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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宮見

  雖然第一印象林賈氏不滿,林熙也能想到林嵐的不愿,但隨曹爹爹與兄長同雷敬之言語起來后,林熙卻覺得這人很不錯,至少他言語出來的東西十分新穎,有獨到的見解,而且問到什么說到什么,都才思敏捷答得到飛快,真格兒的是有才華之人,林熙便回頭瞧看著林嵐,心道她巴結父親這些年討好得力,終還是得了門好親啊!

  雷敬之在府中用了一餐飯,又坐了半個時辰后便告辭了。

  他一走,長桓相送,林賈氏立刻就沖林昌言語上了:“這人是挺有才的,可這長的也……”

  “娘,他是讀書人,是個爺們又不是姑娘家,學識才華這才是一頂一的,那長相賴點有什么打緊的。”林昌立時言語,一臉滿意的神采顯然是把人家已經當未來姑爺看了,林賈氏聞言頓了一下,點了頭:“既如此,那你安排一下漏漏口風吧,若他能應倒也是好事。”

  她說著扭頭看向了陳氏,陳氏立時起身去了梢間把門動開,林熙便和林嵐一前一后的走了出來。

  “你們兩個瞧著,那雷公子如何?”林賈氏拿話來問,問著她們璐個,何嘗問的不是林嵐的意思?

  林嵐沒說話,捏著衣袖閉嘴不言,林熙見狀只好言語:“雷公子談吐不凡才學非淺,爹爹能對他贊賞有加,必然是在這上有真本事的。”

  林賈氏點點頭:“嵐兒?你覺得呢?”

  林嵐扭了頭,話語滿是不屑:“祖母與爹爹安排就是了,我覺得如何有所謂嗎?何必走著過場!”

  林罷氏一聽這話登時惱了,抬手拍桌:“你這孽障,說的什么渾話!”

  林昌聞言立刻上前去抓了林嵐,抬手就是一巴掌:“死丫頭,竟敢拿話頂撞你祖母!你反了天了?還不趕緊跪下認錯!”

  林嵐咬著牙捂著臉的跪在了地上,人卻扭著頭,顯然一副不領情不認錯的模樣…登時氣得林賈氏拍桌頻頻:“你這死丫頭,我林家怎么就有你這么一個孽障!小的時候看著還懂事乖巧,豈知那背后一心的毒辣!你不親著家人,我們做家人的卻處處為你…只因為你是我的孫女,是我林家的骨肉,你再胡鬧我都認了,可我費心費力的為你張羅,你爹你母親更為你處處鋪路,你竟還心生怨懟?你,你”

  “得了吧!”林嵐忽然開了口:“何必說的對我一番大恩義的模樣…你們要真心疼我,豈會弄個如此丑陋的男人來惡心我?說什么林家的骨肉,是啊,我要不是林家的骨肉,你們這會早把我配給馬夫去了,還不是怕那樣遭嘰了林家的名聲?哼!裝什么仁義!”

  “你!”林賈氏瞪了眼,林昌更是怒了,抬手抓了林嵐的頭發朝著她的臉上啪啪的就是兩個耳光:“你這丫頭好毒的嘴!我…我今天就打死了你!”

  林嵐梗著脖子一臉絕冷:“打,使勁的打,打死我最好…我寧可死了也不要嫁那個丑八怪!”

  林昌聞言一頓,而林嵐又急急言語:“誰當初和我口口聲聲說,日后給我說個好親事的,誰說就算不能風光高嫁,也許個我自己點頭認可了的,可這會你們誰管我樂意不樂意?”

  “啪!”茶杯帶著茶水直接砸在了林嵐的身上,林嵐痛的驚叫,林昌也是一愣,而扔了茶杯的林賈氏已經撐著扶手站了起來:“你要我問你樂意是不是,好…這個雷敬之你是不是不樂意?”

  “是,嵐兒不樂意,嵐兒不要嫁他!”林嵐大聲言語,此時長桓也送了人回來,正走到門口看到這一幕,當即蹙眉言語:“六妹妹…你未免太不識好歹了吧!雷兄頗有才華,將來前途更是無量,祖母爹娘齊齊為你張羅,你怎么還挑三揀四!”

