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沉默不語,他心里明白,這也是為什么顧芳華,會妥協的原因。
如果僅僅牽涉自己一家三口,顧芳華絕對不會入宮。
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蕭遙才更擔心,擔心燕容凌知道了,顧芳華心中軟肋。然后會得寸進尺,更進一步。
葉十三似乎看出了,蕭遙心中所想,沉聲道:“你放心,公主不是一個一味退讓之人。她有心中的底線,現在你離開才是最好的,至少大家平安。”
“葉十三,我做不到。我悄悄回京,也只是想看看燕容凌,會不會成全我們。這樣大家都有臺階可下,也能全了臉面。但是現在既然不能,那我只能堂堂正正出現。”
蕭遙已經下定決心,葉十三看著蕭遙,突然嘴角扯出一分笑意。
“也好,與其憋屈的活著,不如轟轟烈烈的死。”
蕭遙也笑了:“其實我已經是死里逃生,那如果再死一死,也無所謂。相信明珠也愿意,和我同生共死。至于圓圓,無論是生或者是死,我和他母親都會永遠陪著他。”
葉十三笑吟吟道:“那不知蕭侯爺何時回京?”
“兩日之后,會是良辰吉日,只是我離開已久,可能回來帶的親衛不會太多。”
蕭遙看著葉十三,兩人眼神交匯之后,葉十三整個眉眼,都舒展開來。作為掌握了鐘太后所有鳳衛的青鸞,親衛并不是問題。
“蕭侯爺放心,兩日之后十里亭,有三百親衛在此等候。而這兩日,宮中的事情我會盡力,相信皇上這點耐心也會有的。”
兩人既然商議定,葉十三轉身離開。
而宮中,也如他們預計的一樣風平浪靜。顧芳華看著陌生而又熟悉的清芷殿,忍不住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這世事無常,但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兜兜轉轉,自己最后的歸宿,竟然還是這里。
“圓圓呢?”
“回公主,奶娘帶著在偏殿睡下了。”
顧芳華本來想去看看蕭子元,最終停住腳步,轉身吩咐:“讓人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燕容凌心中一直七上八下,不知道顧芳華回了皇宮,會是怎樣的舉止。
現在聽宮人們,回稟了顧芳華回宮之后的言行,燕容凌心中更覺得沒有底。隱約覺得顧芳華,是在籌謀什么大事,卻猜不透。
燕容凌只能在心中嘆氣,這一次的試探,試出了顧家和鐘家人的分量。
卻也將自己和明珠之間的情分,抹殺的一干二凈。從此以往,怕是再也聽不到她真心的喚自己“容凌哥哥”了。
值得嗎?燕容凌不知道。
當守護已經成為習慣,當翻云覆雨,都只在自己一念之間時。總會想著彌補一些遺憾,總會想著一切會不會有什么不同。
如今的燕容凌是矛盾的,其實他也只是在賭。
只是,看看是誰先妥協而已。
但是這次賭的結果,自己能承受嗎?燕容凌苦笑著,看著自己的雙手。
也許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魔鬼,平日里能用道德和禮儀將它束縛起來。可有些時候,它就會悄悄侵蝕你的心,如同輸得紅了眼的賭徒,總想著會有翻本的萬一。
燕容凌最終放下手中的奏折,走進夜色之中。
等不知不覺來到清芷殿外時,他凝視著夜色中寂靜的宮殿,找不到答案,也不想找到答案。
也許,這是兩世的執著,所以一定要有一個結果。
不過,燕容凌淡然轉身,視線飄出宮殿之外,希望蕭遙不會讓自己失望。想從自己這一國之君手中,摘走掌上明珠,沒有勇氣如何配?
顧芳華從睡夢中醒過來,還有些迷茫的分不清夢中和現實,突然聽到蕭子元的聲音,瞬間清醒過來。
“母親。”
“圓圓乖,先出去喝點羊奶,母親梳洗一下就出來。”
穿著新衫,被打扮得高貴精致的蕭子元,乖巧隨奶娘出去等候母親。
等母子兩人,如往常一樣用過早膳,然后嬉戲玩鬧一陣,直到蕭子元困了睡回籠覺時,有客上門了。
“我以為皇上會是最先來的客人,沒想到會是皇后。”
這不是客套話,顧芳華倒是真的有些意外,眼看下朝之后,想著燕容凌會來。沒想到,第一個客人會是于皇后。
“既然公主回的是后宮,當然本宮要先來盡盡地主之誼。”
顧芳華并不在意,無所謂道:“我只是回娘家暫住,而并不是入了后宮,希望皇后娘娘能清楚。”
“本宮很清楚,只是明珠公主,你真的清楚嗎?”
于舞若有所指的話,并沒有讓顧芳華生出什么漣漪,而是覺得好笑。
以前覺得于舞,也算是一個聰明人。只是沒想到剛坐上皇后之位沒多久,就變得這樣沉不住氣。再聯想到前世的白錦繡,難道做了皇后就會蒙蔽雙眼,腦袋被門夾?
“皇后請便吧,這里沒有什么好招待皇后的。”
顧芳華直接下了逐客令,一點也不委婉,讓于舞的臉色難看了幾分。
“明珠公主,今日我來,不是來耀武揚威,或者是宣示主權。而是來告訴你一些舊事,你應該了解。”
可能于舞是怕顧芳華拒絕,不等她開口,就一股腦說道。
“明珠公主,你可知道為何皇上,以前還是太子之時,成親那么多年,一直沒有子嗣?”
于舞看顧芳華毫無波瀾的神色,繼續道:“那是因為每一次侍寢之后,太子都會令人給我們送上一碗補藥。說是調理身體,但其實卻是避子藥。”
顧芳華長長的眼睫毛,終于忍不住眨了眨。
這些事情當年她若有所覺,也曾經猜測。只是如今聽于皇后這樣親口說來,心中五味陳雜。
“我們東宮所有女人,包括太子妃,在太子眼中,都不如明珠公主你半分。”
顧芳華沉下臉,冷冷道:“于舞,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只是想告訴你,皇上對你所用的心思,任何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都應該會化為繞指柔。當初是因為先皇的威脅,所以太子才不能夠堅持娶你為妻。你難道從來沒有感動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