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戚繼光去世已經有四十余年,渾河之戰中,戚家軍最后的一點火種也血戰覆沒,因此大明現在已經沒有戚家軍了,而戚家軍最著名的鴛鴦陣也沒有流傳了,雖然戚繼光留下了紀效新書和練兵實記兩本書,但朝廷并沒有重視,加上識字的人不多,因此明軍大部分中下層軍官雖然聽說過鴛鴦陣之名,也知道鴛鴦陣的威名,但卻都不知道該如何操練?
張家玉和張名振兩人倒是都看過紀效新書,只不過書中只記載了鴛鴦陣的兵力編排、所用器械的細節,而最重要的如何配置兵力、戰場上的具體戰術變化卻并沒有詳加細說如何操練,如何轉換,都要看兩人的悟性了。
短時間組成鴛鴦陣,不加訓練,立刻就要展開對戰,對參賽的每一個人都是嚴峻的考驗。
而且朱慈烺不指定隊長,由十個人自己推舉。
張家玉和張名振在前面考核中成績突出,都被自己隊員共推為隊長。
而兩人的組織能力也都是不錯的,在他兩人的帶領下,他二人所在的小組連連擊敗了對手,進入最后的決賽。
到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來了,張名振和張家玉是今天考核的主角,今天能不能出一個千戶,甚至是游擊,就要看他們兩人的表現了。
點將臺上的眾將都是興致盎然,他們見過不少的募兵場景,但卻從來見過如此的考核,皇太子所列出的題目,雖然出人意料,但細細品味,卻都是為將者的必備,如果能通過皇太子的這些考核,在京營中當個百戶,甚至是把總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張家玉隊和張名振隊布好陣勢。
二十人往那一戰,明顯感覺張名振隊的氣勢更足,信心更強。
“咚咚咚……”鼓聲雷動,最后的決賽開始。
“上!”
張名振瞪著眼,指揮自己的鴛鴦陣小組想張家玉攻去,雖然是臨時組建,相互之間不認識,但張名振游歷江湖多年,自有江湖大佬的氣勢,其他九人為他氣勢所攝,對他的命令一直都很遵從。
相比之下,張家玉的指揮氣勢稍微弱一點,不過他對鴛鴦陣的理解卻更勝張名振一籌,因此他組織下的鴛鴦陣比張名振的更有效、更綿密,張名振數次攻擊未成,反而被張家玉趁機反攻,奪回一城。
張名振雖然困獸猶斗,但卻是敗局已定。
“漂亮!”點將臺上的眾將都為張家玉叫好。
“當!”
鑼聲響起,鴛鴦陣比試結束。
張名振敗,張家玉勝。
張名振滿臉不服氣,但卻也無可奈何,只恨自己統領的不是自家兄弟,不然肯定將對方殺的落花流水。
最后一項又是筆試,是關于軍事建制的想法和看法。
這一項只十個人有資格參加。
和考試不同,朱慈烺不給他們太多的思索時間,一刻鐘就必須交卷,如果考生平時沒有思索過這個問題,臨時磨槍,肯定是寫不出什么的。
這一項,張名振略勝一籌。
雖然張家玉是舉人,文筆好,但他對“軍政”的思索顯然沒有張名振多,張名振曾在登州營任過武職,有行伍經驗,寫出來的東西遠比張家玉的更有可行性。
這一科目的勝敗,由朱慈烺獨斷。
朱慈烺一一看過,沒說勝敗,只宣布張名振為京營的把總把總介于百戶和千戶之中,領三個百戶,為戚家軍的建制獨有,京營仿戚家軍,因此也設置了把總。
現場一陣歡呼。
一介平民,真的就被任命為京營把總了!
張名振手下的兄弟知道他曾經在登州營任過把總,雖然京營地位高一點,但也沒什么太值得激動的,其他應征的小伙兒卻都是激動不已,想著回去要苦練,等下一次京營募兵之時,咱也來當一個把總。
只要有本事,真能在京營當官啊!
而張家玉則為參贊,也就是參謀。
雖然駙馬都尉鞏永固沒有直接說,但朱慈烺卻已經體察到了他的心思,照歷史的軌跡,明年張家玉會高中進士,現在任命了他會影響他未來的前途,舉人和進士,那可是兩種身份兩種待遇,就好比是大學生和博士生,這也是張家玉猶猶豫豫,要不要參加京營募兵的原因?朱慈烺體諒他的心思,想著如果張家玉真想要投筆從戎,等他明年中了進士再重用就更有標志意義了。
你想啊,連進士都能成為大明武將,看還有誰敢小看武人?
聽到自己被任命為把總,而強硬的競爭對手張家玉卻只被任命為一個沒有品級的參贊,張名振頗為驚異,認為皇太子的任命有所偏頗,自己為把總,張家玉之才應該也可以當一個把總啊?
張家玉卻是感恩戴德,一點都不在意。
朱慈烺親自接見二人。
叩拜之時,朱慈烺很仔細的觀察他們,張家玉是一個大帥哥,態度一直都很從容,即使是面見他這個皇太子,也沒有露出多少的緊張之色,看起來心理素質相當好,相比之下,張名振多少有點緊張,還有點患得患失,對于輸給一個“小白臉”,好像有點不服氣。
叩拜完畢之后,朱慈烺笑:“張名振,知不知道你鴛鴦陣為什么輸給張家玉?”
“回殿下,臣技不如人。”張名振臉色微微漲紅。
朱慈烺點頭:“但不是其他技,而是讀書這一個技能,你武藝弓箭騎術都勝過張家玉,但在鴛鴦陣的比試中卻輸給了他,原因就是你對鴛鴦陣的理解,不如他透徹,還有你太想贏了,以至于心浮氣躁,亂了陣腳,張家玉卻很好的利用了你急于求勝的心理,先是固守,等你露出疲態之后再忽然反擊,正是避敵鋒芒,養精蓄銳,忽然一擊的道理啊。”
“臣明白了。”張名振抱拳。
“殿下謬贊,臣惶恐。”張家玉謙虛。
朱慈烺笑:“不過你輸的并不冤,知道嗎?張家玉可是舉人身啊。”
張名振很是吃驚,再看張家玉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
張家玉謙遜的拱手。
“張家玉。”朱慈烺看向張家玉。
“臣在。”張家玉連忙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