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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說往事楊氏苦命

  陳采春還待說些什么,但是這邊的動靜有點大了,楊氏跟著過來,看到陳書楠哭就覺得是陳采春欺負了他,當下就提著嗓子吼了起來。

  陳采春也懶得跟她多說,拿碗勺了粥,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磕,喊:“吃飯了!”

  被陳采春無視,楊氏更是氣憤,差點沒當場拿笤帚打起來,幸虧陳世友過來,瞪了她一眼,楊氏總算還是有點忌諱著,這才悻悻地放下手。

  吃飯的時候,陳霜降看一家人都陰沉著臉,就把自個帶的包裹給拿了出來。

  陳霜降打包來的那兩件衣服是何家下人的份例,陳霜降平常穿的仔細,衣服舊得慢,所以輪到裁衣服的時候,她就多長了個心眼,往大尺寸里報,這兩件新衣服剛好可以給陳采春穿。

  雖然是何家下人的衣服,用的料子也還是可以的,手工也好,看著這衣服倒也還精細,楊氏就有點樂了,拿手摸了摸料子,很有點可惜地說:“這料子挺好的,可惜了這粉紅色,不然可以改了給阿楠穿。”

  陳霜降剛在掏自個的月錢,一聽這話手就忍不住抖了一下,悄悄地放了一半回去,只拿了一半出來給楊氏。

  對于這一個家,陳霜降從來沒有覺得有多喜歡過,無論是楊氏的偏心,還是陳世友的懦弱,想起來都是讓她覺得模糊地有種恨意,這種恨意在知道陳采春的親事之后,似乎慢慢地從心底浮了出來,悄悄地冒了頭。

  吃過飯之后,楊氏還是絮絮叨叨地嫌何家小氣,月錢給的少,陳世友卻是放了碗,跟陳霜降說了句:“跟我來聊聊。”

  打小陳霜降就跟陳世友親近,時常跟在陳世友后面跟條小尾巴似的趕都趕不走,只不過丫頭大了心思也重了,又有那么的事情發生,漸漸地也生分了。

  陳世友帶著陳霜降到后門去,這里有條石子小道,因為年代有些久,這里的石子都被雨水沖刷的圓圓溜溜的,又偏很少有人來這里,陳霜降就愛來這里,沒事揀這石子玩,受氣了,也要拉著陳采春在這里哭一頓。

  只不過長大之后,事情多起來,就很少來這邊了,看陳世友開了后門就有點奇怪,這時候天冷刮的是西北風,這小道上滿滿的一陣冷風,害的陳霜降打了兩個噴嚏,哆嗦地緊了緊袖子領口,不明白陳世友為什么特地帶她來這邊。

  “你怨爹沒用嗎?”

  沉默了好一會,陳世友才突然開口,讓盯著腳下看的陳霜降愣了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天才說:“爹該去問大姐三姐的。”

  跟飽受凌辱的陳采女,即將嫁人的陳采春比較起來,陳霜降還真的算是比較好命的一個了,至少她沒有賣身也不用出嫁,陳霜降還真的不明白,為什么陳世友要跟她說這樣的話,是純粹偏愛呢,還是想著保全這最后一個呢?

  “從前的時候你娘還是挺好的,只是你阿嫲她……”陳世友坐到門檻上隨手揀了塊石頭在地上磕了幾下,然后說起來了往事。

  只有在陳家村這里,奶奶有個很特別的稱呼阿嫲,因為一整個村子里的人都姓陳或多或少的難免有點親戚關系,所以無論哪一個都是嬸嬸嫂嫂阿嫲的,再加上阿嫲跟陳世友家一直不親,陳霜降到懂事很久之后才知道這一個阿嫲就是那一個阿嫲,是陳世友的親娘,陳霜降的親阿嫲。

  因為陳世友家有四個丫頭,只有一個小子,似乎是讓很有點重男輕女的阿嫲很不高興,平常基本都沒來往,雖然幾乎房子是前后挨著沒有多少路程。

  陳霜降對于這個阿嫲的比較深刻的印象,就是五歲那一次曬谷子的事情,因為是夏天,天氣變化無常,早上還是晴空萬里無云的,等到下午就是陰云密布天雷陣陣,下起了雷陣雨。陳家里當時就只有陳霜降一個,嚇得她趕緊沖出來收谷子。

  只是時間緊,陳霜降年紀又小力氣小,這一地的谷子哪里來得及收,無奈之下,收了一半另一半來不及收只能堆到一堆,找了油布紙蓋上,聽著雨噼里啪啦地往上面砸。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下多久就放晴了,陳霜降正在看著被滲濕的谷子愁,忽然就看到剛幫兩個孫子家收完衣服的阿嫲,施施然地走過來,帶著笑問陳霜降:“下雨了,要不我幫你收谷子。”

  太陽都出來老大了,才說幫著收谷子,這安的是什么居心?陳霜降心眼小,這個仇一直記恨到現在,反正說到阿嫲就沒有什么好臉色,在這一點上陳家小孩幾乎都是同樣的看法,對于這一個阿嫲沒一個有好氣的。

  陳世友還是很孝順的,逢年過節的銀錢東西從來都沒有少過,更是從來沒說過長輩的是非,這還是頭一次跟陳霜降說起這些事情。

  最早生了女兒的時候,楊氏還是很歡喜的,只是陳家阿嫲異常失望,連月子都沒有來幫手,等陳采秋出生的時候,楊氏更是平白受了陳阿嫲無數的白氣,氣的她跟陳阿嫲大吵了幾次,算是徹底地翻了臉,只是這兒子似乎也成了楊氏的一塊心病,不知不覺中居然變成了現在這么個模樣。

  在那一段時間內楊氏受了陳阿嫲很多的氣,后來分了家才算是好過一點,對于楊氏陳世友還是很有點愧疚的,大部分的時候還是表示很容忍的,只是沒有想到楊氏這壞脾氣會越演越烈,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是爹沒用,爹對不起你們,爹讓你們受苦了!”

  說著說著,陳世友那么一個大男人居然捂著眼睛難過地想哭,陳霜降看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心情,仔細想想似乎還真跟陳世友說的一樣,這一個父親似乎是真的太沒用了一點,要是他能再發奮一點賺錢,陳家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要是他能再強硬一點拒絕,無論是做工還是繡花什么的,陳霜降都是愿意去干的,錢賺的雖然慢,但是總不至于到賣女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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