  林嵐扭頭沖他瞪眼:“你說的那般好,那你嫁呀,反正我不嫁!”

  “由得你說了算?”林昌立時瞪眼:“我還非”

  “老爺!”陳氏此時忽然開口了:“嵐兒不愿意就算了吧,有道是強扭的瓜不甜,何況咱們這樣人人為她,她還把咱們的好心踩在腳下,有意思嗎?婆母,那添名到我膝下的事,還是算了吧,這樣不識好歹的女兒我可不敢有,怕折我的福!”

  陳氏說了這話,林賈氏便知道林嵐同雷家的婚事沒得談了,眼看著那林嵐不知好歹的樣子,她也確實惱了:“好,既然如此,這婚事我也不幫著張羅了,昌兒,你前日不是和我說,那有三家還是成的嘛,就那里選一家誒,對了不是有個條件還不錯,就是遠了些的嘛,就選他家!”

  “啊?娘,這……”

  “這什么,反正我們橫豎不落好,我何必費那心思,早點把她嫁的遠遠的,省的鬧心!何況選他們家,那也是門當戶對的,就這么把她嫁出去了,也沒人會說我林家虧欠著她!去,給他家放話,叫他早些來求親,一說好了立刻給她及笄,翻年就嫁出去!”林賈氏大聲說著,眼瞪著林嵐:“我告訴你,這都是你自找的,將來埋怨的時候,狠狠抽自己的耳刮子,賴不找你這娘家!”

  林嵐一咬牙爬地而起,哭嚎著就跑了,林昌看著她跑出去的背影氣得抖手:“這,這,這太沒規矩了,太沒規矩了!”

  陳氏在旁言語一句:“老爺,你一心護著沒規矩的母女兩個,這會兒也該是醒悟了吧?難不成你這慈父的心要一遍一遍的被遭嘰嗎?你叫熙兒這種知規矩的又如何討要個公平!”

  林昌聞言立時奔去門口吼了起來:“來人,去把六姑娘的院子給我封起來,打今兒起,不管什么日子,不到她出嫁之日就不許她出來!”

  好好一樁為林嵐定下好人家的事,愣被攪和成了這樣,林賈氏氣呼呼的回去了,林昌心中憋悶拉著長桓去了書房言語,陳氏則拉著林熙去了府里的后花園里轉悠了起來。

  林熙瞧看著母親眉眼里的輕松,知道此刻她心情暢快…想到林嵐竟會因為那人長的丑就如此不甘愿便低聲的言語:“全家人都不計較她的過錯,為她盤算最后一程,她卻這般以貌取人,以惡度人…實在是不知好歹,只怕這會爹爹還氣得遭不住,祖母更是要傷心了。”

  “遭不住那也是活該,至于傷心,更是自找的!”陳氏說了這話人又頓,臉上有些懨懨之色:“叫他們心疼,叫他們巴望著…這會恰恰是自作自受!”

  林熙眨眨眼:“祖母顧念我們這些兒孫,再是不好,也念著一家人一條根的顧著周全,爹爹更是把六姐姐當成心里的寶,只怕這會生氣,過得兩日,又去扒拉著了。”

  “是啊,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次次的這般”陳氏應了一句,忽而看向林熙,卻是自言自語:“不成…我不能再由著他們反悔去,我這就叫人去備下禮物,明日里不把你爹慫恿過去,我就親自過去,早點給她定了,省得沒完沒了的折騰!”陳氏說完一轉身就往回奔,林熙看著陳氏的背影眨眨眼,仰頭看天。

  嫁的遠些好啊,省的住的近了是非多,放著前途無量的雷敬之不選…林嵐啊林嵐,你也有糊涂的時候啊!

