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你又出場了。”
邵卿每每見著周佩佩出鏡也都會調笑一番。
“卿姐,我超后悔答應晏清老師演這個了,都上熱搜了,我媽連著彈了十多條微言信息過來。”
周佩佩哭喪著臉舉著手機,這會屏幕上還有她母親正彈過來的視頻邀請。
“你接啊,怕什么呢?”笑到失態地邵卿掩著她平坦的小腹,趁機將頭躺到端坐著的翁懷憬雙腿上。
連翁懷憬臉上都浮起了淺淺的笑:“佩佩,你跟阿姨說是借位拍的。”
邵卿美滋滋調整著睡姿:“對啊,剛星語絲路不也播了么,你怕什么?”
“他們不會信的,我媽倒也還好,要是被我爸知道可就完了,我一定會被逐出家門。”
周佩佩將手機收到沙發后面,繼續盯著電視屏幕,她選擇眼不見為凈。
索雷行退后兩步才對厲娜解釋道:“這位姑娘叫佩佩,是名服裝設計師,有間自己的漢服工作室,特別興奮地時候會發出……”
“呸!登徒子,住嘴,你胡說什么呢!”
穿著湖藍色修身旗袍,端著杯紅茶,原本保持著嫻靜優雅坐姿地佩佩重重放下茶杯,她紅著臉嗔怒地望向索雷行。
厲娜推著索雷行走到餐廳的角落,望著他深邃的眼眸:“你怎么認識這么多人的。”
“都跟你說了,我在朱仙鎮成仙了,什么都知道,五秒鐘后,后廚那邊會砸碎個瓷盤兒,聲音大概有這么大。”
索雷行伸出倆手指隨意比劃著,他話音一落,后廚那邊一個瓷盤掉在地上,砸得粉碎,引得餐廳里一片嘩然。
一切猶如神跡般,厲娜忍不住懷疑起她一貫堅信的無神論是否正確。
她瞄到旁邊有個卡座空了出來,連忙扯著索雷行坐下來說。“那我呢,你對我了解多少?”
厲娜望著索雷行的眼睛,她寄希望于通過這樣判斷對方是否在撒謊。
“我了解你的一切,你喜歡電視制作人的職業…”
索雷行深邃的眼眸里泛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但你并不希望跟其他同事一樣,一輩子被限制在這家地方小頻道。”
“這商業都市頻道很多人都知道吧,還不夠。”厲娜調皮地沖著索雷行挑著眉。
索雷行繼續道:“你喜歡船,卻不喜歡海。”
聽完這句話,厲娜整個人明顯一楞。
“每年的夏天你都會習慣休年假,跟家里人一塊回粵南云浮大云霧山的老家消暑…
索雷行癡癡凝望著厲娜,用沙啞的嗓音喃喃低語著:“山里有一大片湖泊,你家旁邊修著一個小小的船塢,停著一艘小小的木船,船塢頂棚的木板已經缺了兩塊…”
厲娜眼底發出異樣的光:“怎么可能,這些連我閨蜜都不知道…”
“在重啟的時間循環,我花了幾年時間去追求你…”
索雷行含情脈脈看著厲娜:“很多細節都是你告訴我的。”
“船塢里有一個角落,小時候你不開心想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就會坐在那,雙手抱膝,讓自己放空。”
索雷行目光溫柔,娓娓講述著他了解的厲娜:
“…你喜歡讀詩經,尤其喜歡小雅那集。”
“…云浮特產里你最喜歡肉桂,但不愛喝咖啡,即使是加了肉桂粉的咖啡。”
“…你很大方,對陌生人和小孩都很友善,當你站在雪地上的時候,純潔得就像一個天使。”
“清哥,你這段臺詞酥爆了,我現在就能腦補出彈幕和一會細語上是什么樣兒的”
會議室里章雅夢都覺著自己沉寂好久的少女心重新泛濫起來了。
頻頻點頭的苗妙,眼里滿滿都是小星星,一副已然屏蔽掉電視里的翁懷憬的模樣。
“時間循環?這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厲娜動容地抓住索雷行擱在桌面上的手。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每天都在朱仙鎮醒來,每一天都是2月4日立春。我試過所有我能想到的辦法,都無法脫身。”
索雷行抬頭望了眼餐廳的掛鐘,他從兜里掏出支鋼筆,拿起茶餐廳點菜的便簽紙一邊在上面寫著什么,一邊對厲娜說道:“如果你還懷疑我騙你的話,三十秒后周建國,小周會進來叫我們回鄭城。”
索雷行的話里帶著些祈求的意味:“可以不跟他走嗎,請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沒等這段話講完,索雷行就撕下那張紙,折成對角,輕輕放在厲娜掌心上。
“你倆都在啊,吃完了沒有,我們得趕緊動身了,天氣預報說咱們豫南下午有可能迎來一場幾十年不遇的暴風雪,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周建國邊搓著手,嘴里邊嚷嚷著,人還沒到他倆跟前,聲音已經先飄了過來。
厲娜打開那張便簽紙,上面的文字就是剛剛小周所嚷嚷的全部內容,精確到周建國每一次斷句。
厲娜抬起頭,視線迎上索雷行投過來的目光。
“憬兒姐,這應該是整部戲里最長的一個鏡頭了,你們是怎么做到一次就過的。”
周佩佩欽佩地望著翁懷憬。
“而且還是兩臺機位常開,兩臺手提攝像機跟拍。”邵卿戀戀不舍起身端著咖啡補充了一句。
“畢竟不是電影,要求相對低一些吧…”
翁懷憬似乎理所當然地覺得這是正常水平,她恬淡回應著:“雖然有后期處理,但細看還是能找到些穿幫鏡頭的。”
周佩佩捧心贊美道:“主要是憬兒姐演的太好了。”
“那你也不看看是誰跟她搭戲。”
邵卿抿了口咖啡后,繼續賴到翁懷憬大腿根上,她仍然不忘全力抬杠。
“我憬兒姐拿奧斯卡的黑天鵝,可沒有晏清老師給搭戲。”
周佩佩鼓起勇氣對抗著邵卿大魔王,她誓死要捍衛翁懷憬。
“我以前不會表演,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也不會去黑天鵝劇組試鏡吧…即使有維多利亞幫著牽線…”
翁懷憬的聲音,清冷得似乎在陳述跟她毫無關系的事情一般:“前期幫我講戲、搭戲的都是他。”
而她說出來的這番話卻讓邵卿和周佩佩愣了眼。
厲娜最終選擇了相信索雷行,沒有跟著周建國返程,兩人并肩在午后的朱仙鎮街頭信步走著。
厲娜步履輕盈:“也許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不然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索雷行笑道:“對啊,我根本沒有那么聰明。”
厲娜突然停步,望著索雷行:“也許,今晚我應該跟你呆在一起,旁觀著這一切,親眼看看會發生些什么。”
“真的嗎,那你還會不會抽我耳光?”
