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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琪雅

  這話聽得那幾人都是有些心動,思量一下,也有個人怯生生地問:“真不收錢么?”

  陳霜降還沒有回答,那個毛六嫂就是心直口快地搶了一句:“再窮,我家也不賣丫頭!”

  再三地被這個毛六嫂打斷話,陳霜降再好脾氣也是有些惱怒,直把茶杯一放,說:“這嫂子若是不想聽我說話,只管出去就是,大門又沒鎖。”

  小桃也是湊過來回了一句:“牙子那里什么丫頭沒有,我們家可是不收不懂規矩,不明底細的丫頭,嫂子也莫欺著我們太太好脾氣沒架子,就是胡說亂是敗壞我們家名聲!”

  毛六嫂也是經不起唬,臉色白了一白,終于還是忍了下去,不敢再說話。

  經這么一個事,陳霜降也是覺得有幾分沒意思,也少了精神,只簡單地把事情講了一遍,讓她們帶話回去,自個商量去。

  陳霜降的方法其實也是簡單,一方面是收那些媳婦嫂子的繡品賣,賺些差價,另一面則是收了小丫頭跟繡娘學手藝,學費倒是真不用,只是真想學的人,平常就是要在繡坊做些雜務,有些想學高明繡法的,則是要簽下合約,學成之后三年只能是為何家繡坊做活,這之后就是留去自便。

  這法子是陳霜降看人招小學徒才是跟何金寶商量出來的,本來就是想著救助這些人,自然是把條件放寬了許多,還生怕有什么紕漏這才是特地留了幾個人嘗試說說看。

  只沒有想到,卻是這么不冷不熱地一個場面,陳霜降的心頓時就是被澆涼了半邊,等把人送走,何金寶特地來問一句,只說:“真麻煩就是不要做了,反正賺錢法子還多著。”

  陳霜降還是有幾分不甘,只說:“讓我再想想。”

  這邊一是受挫,反而是讓陳霜降生出了幾分好勝,真心地想要把這事給做好,恨不得立刻就是把這繡坊辦起來,頓時有些后悔把鋪子租出去了。

  在街上逛了好幾天,幾乎是把附近每一個繡坊都是問了個遍,陳霜降漸漸也是有了主意,只想著再想妥當一些才是好動手。

  這常在街上跑的,難免是碰上何珗,陳霜降正想去把他叫過來,沒事一塊回家,小桃卻是告訴陳霜降,何珗正跟一個漂亮姑娘在一起,似乎是起了什么爭執,那姑娘一直拉著何珗不肯放。

  陳霜降聽著就是有些急了,趕緊讓小桃去把何珗叫過來。

  沒一會就是看到何珗過了來,小桃說的那一個漂亮姑娘也是繃著臉跟在后頭,陳霜降掀著簾子看了看,只覺那姑娘明眸皓齒神采飛揚,果然異常美貌,只不過膚色略顯黑了一些,舉止略有些局促,仿佛是穿不慣這一身衣服一般。

  陳霜降覺得奇怪就是多瞧了幾眼,沒想到那姑娘機敏,很快就是覺察到,惡狠狠地一眼掃過來。

  陳霜降說:“這里離我家不遠,姑娘有事不妨到家里坐坐,喝口茶水。”

  何珗不禁苦笑,那姑娘卻是很爽氣地應了聲好,陳霜降本想請她一塊坐上轎子,那姑娘卻說:“不是說才幾步路的,這么麻煩做什么?”

  來的皆是客,既然那姑娘不愿意坐轎子,陳霜降也是不好一個人坐著,于是就是下了來,同他們一起走了回去。

  經何珗介紹,陳霜降才是知道原來這個就是琪雅,經過虎嘯關一戰,馬匪的日子也是漸漸過不下去,又有琪雅四處游說,也只能是接受朝廷的招安,琪雅卻是被推了出來,千里迢迢趕到了京城。

  琪雅比何金寶遲一些動身,等她到京城的時候,何金寶已經是辭了官,這個事情也是后來才知道,只在陳霜降面前感嘆了一聲,可惜了這丫頭。

  稍微在官場呆過的人都是知道,這一回來京城的這幾個馬匪將會被當成人質留在京城,若是無事,倒也能安穩富足過這一生,萬一要是有什么異動,最先丟了性命的就是他們。

  這些事情陳霜降都是聽何金寶說起過,雖然對琪雅很有幾分好奇,但陳霜降也是知道琪雅身份敏感,只備了份禮讓人送去,沒想過要去見她。

  只是怎么都沒有想到,這琪雅卻是自己找到門來了,人都是到了門口,總不能把人給趕出去的,陳霜降只好是請琪雅進門。

  何珗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寧,不住地四處亂瞧,才剛進門就是想找借口溜走。

  琪雅卻是將眼一瞪,手習慣性地在腰間摸了一把,沒摸到鞭子,才是悻悻地放了下來,說:“你別欺我不知道,這是你母親,哪用得著避嫌不避嫌的,至于我,本來就是鄉下丫頭,你別跟我說這些文縐縐聽不懂的話!”

