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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別數載喜相逢

  “記得以前向憬兒吐槽過,我總覺得你對她不夠上心,一點兒也不浪漫,但…”

  夾雜在一堆其他人的八卦里,蘇矇分享了一則極有價值的故事:“有時候你中午過來送便當時,她還是會很開心,那算是在高壓工作環境中每天她最開心的時間段。”

  「噫!所以晚上嗡嗡嗡那條短信的意思看來沒那么簡單,她刻意提到現在跟在《VOGUE》工作時一樣忙,是不是在隱喻什么…」

  默默將重要信息記在腦子里,晏清繼續小心地試探著蘇矇,他想知道當時在紐約的自己有沒有什么惡習:“萌萌那會你一直勸小格慎重考慮和我在一起…除了不夠浪漫這點,還有其他原因么?”

  “拐騙她從《VOGUE》離職還不算么?憬兒當時可是欠了維多利亞女士很多錢,全靠工資和獎學金維持…”

  試探的尺度小心翼翼,不疑有它的蘇矇接得也極為自然:“你來米國那會不是也賠了一大筆么,當時我以為你是還有積蓄,現在才知道,原來錢是靠高說唱賺來的。”

  「欠維多利亞的錢,應該是指翁瑜女士的醫療費用吧…」

  七竅玲瓏心一轉,晏清巧妙串聯著話題:“也是經濟壓力所迫,我也不愿意讓她過苦日子,才會想著隱匿身份去掙錢,還有呢,我覺得現在得多反思自己當時做得不好的地方。”

  蘇矇無奈繼續:“其他的真沒有了…惡習什么的談不上吧,只不過你當時名頭正盛,憬兒跟那些女演員比起來其實挺不起眼的,我擔心你是玩玩而已,害怕她受傷,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

  晏清態度擺得端正又誠懇:“確實沒什么,萌萌你這是朋友間正常的擔心和顧慮罷了,感情的認真與否也只能通過時間來證明。”

  他沒想到這番話反而刺激到了蘇矇,她開啟吐槽模式:“有些話說來簡單,你有沒有想過憬兒為你耽誤的這五年多…她每天過得有多煎熬。”

  為翁懷憬不值,蘇矇情緒變得稍稍激動起來:“當時我覺得你最不靠譜的地方就是不夠成熟,后來也確實印證了這一點,你用極度不負責任的分手方式傷害了憬兒。”

  “玩蛇!用媛兒的話來說你簡直就是在玩蛇。”

  蘇矇模仿著晏清的語氣,念出那段D·H·勞倫斯《蛇》分手致辭。

  晏清語氣充滿悔恨:“所以…你和高媛看到我倆搭檔成功后,把小格罵得很慘,其實應該罵我才對,她真的為我付出了太多。”

  蘇矇否認道:“那是高媛,我倒沒有,后邊已經看出憬兒的打算,《一生守候》她不就是在挑明說自己這一輩子就打算耗在你身上,所以我才改變態度。”

  晏清依舊誠誠懇懇:“除開這些呢…現在能有機會和小格重新開始,我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真沒了,清哥,我發現你這兩次反應有些奇怪…”

  蘇矇敏感地察覺出異常,她以開玩笑的語氣問道:“非得主動揭開傷疤找罵似的,要不要我讓高媛打給你,她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不用,不過每次跟你聊一聊我心里會舒服一些。”

  晏清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他選擇即時見好就收。

  「看來當時對蘇矇和高媛隱瞞得很好…馬甲的那些事情一點風聲都沒露,嗡嗡嗡也沒有跟她們倆提過錄像帶的事情。」

  沒法能獲取到更多的信息,約定好明天下午交稿,晏清掛完蘇矇的電話后深深嘆了口氣。

  良久之后,強打起精神,晏清重新取過一沓稿紙,他提筆寫下:

  1、分手的原因:

  馬文提供的信息:被狐朋狗友陷害拍下一段神秘視頻,AMG出手解決問題后有過密談最終和MH廠牌好聚好散,離開米國很是匆忙。

  “我”給出的說法是:必須要保護好的人和做錯事情的人必須收到懲罰。

  延伸分析:想保護的人自然是翁懷憬,這代表“我”不想她參合進一些麻煩事,很有可能這些事情很危險。

  懲罰來自何處,被狐朋狗友設計拍下的視頻最終流向AMG手中,這段錄像帶依然起到了脅迫“我”的作用,和解的條件也許不只是要離開米國而且還必須得和嗡嗡嗡分手。

  蘇矇處提供的信息:原本一直感情甜蜜,用勞倫斯的蛇分手,態度決然,據她所說,“我”當時沒有向翁懷憬過多解釋。

  延伸分析:過多解釋這個詞,和嗡嗡嗡所說的有些出入,這代表她對蘇矇和高媛有所保留。

  嗡嗡嗡:不愿再去提往事,向前看,并說相信我。

  延伸分析:這代表著“我”應該是清楚錄像帶的內容,也對AMG的目的做過一番推測,并向翁懷憬坦白過,那么她的有所保留究竟只是單純的為了維護我,還是這段故事還有其他不得不保密的原因。