索雷行有些條件反射般伸手護住了自己的臉。
“什么?耳光,你說什么呢?”
厲娜嗔笑著輕輕推了一把索雷行。
兩人并肩同行消失在鏡頭前。
一張飛鏢靶占據著整個屏幕,靶心正中間牢牢插著兩根飛鏢,靶子外圍歪歪斜斜插著兩三根飛鏢。
鏡頭往后移動,地面上散落著十多根飛鏢。
畫外音:
“為什么我總射不中靶子?”
“想射中靶子很簡單的,你專注一點,手腕放松一些,技巧在于手法一定要柔和…用眼睛瞄準好靶心,然后一氣呵成投出去。”
沙啞的嗓音一落,鏡頭里又是一鏢直中靶心。
全知全能的悲哀這一段戲走到了尾聲,厲娜陪著索雷行熬到了第二天清晨的五點五十九分,雖然半途抵不過困意來襲昏昏睡去。
因為厲娜的信任和陪伴,讓索雷行升起在時間循環里積極生活下去的信念,也讓他正視起對她的愛意。
再次醒于立春這天的索雷行,含情默默地伸手觸碰著一旁那個毫無使用痕跡的枕頭,一把從床上蹦起來,他快速地掃了眼窗外,便元氣滿滿地去洗漱收拾了。
當屏幕里索雷行對著逐漸熟睡的厲娜含情脈脈傾訴衷腸時。
“我總覺得他在這段劇情里暗示了些什么,但又毫無頭緒。”
萬壽寺路一號院3005室客廳里的翁懷憬迷惘地低頭望著躺在她大腿上的邵卿。
邵卿橫眉冷眼:“我真的覺得你倆玩這種猜謎游戲玩魔怔了。”
翁懷憬矢口否認:“哪有,你可別胡說…卿姐!”
“啪!”
“要不要我仔細跟你數一數:第一期的追光者、舞姬;那幾部他拍的紀錄片;第二期的紅玫瑰、白玫瑰…”
邵卿從翁懷憬腿上爬起來,點了根煙繼續八卦地盤點著翁懷憬晏清之間愛玩的猜謎游戲:“還有這幾段肉麻且令人遐想的臺詞對話;第三期里背包不用說是指晏清那個手機,對吧?一生守候…”
翁懷憬硬氣辯駁:“那不是…”
“愛戀伊、愛戀伊…”
不著調地哼唱了兩句,邵卿才呼著煙感嘆道:“嘖嘖嘖,昨天這半首歌,我聽駱冰伊梨后面跟我說,呼…”
邵卿圖窮匕見追問著:“他們工作室新來的老章當時直接把錄音筆給收了,你們在那一段放風期內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沒什么。”翁懷憬扭頭背對著邵卿。
“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啊?卿姐,叫愛戀伊嗎?”周佩佩悄然挪到邵卿翁懷憬這邊的沙發上。
“我怎么知道,你要問你憬兒姐啊。”邵卿輕輕推了一把翁懷憬的背。
“他一開始說了,女兒情。”翁懷憬清冷的聲音飄過來。
“出自西游記第五十回〈情亂…性從因愛欲,神昏心動遇魔頭〉”
翁懷憬慢悠悠轉身回來:“講的是唐玄奘取經途經女兒國的事。”
“你是不是跟他提那會的和尚造型…”
邵卿反應很快,馬上想起了第一次見完晏清跟翁懷憬吐槽的內容。
翁懷憬點了點頭。
邵卿只是咂舌:“嘖嘖嘖…”
“憬兒姐,我還想聽,可以給我和卿姐唱一遍嗎?”
周佩佩可憐兮兮地望著翁懷憬。
“我可不會,也就只聽了那一遍。”
翁懷憬義正嚴辭地拒絕著周佩佩地請求。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明明…聽到臥室里有人輕聲彈唱來著…”
一個期期艾艾的咕噥聲反駁道。
“周佩佩第三幕戲你還看不看了,不看可以先回房間去休息。”
邵卿看著扭頭不說話的翁懷憬,她厲聲呵斥著不解風情的小助理。
看著周佩佩立馬一幅蔫兒樣,邵卿狂對她眨眼,努力壓抑著讓自己不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