  “你這是發的什么瘋啊你!”香珍伸手就揪扯上了林嵐的耳朵,雖然玉芍居現在被人盯著算是封院,但攔著出的,攔不了進的,香珍一聽到出了這等幺蛾子的事…立時就沖了進來沖林嵐算賬:“是你自己說的要你爹給你瞧看雷敬之,我和你……”香珍收了高亢的聲音,壓低了言語:“我和你姨媽為了你可沒少在他耳邊念叨,好不容易機會來了,你怎么又……”

  “夠了!”林嵐扯開了香珍揪扯自己耳朵的手,一臉厭惡的看向香珍:“你知道什么啊,那會兒我聽著他有些機遇,原想著不行就做個后路,可今日一看,娘啊,那人丑的叫我不想再看第二眼,那樣的人我怎么可能嫁給他!”

  “那你不想嫁他你嫁誰?你以為現在和當初一樣?你以為你爹還能為著你肯豁出臉去嗎?這會兒好了吧,聽說你祖母發話了,要把你嫁給那個張家的,那個遠的,你,你說這可怎么辦!”

  林嵐咬著唇盯向外面:“辦法多的是,只要你和姨娘肯幫我,我就有法子嫁得好!”

  “什么?”香珍一愣,林嵐已經拉著她在她耳邊言語起來,片刻后香珍傻在那里:“你,你這樣,你爹可會把我皮扒了的啊!”

  “你傻啊,你肚子里這不還有個嘛,他能把你怎樣?等你生了孩子下來,這事早過了,何況你日后能不能回到林府還得指望著宇哥兒出息與否,你還能指望他了?這會兒,人家為著前途,只會看著正房太太的臉,還會看顧你?”林嵐說著一拉香珍的手:“娘,你幫幫我,待我好生嫁出去了,一準把你接出去,給你單置個宅子住著,再弄幾個丫頭伺候著你,你何必在這宅門里受氣!”

  香珍抿了唇:“可是我……”

  “你還惦念著他能幫你昭雪不成?你與其指望他倒不如指望你未來的女婿!”林嵐說著雙眼期待的望著香珍。

  末了香珍一咬牙:“都說兒是娘的心頭肉,兒就是拿把刀在娘心頭上割肉,娘也得忍著啊!嵐兒,你盤算我時,我就知道你是個不簡單的,與其我在你爹身上耗著,倒還真不如成全了你!行,這事我應下了,不過這事情只我幫著你,不許拉著你姨媽,萬一不成了,就算毀了你和我,你姨媽那邊至少還有個念想,聽見沒?”

  “知道了娘,娘你放心吧,好日子等著咱們呢!”

  林嵐拒了這樁婚事,陳氏也表態不會把林嵐過到名下,林昌便沒去雷敬之那里暗示下去,長桓在翰林院里與他相處時也不敢過多表示,生怕弄得將來尷尬,便只能與他談些詩詞事務,對于人家的私事再不敢問上一句。

  而陳氏把東西全部備好后,林昌便也去張家大房府上做客了一回,兩方私下談了個差不多,立刻張大人表示,會寫信回去叫弟弟立即奔赴京城前來求親,于是林嵐的婚事在彼此私下已經說好的情況下…就這么暗自定下了。

  林昌一回來,這事就報于了林賈氏知道,林賈氏便掰著指頭算了算日子,估摸著怎么也得二十多天近一個月的…便叫林昌同陳氏說說,回頭在對方的聘禮上別太計較,儀式上略微簡單點都沒關系,總之是一心的想早些把這孽障嫁出去了。

  敲定婚事的事傳去了玉芍居,林嵐沒鬧,林賈氏知道后念著嵐兒這叫自找苦吃,一臉的煩悶…而碩人居里的林熙知道了,卻委實覺得有點奇怪。

  “她竟沒鬧?”林熙說著一臉不解:“以她那性子,只怕心里很不樂意吧,她心氣那么高的不是想要什么高嫁的嗎?怎么定了這么個非高枝的,她倒不吭聲了。”

  在旁撥弄著一支玉釧的葉嬤嬤聞言冷冷的言語了一句:“黎明前的黑暗,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林熙聞言一愣,眼珠子轉了幾圈沒再言語,可這個時候…董廚娘卻一挑簾子進了來,奔到葉嬤嬤耳邊嘀咕了幾句,立時葉嬤嬤臉上就變得凝重起來:“明天嗎?”