  總而言之嗡嗡嗡是真的很愛“我”。

  “我”的處理方式:當時對嗡嗡嗡說這樣的話,“我”是被人脅迫想讓懷憬長痛不如短痛?又或者不想鬧出丑聞影響她那部電影。

  從“我”選擇跟嗡嗡嗡分手的決然程度上來看,Helena是知道LinaJungle就是Issac的女友。

  延伸分析:《黑天鵝》從一開始劇組成立目的就很明確,沖奧,有沒有可能在極度重視金龍獎和奧斯卡獎的“我”看來,這個榮譽很重要?

  而所謂的《蛇》難道是暗示讓懷憬揍自己一頓泄憤?偏生那么巧我還唱了《立秋》,又機緣巧合把歌授權給了王菀兮,現在看來那頓揍就是命中注定。

  HelenaHalls:最有可能脅迫我的人,但明面上的信息她18年才來華國加入泛泰,中間的兩年她在紐約繼續學業,同時涉及了一部分AMG的管理業務,泛泰的影院經營模式就是她和袁郁秋復制自AMG,雙方一直試圖建立跨洋的戰略合作伙伴關系。

  延伸分析:這個手機號碼是什么時候存進去的呢?“我”和這個叫依蓮的女人應該有過至少一次電話聯系。

  如果她只是為了報復,那么視頻的內容代表著我做了傷害她的事情。

  可是對于女人而言,這個傷害很復雜,做還是沒做,可能都是一種傷害。

  2、Sean那幫狐朋狗友到底拍下了什么樣的一段錄像帶。

  馬文:說唱圈的人認為極正常的事兒,主要目的其實是為了借著偷拍“我”和骨肉皮上床來搞清楚IssacYen面具背后的真實身份。

  嗡嗡嗡:可能并不太清楚錄像帶的事,這取決于“我”當時坦白的具體程度。

  我的反應:受到了視頻的威脅選擇和深愛的女友分手。

  HelenaHalls:既然視頻可以起到威脅的作用,那么姑且可以認為,“我”在視頻里是向helena承認了自己有女朋友,且女朋友是翁懷憬。

  3、HelenaHalls的立場分析:

  身份存疑,如果完全是為了報復,她有更多選擇。而另一種可能,聯手“我”臥底泛泰,但這么一想也說不通。

  延伸分析:需要引入更多信息來進行推理,唯一的兩個方向,有她的手機號碼可以直接莽,又或者選擇通過袁郁玥去進行旁敲側擊。

  「無論是意外出軌,還是雖然沒有實質地行動但有一些身體接觸,對有著精神潔癖的“我”而言,都會背上承重的道德枷鎖吧,可能還存在濫用藥物之類的的黑歷史?」

  經歷將近兩個月時間的角色扮演,晏清對前身的性格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他輕而易舉就代入進自己的體會去感同身受。

  「不管怎么樣,這也算是弄明白了當初“我”做錯了什么,只能說當年的晏清,無論是處理電影事件,還是分手事件,所有的行為看上去都很莽啊,這有些不對憬…不對勁!」

  歷經一番冥思苦想,晏清終于將復雜的心情壓抑住,他耐著性子把劇本收尾工作做完。

  直到將近凌晨,他確認著書房規整回原樣后,才施施然下樓往自己小樓走。

  “她似乎沒有細語,不知道有沒有推特,看照片的話,壓根不是我和‘我’喜歡的類型…”

  一路上,晏清仔細端詳著Pad里搜索出來的HelenaHalls的照片,一個標準的金發碧眼女郎,五官精致符合東方審美觀,身材前凸后翹很是惹火,他忍不住嘟囔著念叨道:“而且‘我’對翁懷憬的感情很堅定啊,怎么會私底下存依蓮的電話號碼呢,這到底是法國姑娘追愛追到了大洋彼岸還是復仇到了大洋彼岸。”

  “你出現這種癥狀有多久了?”

  就在晏清快走到小樓大門前時,一道甜美的女聲在他耳邊突兀響起。

  茫然抬頭,晏清猛然發現屏幕上那個金發碧眼的法國姑娘居然站在自家小樓大門前,橘黃色的節能感應燈照射下,她雙手抱胸,笑靨如花偏生表情里又帶著幾分戲謔地凝望著自己。

  “啊…依蓮?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精神高度緊張,晏清第一反應就是試圖穩住陣腳,他努力調動著面部肌肉表演出一個男人于輕描淡寫中帶著幾分驚喜和不解的神色。

  “你們家后門沒關,所以我就在這等你啊…”

  依蓮穿著一襲緊身材質的黑色連體褲,她的打扮得有些讓晏清出戲,搭配上碧藍的瞳孔,驀然現身的法國姑娘像極了充滿侵略性的夜行動物一般。

  「這么理所當然的嗎,還有她這身衣服好奇怪啊,感覺像是介于膠衣和機車服之間的風格,秘密搜查官潛入?對不起,我污了…」

  腹誹著對面姑娘的穿著打扮,晏清被懟得啞口無言,畢竟這段時間后院一直有施工方進出,門沒關也算正常,他拿捏不準自己和依蓮的關系,只能訕訕撓頭。

  “在想什么呢?你怎么還是這么無恥下流…”

  仿佛有讀心術一般,依蓮悄無聲息貼近晏清,輕輕推了喪失主動權的晏某人一把,她玩味地重復道:“我說…你出現這種癥狀多久了?”

