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傳言這個騎士倒也有趣,頭上頂著一個酒壺形狀的帽子,身穿儒士袍服,腰間卻‘插’著一柄極大的斧頭。[看本書請到 這不倫不類地打扮,幾乎是一亮相,便引起笑聲一片。
那騎士策著自個的瘦馬攔在王弘的馬車前,朝著馬車中胡‘亂’晃了晃手,他大叫道:“敢問馬車中是誰家兒郎?護衛‘精’悍如廝,戰馬華麗如廝,馬車搖晃如廝,”這‘馬車搖晃如廝’六字一出,笑聲響亮起來,那騎士還有搖頭晃腦地說完,“某實想見上一見”
這人的聲音雖然渾濁,所說的每一個字,還是結結實實地傳入了馬車中。
被王弘壓在身下的陳容,瞬時一僵,她紅著臉推了推他,小小聲地說道:“快,快起來。”
“為什么?”
這聲音太懶洋洋了,陳容白了他一眼,壓抑著他突然動作引起的喘息,羞愧地說道:“有人在跟你打招呼。”
“是么?”
陳容大力點頭,低低應道:“是。你聽聽。”
王弘點了點頭。
他朝著陳容溫柔一笑,伸出光溜溜的手臂,便這么穿過車窗朝外面一搖,啞著聲音說道:“與山荊久別重逢,正修練歡喜之道,改日有緣再見。”
外面喧囂聲一靜。
轉眼,笑聲大躁,此起彼伏的呼嘯怪叫聲中,那騎士哈哈大樂道:“是理是理,某擾了鴛鴦‘交’頸之樂,太也無狀,太也無狀,該責,該責。”一邊笑,他一邊策著馬退下。
他一退開,眾騎連忙加速,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哄笑的人群。
馬車中,陳容臉紅到了頸子,都要滴出血來,又羞又氣的她,都沒有聽清王弘剛才說了什么。她只是瞪著他,一邊把他推開,一邊慌‘亂’地穿著裳服。
王弘卻是懶洋洋地只手倚塌,他靜靜地欣賞著美人著裳,道:“休要慌‘亂’,人倫大道乃天地至理,便是皇帝來了也管不著。”說到這里,他輕笑道:“是了,上次與阿容歡好時,便是被皇帝堵了個正著。。。。。。噫,怎地那日阿容卻不羞澀?”
陳容自是知道,滿街的貴族,都把這種事視為尋常。馬車中敦倫一下,實是尋常得太尋常的事。可她還是紅著臉,朝著王弘氣呼呼地低叫,“你,你為什么也不掩飾一下,還,還直接說出來?”
王弘高遠清澈的眸子鄙視地瞟著陳容,聲音淡淡,“做都做了,何必掩飾?”
陳容大惱,瞪著他的眼珠子都要冒出火來了。
就在她恨得咬牙切齒時,外面傳來了一陣響亮的說話聲,“噫,好威武的護衛,不知是哪一家的?”
這聲音直如洪鐘,嗡嗡大響直震耳膜。
一個尖細的聲音回道:“想是王謝瘐陳幾家的。”
那洪亮的聲音呆了呆,問道:“王謝瘐陳里,也有這種血戰死士?”
另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來,“井底之蛙”
這話一出,那洪亮的聲音似有點惱了,他扯著嗓子罵道:“呸世家有什么真男兒?依我看啊,這舉世天下,只有一個人值得尊敬。”也不等別人問他,那洪亮的聲音徑直叫道:“那人,便是那個南陽城大戰時,敢身先士卒的白衣道姑。”
那冷漠的聲音聞言,重重一哼,卻什么話也沒有說。
這時,另一個聲音嘆道:“說起那道姑,倒值得我輩尊敬。”
“不錯,天下攘攘,皆為名利。一個‘婦’人都比我輩熱血,實是讓人慚愧。”
“若是見到那‘婦’人,我定要向她行上一禮。”
“聽說陛下也極喜歡那‘婦’人,那日還將十個美少年,敲鑼打鼓地塞入她的府中呢。”
“荒唐如此人物,偏要這般行賞,陛下太也荒唐”
‘亂’七八糟地議論聲中,王弘的臉‘色’越來越青,陳容也給呆住了。
她沒有在意陛下是不是塞給她美少年了,她只是從這越來越熱烈地討論聲中,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名聲更響了?什么時候起,她居然成了街頭巷尾人人皆知的人物?
