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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安西戰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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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茫茫的戈壁和無數奇形怪狀的山梁峽谷,這一天,一支五千人的唐軍騎兵隊終于抵達了托云山口,這里依然是一望無際的土黃色,看不見一絲綠色,讓人疲憊而煩躁。

這里海拔教高且道路艱難,一路之上人跡罕至,只偶爾可以看見倒斃駱駝的森森白骨,這次遠征,唐軍每人攜帶三匹馬,攜帶大量的糧食及物資,足足走了四天,才從蔚頭城抵達了托云山  “將軍請看那里!”

  阿明手指遠處山腳下一片已被風化的殘垣斷壁道:“那里就是張尚書所說的驛站遺址。”

  這次遠征碎葉的主將便是以膽大和敢于冒險而出名的關英,他擅襲吐蕃贊普藏身的大石城而被王思雨免了職,但張煥卻看到了他有著常人難及的毅力和果斷,越是遇到困難和挑戰,就越能發揮他的敏銳和決斷,也因此,張煥便不拘一格地將他從一個小小的校尉提拔成統帥一支軍隊的主將,讓他獨擋一面,事實上,這就是西涼軍的傳統,以軍功為先、以才能為先。

  關英注視著驛站遺址,他忽然問道:“驛站修在這里,是不是說附近有水源?”

  阿明敬佩地點了點頭,“將軍思路細膩,從這里向東五里,確實有一眼泉水,那里還有一片胡楊林。”

  “那好,就煩勞你帶我的一隊士兵去打水。”關英向后一揮手命令道:“大家就地休息兩個時辰。”

  唐軍將士紛紛下馬,各自尋找陰涼之地休息,一支三百人的汲水士兵則跟著阿明向東而去。

  這一次關英卻沒有倒地睡著,身負五千人的安危和都督交給的重任,使他感到了強烈的責任,他又一次拿出阿明手繪的地圖,仔細研究這次遠征地路線。

  穿過托云山口再向北還是半干旱的戈壁灘。還有一片沙漠,那里數百里荒無人煙,是最考驗人毅力的一段路,約有四天的路程,走過這片最艱難的地方,便抵達了真珠河,再向北就是茫茫的大草原了。約再走五天,便可抵達這次遠征的目地地――碎葉,安西曾經的第五個軍鎮,旁邊便是著名的熱海(今天吉爾吉斯斯坦的伊塞克湖)。

  望著地圖上用炭筆畫了個重重三角形的碎葉軍鎮,關英不由心潮起伏,幾年前他還是在鄉里偷雞摸狗、調戲婦女的小地痞。被父兄趕出了家門,誰又能想到,幾年后他便是率領五千軍隊地大將,將為國立下不世之功。

  你若能為我拿下碎葉。我就封你為中郎將,碎葉兵馬使。

  想到都督對自己的激勵,關英不由熱血沸騰,他立刻站起來大聲喊道:“弟兄們起來,該干活了!”北征的第一步就是要占領托云山口,先修一個簡單的營地,駐兵八百人,張煥隨即會派工事營來此修建一座城堡。

次日一早,一支唐軍騎兵穿過了托云山口。向茫茫無際地戈壁灘行去唐軍大營,去疏勒的大食商人已經將阿羅斯的信和原話帶回,他拒絕了阿古什要求撤兵的命令。此刻,阿古什的臉色異常難看,他萬萬沒有想到阿羅斯竟然會違抗他的命令,信被他緊緊攥在手中,幾乎捏成了碎片,如果不是在唐軍大營內,他早已經暴跳如雷了  一旁,張煥靜靜地望著這個年輕的大食貴族。和這個大食親王近一個月的相處中。他已經透徹地了解了他的性格及其弱點。

  黑衣大食建國已經快五十年了,他們這一代是無法體會父輩們創業地艱難。他們是在深宮里長大的金絲鳥,受過良好的教育,在才學和氣質上遠遠不是他們底層出身地父輩們所能比,但他們身上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驕傲自負,高貴而無法承受挫折,敏感且多愁善感,與其說他此次東來是和吐蕃談判,不如他的真正目的是來東方寫他的見聞錄。

  阿羅斯的拒絕在張煥的預料之中,從達摩馱都地口中,他知道了這個吐火羅總督地一點情況,五十余歲,曾在西方征戰多年,他放縱士兵搶掠城市,卻又能一聲令下命正瘋狂的士兵們立即收手,僅從這一點便能看出這個大食統帥地控兵能力。

  打敗大食,張煥并沒有什么疑義,畢竟他的兵力占優,畢竟他擁有這個世上最犀利的武器,但如何盡可能地減少自己的傷亡,甚至讓關英能順利在碎葉立足,這才是張煥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那么,眼前這個年輕氣盛貴族能不能成為這次戰局的關鍵人物呢?

