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調高低起伏,黑檀兒的脖子揚得高高的。
雖然聽不懂,但霍以驍看這貓的神態,就知道它此刻得意洋洋。
溫宴聽完,解釋給霍以驍聽。
閔玥突然墜馬,話里話外都是被溫宴和黑檀兒害的。
溫宴雖然全身而退,但也想弄明白緣由,便讓黑檀兒半夜去探一探馬廄。
小妮受了傷,奄奄地躺在馬廄最里面,沒有一點兒精神。
黑檀兒試著與它溝通,沒有成效,它只好自己觀察。
小妮的確是好性子,哪怕黑檀兒湊到它跟前一個勁兒轉悠,它都沒有一蹄子把貓踢開。
只是,小妮先前發癲,被好些人一塊制住,身上傷口很多,黑檀兒看不出端倪來。
直到,它在小妮的呼吸里,聞到了些奇怪的味道。
黑檀兒早上剛和小妮一塊玩過,當時小妮的哈氣味道很正常。
“中午歇息時,有人給小妮喂過草,應當是在草里摻了東西。”溫宴道。
霍以驍的眉頭揚了揚:“知道是誰嗎?”
溫宴道:“不知道。”
霍以驍看著還端坐著的黑貓,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黑檀兒緊緊盯著他。
“你都不知道是誰,”霍以驍靠著椅背,慢悠悠地逗它,“你得意個什么勁兒?”
黑檀兒愣了愣,再它反應過來被霍以驍看低了,倏地伸出爪子,沖著霍以驍撓去。
霍以驍狀似漫不經心,實則一直在留意黑檀兒的動作,見它突然發難,身子往邊上一歪,避開了黑檀兒的攻勢。
一擊未中,黑檀兒沒有再繼續進攻,豎著胡子低聲罵著。
如此“乖順”,并非因為它打不過,真到了空曠地方,它肯定能把霍以驍打得幾條血痕來。
但這個屋子太小了,家具又多,它發揮不開。
萬一沒弄好,叮鈴哐啷的,把其他人都招呼來了,那可不行。
黑檀兒舔了舔爪子,等下回在府外,它一定要給霍以驍來兩下。
是了,最好是在養大鯉魚的那宅子。
它吧霍以驍打下水,讓他爬上來的時候順便把大鯉魚抱上來。
完美!
霍以驍聽黑檀兒罵人都覺得有趣,反正聽不懂,就是個樂子。
溫宴看他們一人一貓鬧騰,也彎著眼睛笑。
笑過了,又把話題正了回來。
“若是由我來猜,我覺得動手的是皖陽郡主。”溫宴道。
霍以驍抿了口茶,道:“理由。”
“永壽長公主身邊,定有一個擅長用各種藥的人。”溫宴解釋道。
這些藥,都是不易察覺的。
下在霍以驍的茶葉里,下在霍以暄的酒中,也喂進了朱晟的嘴巴里。
以前,他們從沒有懷疑過霍以驍的作息絮亂不是病而是毒,上輩子所有人都認為霍以暄死于酒后受涼,朱晟若不是發現的早、他會死于飲酒過量后的嘔吐窒息。
皖陽郡主作為永壽長公主的女兒,是所有人之中最容易接觸這種藥物的人。
而這種消無聲息的用毒法子,和讓霍以驍誤食記載中有名有姓的寒食散又不同。
寒食散,狠,這些毒,陰!
霍以驍想了想,道:“以皖陽郡主的年紀,長公主做這些見不得光的舉動,按說都會瞞著她,不會讓她知道。”
溫宴笑道:“可作為女兒,她會迫切地想要向母親證明自己,長公主越瞞著她,她越想知道。”
霍以驍沒有說話。
一時之間,他很難理解母親與女兒之間的關系。
畢竟,他連父子的一些相處,都無法理解。
他沉默著,示意溫宴說下去。
溫宴道:“若能收獲成效,固然更好,若不能,反正也沒什么損失,她起碼還能看幾臺好戲。只不過,以皖陽郡主的性情,一計不成,她說不定還有別的后手。”
到時候,見招拆招,左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若能逮住機會,在其中挖一個坑,等皖陽跳下來,之后才好趁勢追擊。
思及此處,溫宴無奈地笑了笑。
皖陽畢竟是郡主,除非抓到對方的死穴,否則,都是無用功。
霍以驍道:“我過來,還有一事要告訴你。韋仕的工部右侍郎的位子,我聽說,吏部會讓李知府頂上。”
溫宴一愣,沒有反應過來:“誰?哪個李知府?”
“臨安知府李三揭。”霍以驍道。
溫宴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李知府的模樣,越想越是意外。
上輩子,她最后一次去臨安時,李知府還是臨安知府,壓根沒有挪過窩。
而朝廷人才濟濟,按說眼下有空缺,也不至于從臨安府調人。
一年之內,先調同知、再調知府,等于是要把臨安府的主要官員班子給換了。
吏部不至于這樣。
除非是有人打了招呼。
溫宴輕聲問:“是霍大人的意思?”
霍以驍道:“大伯父還在地方,沒有回京,他離開之前應當也沒有安排這些,可能是工部有人揣摩著定了人選。”
李知府寫的那篇文章,在從江南回京的路上,霍懷定讓霍以驍和霍以暄看過。
習淵殿中,學過些與水利相關的內容,霍以驍也不至于一頭霧水。
看得出,那文章水平極好,李知府是個內行人。
“李知府志在工部,大伯父應過會替他尋個機會,拿文章給工部官員過目。”霍以驍道。
溫宴聽明白了。
十之八九,霍懷定還沒開口找機會,工部里頭就有人精品出味來,要從臨安調人了。
想起李知府當時對著霍以驍一口一個“賢侄”,溫宴很是好奇,等他進京之后,弄明白了霍以驍的身份,他那聲“賢侄”還敢不敢出口。
反正,這京城里頭,是沒有哪一個官員敢這么叫的。
茶又續了一壺,再飲盡后,霍以驍起身,準備離開。
打開窗戶,霍以驍翻身出去。
溫宴跟過去,等他離開,她就得把窗戶關上。
霍以驍站在窗下,沒有立刻翻墻。
溫宴小聲問:“怎么了?外頭有人?”
霍以驍看了她一眼,道:“你想要盯皖陽,若是沒有人手用,就交代隱雷,讓他去安排。”
溫宴眨了眨眼睛:“驍爺這是關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