  “挺長時間了…”

  信息不對稱帶來的劣勢讓晏清只能虛與委蛇。

  “你…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問題…想問我…”

  嗅到一陣香風襲來,晏清怔怔地看著依蓮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湊到自己耳邊,本能地選擇縮手后退,兵荒馬亂中他沒有注意到本來已經熄屏的Pad詭異地閃屏著陷入死機重啟狀態。

  “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可我沒辦法告訴你,對不起…其實我不該出現的,但是…真的很想你…”

  耳語完,依蓮輕輕抱住晏清,將滿頭金色的秀發埋在男人胸前,她用稍稍有些甜膩的聲音淺吟低唱道:“IfIshouldmeetthee,Afterlongyears,HowshouldIgreetthee—Withsilenceandtears…”

  “事隔經年,我們再相見,我將何以賀你?以眼淚?以沉默?”

  身體沒有激發出排斥身體接觸的本能,不同于男女之情,晏清揣摩出依蓮想表達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繼續試探道:“也沒有那么久的時間吧。”

  “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你的國學怎么一點進步都沒有,這樣翻譯不夠信雅達吧,如果是她來翻譯的話,大概會這樣說…”

  悄無聲息流出兩行清淚,依蓮一字一頓道:“一別數載喜相逢,對視無語淚縱橫。”

  「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怎么感覺她和嗡嗡嗡一樣都是隱喻怪,而且還是段位很高的那種,這句話明顯有問題啊…」

  “我有在努力學…”

  紳士地小心退后幾步,晏清打開家門,他眼神清澈透亮地凝望著依蓮:“進去說嗎?”

  “不啦,我剛從紐約飛回來,等會還得連夜回滬海…”

  依蓮被晏清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頭把玩著掌心中一串鑰匙。

  眼尖的晏清一眼便瞄到鑰匙上的杜卡迪鐳射Logo,他好奇難捺地問道:“你打算騎摩托車回去?”

  “哈…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么,騎個電動車還能被交警抓住,把我們的臉都丟光啦…”

  依蓮笑語盈盈地反擊道:“只是用來耍酷的道具而已…”

  「她一直在隱喻…“我們”這個詞又代表著什么…」

  心念電轉,晏清若無其事地又把大門帶上,繼續凝望著依蓮。

  “送我出去吧…嗯,我也叫你清哥吧,好奇怪呀…”

  轉身領著晏清往后院那邊走,依蓮似乎對這里的地形輕車熟路,她的聲音甜膩又軟糯,普通話極為標準:“如果你因為那段視頻而糾結的話,這點倒是可以說,我們當時什么都沒有做,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力追逐你想要的幸福…”

  「啊…這樣一說,我更茫然了,還真是騎摩托車來的,好家伙…」

  一言不發跟著依蓮走出院門,晏清瞄到后海北沿的陰影下停著一臺杜卡迪重型機車。

  “我走啦,清哥,再見!”

  長腿一抬,依蓮跨坐上機車,她回頭向晏清告別。

  “依蓮…你是不是在我家布置了隱藏監控啊…”

  揮手告別前,晏清忍不住吐槽般問道,他不確定這個問題依蓮能不能回答自己。

  “沒有,你要知道的…Iameverywhere!”

  嫣然一笑,依蓮飛快地沖晏清眨了眨眼睛,模樣極為調皮可愛。

  接梗速度極快,晏清拋出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地話,他笑著問道:“依蓮,這后面一句怎么說來著?”

  “我聽不懂你在暗示什么…”

  酷酷地金發一甩,將全包裹頭盔戴上,依蓮轟起油門,她留下最后一句話飄然遠去:“這題超綱啦,再見吧,祝你早日如愿以償…”

  「就這?我還以為你要像超體里的斯佳麗·約翰遜一樣突然消失呢,這依蓮肯定也是個穿越者沒跑了…」

  這波偶遇帶來的信息量大得有些頭疼,可晏清轉眼一想,至少依蓮對自己沒有惡意,從穿著到言辭似乎一直在試圖用《超體》的梗在隱喻他。

  「依蓮這邊有些剪不斷理還亂,但可以不那么著急去捋清楚,退一萬步想,今晚收獲最好的消息難道不是“我”從未做過對不起嗡嗡嗡的事么,也算是沒有辜負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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