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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細語影視基地竹林片場  青山小溪畔,明月晚風下,幾座看似飽經風吹日曬的吊腳樓鱗次櫛比,高低錯落在緩坡間,它們大多半掩半映藏身于竹林密箐處,于蔥蔥郁郁綠中隱隱約約露出一抹屋頂尖角的黑灰。

  這里便是由《笑東》劇組美術指導蘇繡貞牽頭的專業美術師和建筑師團隊不惜成本打造的三號外搭布景點,主體部分由一座杉木結構的鼓樓和多座竹木桿欄混搭結構的吊腳樓組成。

  這些建筑都進行了協調的仿古做舊處理,蘇繡貞為首的美術團隊在晏清的支持下耗費大量的心血和精力,力求真實還原出明末時期的苗寨風情。

  《笑東》劇組周四晚的第一場夜戲就在最外圍的那座被大家俗稱為“野店”的三層吊腳樓堂屋內進行拍攝。

  野店的整體風格也透著濃郁的苗族特色,堂屋內繞樓曲廊,懸空過道、杉木窗欞、曲欄靠椅、甚至楠竹扶手都一應俱全,桐油過漆的墻壁上還密密麻麻掛著一串串火紅的辣椒作為裝飾。

  傍晚七點多帝都早已入夜,就著散落在席地而坐的演員身邊一盞盞搖曳的火燭,晏清親自執導下的這場戲正處在頻頻叫停的困境中,每每NG時甚至都沒輪到做足準備的周佩佩登場,這讓他的臉色有一絲難看,氣氛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漸漸變得肅殺起來。

  堂屋東西兩側各架著一臺小型搖臂攝像機,由細語影業的陳淮則和滬影廠的何其道兩位副攝影師負責掌機,晏清在開拍后除了頻頻喊停外,并未過多解釋NG原因,所以他倆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茫然無措。

  譚森和莫然兩位導演的御用攝影沒掌控搖臂機位自然是擔著更重要的任務,他們得在燈光錄音團隊的配合下靈活運用手提攝影機做入畫的近距離取景,可每每輪到這倆人出手完,晏清那邊就開始叫停。

  堂屋中央鋪著一張蘆葦草席,頭戴銀飾一身苗繡繁花錦簇點綴的華服,做盛裝打扮的費經虞盤腿坐在草席上,雙膝間擺著架充滿古韻古香的焦尾木琴,橘黃澄澈的燭光將她白里透紅的臉蛋映得格外美麗。

  頻頻NG的情況下費經虞的表情始終坦然自若毫無異色,每每重新開拍后都能以穩定的狀態完成自己撫琴輕歌的表演,讓端坐在導演椅上故作嚴肅的晏清也忍不住在心里夸上一句專業。

  依著各自手上樂器的演奏習慣或跪坐,或盤膝,或蹲姿在鏡頭前繞坐一個圈,同樣戴銀飾著盛裝,手持各式民族樂器來自帝都青年民族樂團的十一位特約演員的表現就遠遠不如費經虞。

  經歷了二十多次,猶如急風驟雨般NG的打擊后小姑娘們的表情逐漸由一開始的興奮愉快變得低沉和怨念叢生起來。

  “晏導…”跟組的駱冰像是于心不忍似的,她主動跟臉色越來越黑的晏清交涉道:“先停機讓她們休息一會吧!”

  一番動靜不小的唇槍舌戰后,晏清終于被駱冰徹底激怒,將導演話筒一撒手,他像是臨時起意般帶著不忿走到搖臂機位前,親自動手將兩臺一直保持開機狀態的搖臂攝像機給關掉。

  “大家想休息就休息吧,大不了今晚的時間全耗在這場戲上。”說話陰陽怪氣,晏清端出副怒意難平的模樣。

  “晏導,你不能把情緒帶到工作里來啊…”

  繃著臉,駱冰步步緊逼:“誰都不想一直NG,你總得告訴演員哪里出了問題,人家才能做相應的調整!”