  在沙漠那一段日子里,何珗可是沒少吃過琪雅的鞭子,一見琪雅那架勢,習慣性地就是往阿酉身后躲去。

  只聽得琪雅嘲笑著說:“就知道躲人后面,算什么男子漢!”

  何珗也不臉紅,探出腦袋說:“哪有人什么都會的,我打拳比不過阿酉,阿酉讀書就是比不過我,這叫做各有所長,各司其職,你們化外之民未經教化,不懂的。”

  這話說的就是有些不中聽了,看琪雅氣得俏臉發紅,陳霜降趕緊對著何珗罵一聲:“你才多少本事就是胡說什么,還不去倒茶!阿酉你去請了老爺過來,說家里來客人了。”

  何珗笑嘻嘻地跑了下去,居然也沒趁機開溜,不一會真的是泡了茶水,端了點心上來,對著琪雅說:“你不是愛喝茶么,嘗嘗我們這里的茶水跟你們那的有什么不同。”

  琪雅依言喝了一口,只撇嘴說:“白淡淡的有什么好喝。”

  陳霜降也不說話,只看著這兩個小的你一言我一語斗著嘴,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陡然生出了一種歡喜冤家的感覺,又是幾分歡喜幾分憂愁,一頓的復雜心思。

  這時候卻是忽然聽到琪雅問:“你說寧良究竟哪去了,我只要親口問他一句,就是死了心。”

  這一下只把陳霜降給嚇到了,一口茶嗆到嗓子里去,差點沒把肺給咳了出來。

  剛好何金寶進來,直覺就是對著何珗狠瞪了一眼,給陳霜降拍了兩下背,又是端了水過來。

  好不容易才止了咳,陳霜降哪里還敢再喝,只擺了擺手。

  而在那邊,琪雅一直在追問著寧良的下落,何珗沒有辦法只能是告訴她,在紗羅國的時候寧良就是接到家書,只不過當時是有戰事拖延,一脫身他就是急匆匆趕了回去。

  琪雅又是不依不饒地問,寧良家在哪里。

  何珗頗有些吃不消,只能是求助地望了過來,陳霜降不大忍心,只能是接口問琪雅:“姑娘找寧大夫是有什么事,我們幫你捎帶個口信可好?寧大夫家中有大事,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回來的。”

  琪雅盯著陳霜降看了許久,扭著手指扯著衣角,半天才是低聲說:“好,你幫我問他,愿不愿意回來娶我,你們皇帝要我嫁人,大周我也沒幾個認識的人,也就一個寧良好選了。”

  琪雅既然是作為人質到了京城,那司馬子夏要為她賜婚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這琪雅也是個有主意的人,不愿意糊涂嫁了人,所以才是到處尋找著寧良的行蹤。

  聽得琪雅說這話,陳霜降不禁疑惑地回頭看了看,見何金寶跟何珗都是帶點苦笑輕微地點著頭,陳霜降才是小心地說:“寧大夫他……在家里訂過親,這回就是回家忙成親的事。”

  琪雅大約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消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臉上簡直跟抹了一層霜樣,雪白一片,勉強露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直說:“原來這樣,那還真是不巧合了,沒事,那是寧良沒福氣,你們皇帝一定會給我挑個更好……更好的。”

  話說著琪雅就是站起了身,眼睛一眨,淚水就是簌簌地滾了滿面,偏她自己還沒知覺,一本正經地說著告辭的話,竟有種說不出來的悲痛感。

  看琪雅這個樣子,陳霜降哪里還敢讓她出門的,借著留她吃飯的理由,等著琪雅恢復了回來,好不容易才是送了她出門。

  等跟何金寶說起的時候,陳霜降覺得琪雅可憐,還特地問:“寧良回家成親的事是真的吧,該不是故意躲著人家姑娘吧?無錯不少字”

  “他自個說的,該問也是問他去。”何金寶覺得有些奇怪,望了陳霜降一眼說,“人家的事你瞎操心啥,有那閑空還不如過來給我看看這帳,唉呀,看得我頭都暈了。”

  陳霜降只管想著自個的事,半晌忽然有些酸溜溜地說:“你說寧良那黑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的,怎么一個兩個都偏是喜歡他的……我們家阿珗哪里不好?”

  聽到陳霜降說了這么一句,何金寶才是知道原來陳霜降這是把琪雅當成了兒媳婦在看,頗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阿珗才多點大,那琪雅雅琪的,還要比阿珗大上好幾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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