乎預示著他獵艷之路上又一名獵物即將就此倒下。
“咻~”
章雅夢吹著口哨,瞥了眼伏案寫作的晏清,忍不住吐槽:“無情的把妹機器。”
苗妙笑得很燦爛,奶聲奶氣又一本正經道:
“好戲開場了!”
突然!
背景音樂換成歡快的土耳其進行曲:
厲娜驀地站起身…
她奮力抽了索雷行一個耳光,扭頭離開。
屏幕上出現了一連串的快速剪輯鏡頭:
在堆滿積雪的街頭酒店的院門外酒店的小院積雪的草坪各個角落酒店的大門內、外酒店大廳的紅地毯上樓梯間幾處轉角臥室的沙發四周、窗前、雙人床前前后后 隨著場景間的飛速切換,一記又一記,厲娜孜孜不倦地抽著索雷行的耳光。
一陣耳光雨掠過后,電視機熒幕一黑,撓人心的鍵盤聲敲出一行字幕:
“欲知〈翁娘教子〉后事如何,敬請移步本期才華有限公司”
“啊!吊人胃口~”
章雅夢跳了起來,她回身將苗妙摟在懷里。
“這是發生了什么,好小喵,快告訴我嘛,有點看不明白,為什么啊?”
“馬上就可以點播了,哈哈哈,老章你快看我清兒哥。”
拒絕劇透的苗妙突然失笑,她指著會議桌邊的晏清。
章雅夢回頭望過去…
原本,一直伏在會議桌上寫著劇本的晏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停下了筆。
右手捂臉,晏清表情幽怨地瞪著電視屏幕里捧腹大笑的楊光和一眾嘉賓。
「翁娘教子…帶節奏?這算是為了熱度,他們明珠臺官方消費我吧?」
晏清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PS:紅玫瑰原唱:陳奕迅作詞:李焯雄作曲:梁翹柏編曲:梁翹柏收錄專輯:2017年國語專輯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