  從沒見過晏清和駱冰這種狀態的劇組人員頓時個個都噤若寒顫,那幫特約演員更是直接傻眼,明明開拍前導演一直都和風細雨,完全符合她們平常在節目中看到那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形象。

  直到晚上沒有拍攝通告的章雅夢站出來緩和氣氛,在她輕聲細語好言相勸下,晏清算是再退一步,同意先讓演員們在關機狀態里多排練幾次再重新拍攝。

  呆在搖臂機位下的晏清冷眼旁觀著錄音燈光還有莫然、譚森等人在關機狀態下配合著演員們繼續一遍又一遍走位,隨著周佩佩和費經虞兩度進出畫后,帝都青年民族樂團的十一位姑娘臉上只剩下麻木和遲鈍。

  「終于差不多了,估計這幫小姑娘心里已經臭罵過我無數次,如果沒有辦法,誰愿意板著臉扮壞人呢,畢竟這是我所能想到效率最高的群體演技調教法子。」

  晏清偷偷發出暗號,在這幫特約演員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所有設備悄然開機。

  “挺好,大家直接再來第三遍…”章雅夢繼續引導著合練。

  跟隨費經虞琴聲的牽引,一眾特約演員在她們專業的音樂素養支撐下開始機械地奏起樂器。

  這一輪合練的效果感官上似乎比之前還要不如,除了費經虞和周佩佩一如即往保持著良好的狀態外,特約演員們的表現甚至還多出兩分死氣沉沉來。

  “完美!除費經虞外的演員全部下戲,大家可以起身活動一下筋骨,辛苦了,譚森!馬上補拍一條琴弦撥斷的特寫鏡頭,這場我們就過了。”

  晏清的聲音通過導演話筒揚聲器突兀響起,將周佩佩和麻木狀態中的姑娘們嚇得一驚一乍,她們怎么也想不通,這戲為何還沒等通知拍攝就莫名其妙過了。

  費經虞估計早就看出了什么,她很是淡定地配合著譚森補拍鏡頭。

  “現在才19:50,我們比原定計劃提前了四十分鐘完成這場戲的拍攝…”

  鼓著掌,駱冰臉上又浮出清風霽月的微笑,她伙同章雅夢將特約演員一一扶起并致歉:“對不起,剛不得不演一場戲調動各位的狀態,待會晏導會向大家解釋原因。”

  小姑娘們面面相覷,她們邊活動著手腳邊看向正在找其他幾位攝像師收集視頻儲存文件的導演,一時間無數的問號直沖晏清而來。

  斷弦的鏡頭不過三秒,很快譚森那邊也完成了拍攝,費經虞這時才嫵媚一笑:“清哥,你這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也太絕了。”

  晏清接過譚森遞來的儲存卡,和另外三份一并塞給被他臨時叫來跟組的主剪輯師柳羽澤做歸檔預處理后,也做了跟駱冰同樣的事情,一一找所有的特約演員道歉。

  “…受限于拍攝時間緊迫的關系,只能采用這種辦法…”

  晏清態度誠懇地解釋道:“我知道你們心里一定有很多困惑…”

  面對重新恢復溫文爾雅狀態的晏清,這時帝都青年民族樂團的姑娘們可就沒有了畏懼,她們七嘴八舌地提出著一大堆問題。

  “拍攝進度很趕,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我沒辦法一一跟大家講戲,又得協調好所有人在鏡頭里的狀態,只能出此下策,可能這樣說各位不太理解,但沒關系,等會我給你們看粗剪好的片段以及咱們最開始不斷NG的鏡頭回放…”

  于情于理,晏清都得給聽得云山霧罩的特約演員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想都沒想直接祭出回放這把殺手锏:“大家一對比自己在鏡頭中的狀態,就能想明白了。”

  匆匆解釋完后,晏清又再轉回柳羽澤旁,倆人開始對整理歸檔好的素材做現場剪輯。

  通常來說,鏡頭素材的第一幀畫面都是場記板,剪輯師會依據上邊記錄的信息來比對分鏡頭腳本、故事版、時間軸完成剪輯工作。

  晏清這一通暗箱操作沒有打板唱板環節,四臺機位拍出的所有素材鏡頭都沒附帶場記板信息,給剪輯增加了很大的難度,這也是為什么晏導非得讓主剪輯師柳羽澤今晚跟組的原因。

  缺乏參照物,所有鏡頭素材的取舍都只能通過導演和剪輯的溝通來完成,四臺攝像機,前后不過二分多鐘的拍攝時間,所有鏡頭素材總時長五百秒左右,無場記信息,柳羽澤硬是憑借著他豐富的經驗,出色的理解能力,過硬的剪輯技術漂亮地完成了任務,甚至還順帶著將現場收錄的音軌也一并導進了粗剪好的半成品視頻中。

  “來吧,剛清哥解釋完你們又纏著我問半天,其實這里邊的奧妙一看就明白…”

  費經虞接過充當導演監視器的Pad,招呼著鶯鶯燕燕們圍到自己身邊看回放,她話里話外還不忘點著刻意與女孩們保持一定距離的晏清:“得申明一下,通常看回放這個權利只有導演和地位極高的主演才有,我這也是托了大家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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