  “親王殿下,我們東方先賢還有一句有名的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想,這就是阿羅斯將軍不肯撤軍的真正原因。”

  精通漢語的阿明當向導去了,給他們做翻譯的是另一個粗通漢語的大食商人,他顯然不能正確理解孫子兵法的精髓,便簡單地將字面意思翻譯了過去,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變成了:大將只要不在巴格達,只要有軍隊在手中,他就不會理睬哈里發的命令。

  張煥原想是暗示阿古什,可無心插柳柳卻成蔭,翻譯直白的意思一下刺痛了阿古什敏感的心,他臉色大變,騰地站起來,冷冷道:“張將軍,我們大食的將軍是絕對服從哈里發的命令,請你不要妄加猜測。”

  說完,他挺直了腰,驕傲地向帳外大步走去,翻譯結結巴巴地將他意思表達出來,張煥望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當天晚上,阿古什便在十幾名隨從的護衛下離開了唐營,返回疏勒。

  唐軍繼續西行,最后在距離疏勒約兩百里的一個小鎮駐扎下來,等待著戰機的到來,張煥隨即又派曹漢臣為巡游將軍,率三千輕騎去探察大食軍南歸的道路。

  此時已經九月中旬的深秋時節,太陽黯淡了,自然界萎謝了,金黃的顏色正慢慢褪去,在寒冷的早晚霜凍之下,大地一片蕭瑟,不時有一只黑鳥掠過頭頂,刺耳地嘎嘎叫著,似乎在告訴人們,冬天就要到了。

  從春天出征,近二十萬唐軍在安西度過了將近半年的時間,隨著年關將至,思鄉之情開始在將士們心中萌生,九月二十日,宣仁七年的第一場初雪悄然覆蓋了安西大地。

  這天早晨,四野白茫茫的一片,萬里無云,積雪被腳踩得嘎吱響,枝頭掛起了粉紅的霜花,一隊唐軍騎兵從遠方而來,護送著后勤輜重隊抵達了唐軍大營,行軍司馬郭士奇帶來了數萬石糧食,這是很正常的糧草運送,但這一次后勤運送,卻又有和往常的不同之處。

  裴明遠再一次從隴右而來,不僅帶來了將士們的家信,以及大量的冬衣,他還帶來了朝廷劇變的消息,一個月前,皇帝李邈已駕崩,追廟號為憫宗,崔小芙在裴俊的下立李勉之孫李延為新帝,改年號為永安,現在是永安元年。

  大帳之內,張煥臉色嚴峻,他背著手來回地踱步,這件事來得很突然,不過,他也明白這是崔小芙下的手,趕在安西戰役結束前再立新君,以便她重新開始執政,新君才兩歲,也就是說她還要垂簾聽政十六年,張煥冷冷一笑,她打的如意算盤確實不錯,趕在自己回去之前讓生米做成熟飯,他不由哼了一聲,又問道:“裴相國可有派人來隴右?”

  站在一旁的是他的幾名心腹大將,而從中原趕來之人除了裴明遠外,還有另外一人是從長安而來,他便是門下省左拾遺李須賀,也就是那個向往繁華大唐而不肯歸國的日本留學生。

  他是以回日本探親為名私自前來安西,他帶來了元載的一封信和大量關于皇帝駕崩的內幕消息。

  見張煥發問,裴明遠立刻躬身答道:“回稟都督,在皇上病重期間,裴相國曾派盧侍郎來隴右商議立新君一事,我們五人以事關重大為由,沒有表態,同時已下令各地駐軍戒備,以隨時待命。”

  張煥點了點頭,“你們做得很好!”

  他慢慢走帳門,望著帳外灰蒙蒙的天空,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打完這一仗,就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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