  “對!”董廚娘說著從袖袋里摸出個金鑲玉的腰牌來放在了桌上…看了一眼林熙后便退了出去。

  林熙的心莫名狂跳起來,她能預感到是有什么事會和自己有關,眼掃向那腰牌時,葉嬤嬤卻一把將它抓進了手里,看了一眼林熙后說到:“七姑娘今晚早點睡,明個寅時初刻就起來吧!”說完拿著那腰牌就要出去。

  “嬤嬤,起那么早,是有什么事?”

  “等一會,你就會知道了。”葉嬤嬤答了話就出去了,卻不是回她的房里…而是直奔了福壽居。

  林熙坐在那里,惴惴不安卻也無法,亂亂的在屋里轉了幾個圈后,便干脆取了紙筆出來練字磨心的要自己冷靜下來。

  半個時辰后,她多少平復的差不多了,而這個時候常媽媽卻來喊她到福壽居去。

  林熙心中惦念著葉嬤嬤的話…出來后便從常媽媽嘴里套問著這個時候過去是有什么事。

  “好事!”常媽媽臉上洋溢著一抹喜色:“七姑娘現在可是有名頭的人了呢!”

  林熙聽得糊涂,再問常媽媽卻是笑嘻嘻的閉嘴不說,無奈林熙只好揣著糊涂過去,剛一進屋還沒來得及行禮呢,林賈氏就一臉喜色的沖她擺手:“熙兒快過來!”

  林熙聞言過去,便看到陳氏就在跟前,臉上也是喜慶之色,登時讓她更迷糊了。

  “熙兒,你是個有福的啊,咱們林家因著你便也能光耀一回,在臉面上,可也不必那權貴差了!”林賈氏樂呵呵的言語讓林熙更加糊涂,急忙詢問:“祖母這話聽的熙兒糊涂非常,到底是,是什么事啊?”

  林賈氏笑嘻嘻的看向了陳氏,陳氏便開了口:“熙兒啊,明個是什么日子?”

  林熙眨眨眼:“七月七,乞巧節。”

  “對啊,每逢乞巧節的時候,皇后娘娘便會設宴,邀請京城里有盛名的貴女們進宮赴宴,這些年回回去的都是那些權貴家的,從來輪不到我們的,可今年例外了,你得了葉嬤嬤的教養有了名頭,宮里剛來了位公公傳了話,說你得了資格明個能進宮赴宴呢!”陳氏說著一臉的紅光:“咱們林府這會可露臉了呢!”

  林賈氏立刻把手邊的盒子打開,取出了一面銅色的腰牌:“就是這個,明日里捧著她進宮!”

  林熙一望這腰牌下意識的看向了葉嬤嬤,葉嬤嬤卻沖她言語到:“明日里我會陪你一同去的,你前面看見的腰牌,那是我用的。”

  林熙一時有些迷瞪:要說進宮赴宴這絕對是天大的榮耀,足夠林家燒幾天高香的,可是莫名的她卻高興不起來,她甚至想到了董廚娘教給自己的那些菜式,故而她不安的看著葉嬤嬤:“我,我只是去赴宴嗎?”

  “算是吧,不過去赴宴的貴女們又稱巧女,少不得要在宮里一展巧手平添喜樂,我已經教過你不少東西,董廚娘也教了你幾個菜式,明日里進去了,看著人家的安排吧,到時該露手爭光的就露手。”

  “該?”林熙聽出這話音來:“那就是還有不該得了?”

  葉嬤嬤掃了一眼林熙:“這就得你自己判定了我雖是陪你一道進去,但我肯定不會跟在你們身邊的,至少赴宴的事,我沒資格!”她說著看向了林賈氏:“我到底是老了又是打發出來的,如今能得個機會瞧瞧我那些老姐妹,也算皇后娘娘抬愛了。”

  當下葉嬤嬤同林賈氏言語了幾句,把林熙這岔問就給晃了過去,而后林賈氏同陳氏耳提面命般的囑咐個不停,還是葉嬤嬤說著差不多了,才算勸罷了散了。

  出了福壽居原本是兩人一起回碩人居的,豈料葉嬤嬤說要出去采買些東西,就叫林熙自己一個回去,她趁著日頭未落,匆匆的出府了。

  林熙慢慢的一路往回走,越走這內心越是煩躁不安,因為腦中總會出現葉嬤嬤那句叫自己留后路的話,這使得她越想背后越冒冷汗。

  “七姑娘?”忽而一聲喚驚了魂不守舍的林熙,一回頭就看到渝哥兒手里拿著書提走了過來:“七姑娘是來找你大哥嗎?”

