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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記掛

  這座宅子里,在唐云翳到達之前,只有小公子一個主子。

  不過六七歲的孩子,不用與誰分地方,他有專門的書房、琴房、以及相對寬敞的練功場地。

  唐云翳既然奉了永壽長公主與沈臨的命令來好好教導小公子,下午時候,他就讓人重新把地方規整了一番。

  書房列了一大一小兩張書案,小的能適應小公子的身高,南北通風,還足夠敞亮。

  管事帶著兩個下人忙碌的時候,唐云翳考校起了小公子的詩詞。

  孩子到底還小,之前沒有先生按部就班地講學,只跟著嬤嬤與管事背了些三字經與最簡單的唐詩。

  漏風的牙齒,念得不清晰,但總歸死記硬背了些。

  兩人在唐云翳的屋子里考校,黑檀兒就趴在窗外的芭蕉下。

  聽得出來,小公子很喜歡唐云翳,動不動就“舅舅”、“舅舅”叫個不停。

  他說自己會吹笛子,催著嬤嬤取了笛子來,呼呼地吹。

  忽高忽低,忽有忽無,完完全全找不到調。

  黑檀兒被著魔音嚇了一跳,背后的毛全立了起來。

  唐云翳卻還是笑呵呵的,言語之中全是鼓勵:“多練練,會比現在更好。”

  黑檀兒受到了驚嚇,再不愿意在芭蕉下待著,躲得遠遠的。

  傍晚時候,新的書房布置好了。

  唐云翳領著小公子過去,兩人說說笑笑。

  小孩子大抵都是喜歡新東西,哇哇歡呼著,尤其是對和舅舅一塊念書,他興致十足。

  黑檀兒看了眼里頭的擺設。

  如此費心準備,想來短時間內是不會搬家了的。

  它沒有再管唐云翳和小公子,翻出了宅子,在這座小縣城里胡亂逛了逛。

  黑檀兒找到了縣衙。

  小小的縣城,平靜又安穩,百姓亦安居,近來也沒有什么事兒,連帶著衙門外頭守著的小吏都無精打采的。

  黑檀兒看了眼。

  上頭是“東明縣署”。

  不用再時刻盯著人了,黑檀兒總算放松下來,尋了家客棧后院,跳到儲水的大缸上,低下腦袋,咕嚕咕嚕喝了一通。

  有住客出來,一眼就瞧見了貓。

  “咪”

  那似乎是個愛貓之人,主動與黑檀兒打起了招呼,擔心貓兒警覺,他沒敢一味靠前。

  “你等等,我去給你找些吃的,”那人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好吃的。”

  黑檀兒轉過腦袋看了他一眼。

  那人二十歲出頭模樣,五官端正,不像什么歹人。

  時近晚飯,廚房里已經備了些現成的吃食了,他要了一碗飯,添了些肉湯,并一些肉沫,拌了一盤,放到了地上。

  “好像只能將就吃了,”青年人嘆了一口氣,“再殺魚燉魚,要好久了。”

  黑檀兒踱步到盤子前,好好嗅了嗅,確定沒有什么問題。

  到底是餓了幾天了,哪怕看起來不好吃,黑檀兒也沒有一味挑剔,伸出舌頭往口中卷。

  那青年見它肯吃,小心翼翼地湊到近前,嘴里念叨著:“我特意找了點不燙的,但肯定跟專門做的貓飯比不了,我在家鄉也養貓,我很會照顧貓的。”

  一面說,他一面伸手,輕輕揉了揉黑檀兒的脖子。

  真可愛。

  “怎么會有你這么黑的貓,”青年笑了起來,“每根毛都是黑的,真有意思。你是這縣城里的貓?要不要跟我走?”

  黑檀兒埋頭吃飯,左耳進右耳出,全當聽不懂。

  不得不說,比烏嬤嬤做的飯差遠了。

  溫宴總是講,菜要講究色香味,現在跟前這一盤,一丁點沒有占。

  沒辦法,誰叫它餓了呢。

  再不怎么樣,也比之前有一頓沒一頓,隨隨便便塞兩口奇奇怪怪的食物強。

  要不是看在這盤飯的份上,這青年想摸它的毛,門都沒有。

  黑檀兒吃了個干凈。

  青年還在喋喋著,想要說服黑檀兒放棄當一只穿街走巷的野貓,成為自己的家貓。

  黑檀兒不聽他的,舔了舔嘴,又跳到水缸上喝了一些水,尾巴一搖,躍上了屋頂。

  它得趕緊走,趁著縣城大門沒有關,早些回京城去。

  只要回到了京里,想喝魚湯有魚湯,想吃魚干有魚干。

  青年見黑檀兒毫不猶豫地跑了,沮喪著嘆了一口氣。

  這么有特色的黑貓,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遇見。

  說起來,以后出門,還是得在身上帶些小魚干、小香腸,遇上貓貓狗狗的,也不至于囊中羞澀。

  也許,他今兒若是有小魚干,黑貓吃了就不走了呢……

  黑檀兒可不知道青年想了些什么,一如它不知道青年叫什么,從哪里來,又要往哪里去,它飛快地跑出了縣城,沿著官道跑了一小段,果斷地跳到了一輛馬車的車架上。

  黑檀兒弄不懂東明縣到底是個什么地方,但唐云翳差不多日夜兼程,馬車都走了那么多天,可見路途遙遠。

  它不會傻乎乎地妄圖以四條腿跑回去。

  別是還沒看到京城城墻,貓就累傻了。

  它還是選擇坐車。

  它記得方向,只要是一個方向的馬車,都可以坐。

  反正它偷摸上車,誰也不知道。

  若是人家換了一條道,不再往京城去,它跳車就是了,然后,再上一輛對路子的。

  黑檀兒趴在車架上,打了個哈欠,這一趟,真的累貓。

  京城里,華燈初上。

  歲娘蹲在池塘邊,看著大紅鯉魚。

  那么多天沒有見到黑檀兒,即便夫人說了不用太擔心,歲娘依舊提心吊膽的。

  自打養了黑檀兒之后,它從沒有離開她們那么久過。

  溫宴走過來,見她模樣,撲哧笑出了聲:“你在學黑檀兒?”

  歲娘轉過頭笑了笑。

  溫宴知道,歲娘是記掛黑檀兒。

  其實她也一樣記掛。

  即便猜到黑檀兒跟著出了京,可誰也不知道唐云翳要去的到底是哪里,離京城多遠,也就無法預知黑貓離開的時間,日子一天天過,各種念頭就冒出來了。

  不止是家里人,連徐其潤都來問過一回,那黑貓跟上了車,到底發現了些什么,他十分好奇。

  等聽說黑貓并沒有回來后,好奇也變成了擔憂。ωωω.⑨⑨⑨xs.co(m)

  畢竟,黑檀兒再厲害,也是一只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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