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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陳世友遭罪

  衙役們拿著撈子撈了半天,只撈到兩個破籮筐,哪里還能看到啥人影。

  “淹死了吧,不淹死也會累死在海里,離岸這么遠的。”衙役們猜測著,天都快亮了,忙活了一整夜也覺得累了,于是只是隨便在附近轉悠了一下,就開船回去了。

  在船離開之后很久,海面突然冒出一陣的咕嚕咕嚕小氣泡,不一會倒扣的小船突然被猛地掀了過來,然后是已經在水里泡得有些發白的陳大力,突然冒了出來,大口地喘著粗氣,在船底下那有限的空間呆了這么許久,就算是身體再健壯也有點承受不了。

  比起躲在船艙下面逃生的陳大力,半路跳船陳世友的逃生過程就艱苦很多,他幾乎是一路游著上了岸,比較幸運的是,他跳海的時候離岸還算近,基本方向也沒有弄錯,只不過因為要避開官兵,他在海水里面遠遠地繞了一大段路,差點沒累死在海水里,好不容易爬上岸,幾乎喘得跟條死狗一樣。

  在灘涂上躺了很久,陳世友才蓄積了一點力氣,看了看,才發現自己這是上了樂縣的岸,因為周圍都是不熟悉的景色,在偏僻的地方找了一戶人家打聽了一下路,居然也沒有漂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離家還有一條海灣的距離,陳世友找不到船,又沒帶錢去搭客船、馬車,只能沿著海岸線繞回去,這一條兩點鐘船程的路途,他走了兩天,一點東西都沒吃,渴了也只在邊上水溝里喝點臟水。

  瘦的都不成人形,趕到家的時候,楊氏都不敢認,只會對著他嗚嗚地哭。

  陳世友兩天沒露面,楊氏擔心得不得了,但是這又是賣私鹽的隱秘事情,不敢到處亂說,只對著好奇來問的人說,陳世友進城看大丫頭去了。瞞是勉強瞞住了,但是這人遲遲沒回來,直把楊氏的一顆心吊上吊下,亂得不得了,終于想起該去找陳大力去打探下消息的,楊氏還趁著天黑悄悄地過去敲門了敲門,但是那個時候陳大力怕被連累,跑到外地躲風聲去,自然找不到人。

  終于等到人回來了,回來的卻是這么一個差不多人干一樣的狀態,楊氏都快哭暈了。

  人在受傷的時候總是想著回家,所以陳世友在昏頭暈腦的狀態下,不知不覺就回了家,等睡了一覺,灌下一碗粥,陳世友才回過神來,販賣私鹽啊,自己這是犯了死罪,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有沒有被官兵看到臉的?

  之后的好一段日子里,一直惴惴地躺在家里等待著官兵上門問罪,結果卻是出奇地風平浪靜,再過了幾天,連躥逃在外的陳大力都回來了,雖然再沒有給過陳世友一個好臉色,不過陳世友總算是知道了,可以安心了,事情并沒有敗露。

  這一次私鹽經歷,陳世友非但沒有賺到大錢,反而是損失了五六百斤的純鹽兩個籮筐,還有健康的體魄。估計是那一次虧損的太厲害,楊氏已經是好湯好藥的伺候著,但是陳世友的身體還是慢慢地差了下去,經常性發熱干咳,連腰背都佝僂了起來,看著仿佛一下老了十歲,很有點辛酸。

  對于私鹽販賣陳大力還是不大死心,還有來找過陳世友好幾次,陳世友畢竟老實,死活不愿意再做這么危險的事情,陳大力只好悻悻地找別人去了,據說還是成功過好幾次的,只是這其中的具體情況就不是陳世友所能知道的了。

  因為陳世友一病,陳家的家庭更困難了,楊氏都愁眉苦臉地在想,再不行就只能停了陳書楠的學堂,他們已經快交不出學費了。

  對于家里面的狀況,就算還是孩子,也不是一無所知,陳采春跟陳霜降商量了,就把陳采女悄悄留下來的小銀馃子拿了出來,給楊氏補貼家用。

  鄉下地方不大有人用銀馃子,基本找不出來,陳世友身體差了之后,鹽田的事情就有點忙不過來了,所以楊氏只好仔細把小銀馃子包了,貼身藏好,準備去縣城里面換成零碎的銅銖。

  在陳世友出事之后,陳霜降就沒去過學堂,一直呆在家里幫忙,上次拿來的絲帕已經全部繡好堆在床頭,陳霜降也想趁著楊氏進城的機會去換會來,所以難得楊氏叫她跟著進縣城,她居然也搖頭表示不去,害的楊氏一陣地奇怪。

  數了數,居然已經繡了近五十條絲帕,加上之前的存款,算起來也是不小的一筆數目了,陳霜降樂滋滋地抱著絲帕去了學堂。

  蘇宓數了絲帕,記了帳,然后拿出上次絲帕的錢,對著帳,一個一個地數給陳霜降,這一次的絲帕需要交給婆子之后才能收到錢的。

  帳目清楚之后,蘇宓照舊跟陳霜降閑聊一番,“下次換做絡子吧,最近婆子收絲帕的價格要比以前低了。”

  “絡子,我從來沒有做過,不會呢。”陳霜降有些為難,不過蘇宓說的也有道理,絲帕的價格被婆子壓了一個鐵銖,又是費力的事情,算起來并不大劃算了。

  蘇宓笑了一下,說:“你跟著做幾次就會了,不難的。”

  正在這個時候,蘇師娘推門進來了,似乎是有些氣急,拿著帕子扇了半天風,才勻過神來,說:“今天這婆子真是胡鬧,硬拉著我說了半天,要我買她家的種子,我們家又沒地,要這么做什么。”

  蘇師娘又學著那婆子的樣子學了幾聲,陳霜降看著有趣也跟著問了一聲:“什么種子這么好,鹽堿地也能種?”

  “好像叫……棉花,還是從西域帶進來的。”

  在蘇師娘這邊聽到了棉花的消息,等到楊氏回家,她卻是真真實實地帶回了一大包種子,還正是那個蘇師娘提起過的棉花種子。

  “娘……娘,你怎么買的這個?”聽蘇師娘形容起來,陳霜降唯一的感覺就是那婆子應該是騙人的,連帶的這棉花種子也應該是假的,一聽楊氏買了這個種子,立刻就緊張地有些結巴了,“全……全買了,所有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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