  林熙一愣回頭瞧看,才發現自己魂不守舍的竟走到長桓的院落來當即紅了臉:“我想事情沒留意,走錯了!”說著便要轉身離去,渝哥兒卻沖她輕聲說到:“聽說你明個一早要入宮赴宴?”

  林熙抬頭:“你怎么知道?”

  “一回來就聽說了啊,滿府上下不都在說嘛!”渝哥兒說著歪了腦袋看著林熙:“七姑娘魂不守舍的該不是為著明日進宮的事,怕的腿軟了吧?”

  林熙盯了渝哥兒的雙眼:“你知我怕?”

  “怕是應該的。”渝哥兒說著轉頭看了下四周,而后言語道:“到底那里是皇宮,看不見鮮血的埋骨之地,聽不見廝殺的黃金墳場……不過我要是你,坦蕩蕩的去,直愣愣的回越沒心思的越安全,因為那里的妖魔鬼怪只有有心人才看得見!”

  渝哥兒說完這話沖著林熙一欠身后提著書提便走了,但是他口中的話語卻飄了過來,乃是幾句耳熟能詳的佛家箴言:“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林熙看著他的背影,品味著這句話,很快她的唇角一勾,如釋重負的笑著轉身快步回往碩人居了。

  有了渝哥兒解惑指路,林熙這晚睡得挺好,到了寅時初刻花媽媽叫了她起來,葉嬤嬤便進了來,指派著人伺候她沐浴時,又叫花媽媽取來衣包,備好了衣服,待到林熙洗好了出來,便往身上套。

  今日她穿的乃是常見的上襦下裙,和以往的穿戴差別不大,可等衣服穿上了,林熙才發現有所不同,因為平日里她穿的不過是六幅的褶裙罷了,可今日里這裙子的幅面卻多達十面,且腰間部分褶皺壓著褶皺的,那個密實度完全叫林熙開了眼。

  “這裙拖怎生這么多幅?”林熙好奇而問,葉嬤嬤眼里閃著一抹奇異的光澤:“你平日穿的乃是湘江裙,不過六幅而已,這叫月華裙,十幅增色。”她說著給林熙親自動手扎好了腰帶,叫著她走兩步。

  林熙依言動作,裙裾微動,腰褶處每褶不同之色便交替起來,似月華流動光照,倒和那月華裙的名字相得益彰。

  葉嬤嬤動手給林熙掛上宮絳,又給她套上了交領的短襦,這才拉著她去了梳妝臺前打扮。

  依著林熙十歲的身份,她本是梳個雙螺或是揪發罷了,可葉嬤嬤親自動手給她梳理,就梳了兩邊各有一束對折發的垂掛髻來,正中的小盤頭上簪上一只金翅的嵌寶蝴蝶,兩邊垂掛髻的頂頭處,各自插著一支小小的花蕾流蘇花釵,整個人瞧起來,既清新干凈,又有少女的俏麗,而且渾身上下無有攀比的貴氣,卻也絲毫不會叫人覺得寒酸。

  “成了,就這樣吧!”葉嬤嬤瞧看了一下后言語著,花媽媽在旁詫異:“就這樣?耳墜子也不帶?金項圈,還有手鐲什么的”

  “花媽媽,七姑娘是去赴宴的,可不是去選秀的,打扮成那樣難不成真想壓了別個貴女一頭嗎?”葉嬤嬤看了花媽媽一眼后,轉身出屋了。

  花媽媽疑惑的看了一眼林熙,小聲張口言語:“她生氣了?”

  林熙搖搖頭,她方才沒看到葉嬤嬤的生氣,只看到她眼中的一絲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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