馬車繼續向前走去。
越是靠近南陽,陳容越是發現,議論自己的人更多了。而這些議論聲,是一面倒的贊美。陳容聽到后面,幾乎都要懷疑,自己無論智慧還是勇武還是影響力,都大大勝過了冉閔等人,成了當代當之無愧的第一‘女’英雄?
在她的瞪口結舌中,王弘低而清潤的聲音傳來,“改道。”
一個護衛朗聲應道:“是。”
隨著車輪滾動聲中,慢慢的,喧囂漸遠。
整理清楚的陳容,掀開車簾望去,她望著后方遠遠揚起的煙塵,和絡繹不絕的人群,呆呆說道:“我什么時候,這么有名了?”
說到這里,陳容轉頭看向王弘,輕聲問道:“是你嗎?”
王弘慢慢睜開眼睛,他看著陳容,淡淡說道:“別高興太早,你落入胡人手中的事已被有些人知道,他們會在上面做文章的。”
果然是他宣傳的。
陳容抿著‘唇’,嫣然笑道:“知道又怎么樣?我都是‘女’英雄了。”
見到王弘還在靜靜地看著自己,陳容湊上前去。她伸手掩著他的‘唇’,低低說道:“不要想了,我已是建康人人都知道的風流道姑,便是落入胡人手中,大不了也是被折辱過而已。”
見王弘還在靜靜地望著自己,陳容偎入他的懷中,低低說道:“回了建康,不知郎君會如何,阿容會如何。。。。。。但有了此刻,阿容此生無撼。”
進入南陽時,已是入夜,一個護衛上前叫了幾句,城‘門’便打了開來,馬車開始長驅直入。
走過城‘門’時,陳容看到街道兩側人影幢幢,不少人朝著這里看來。
車隊穩穩向前駛去。
不一會,馬車駛入了王府中。
仆人們早就侯著,看到王弘下車,他們躬身后退,齊刷刷低著頭。
陳容跟在王弘身后,大步跳入主院。
一入院落,她便緊走幾步,來到他身后,她低聲說道:“方才,眾人形‘色’有異。”
王弘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道:“那個陷我于莫陽城的人出手了。”
他回過頭,對上臉‘色’變白的陳容,微微一笑,宛如‘春’風拂面,“不用怕,去沐浴罷。”
陳容沒有動,她看著他,抿‘唇’問道:“他們,會不會說你勾結胡人?”
她盯著他,很認真很執著,一副非要得到答案的模樣。
王弘靜靜地看著她,暗嘆一聲,伸手撫上她的‘唇’,道:“莫陽城的財物絲毫無損,怎談得上是勾結胡人?”
陳容松了一口氣,笑得眉眼彎彎地說道:“那就沒有大問題了。”
笑著笑著,她見到王弘表情依然淡淡,不由小心地問道:“是不是,沒有大問題了?”
王弘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溫柔笑道:“想這么多干嘛,去沐浴罷。”說罷,他不理陳容,轉身入內。
這一晚上,王弘依然擁著陳容歡樂之后才倦極而眠。
陳容是在一陣鳥語聲中清醒過來的。
睜開雙眼,望著紗窗處透進來的明亮日光,陳容以手遮眼,嘀咕道:“怎地這般倦?”昨晚睡得不算遲,又睡到現在才起來,可她就是感到疲憊。
枕畔邊,王弘已然不在。陳容洗漱過后,慢步走向院落。
剛剛走到院‘門’口,陳容便看到仆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似是議論著什么。看到她走出,他們連忙急急散開。
陳容蹙眉,她自是知道,這里留下的,都是南陽王氏指派的仆人,那素養算不得高。可這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也太沒有體統了。
盯了外面一眼,陳容揮了揮手,召來一個婢‘女’,“他們在說什么?”
她問得直接,那婢‘女’訥訥半晌,才低著頭期期誒誒地說道:“說,說郎君的事。”
“七郎?”
“是,是七郎。”
陳容轉過頭去,急急問道:“什么事?”
婢‘女’悄悄看了她一眼,又急急低下頭,回道:“外面的人都說,郎君,郎君為了一個‘婦’人,不顧家族‘精’心培養出的‘精’英‘性’命。他們還,還說,郎君為了一已‘私’‘玉’,只身涉險,與胡兒石閔和慕容恪數番‘交’易,才換出,換出。。。。。。”
她看了一眼陳容,后面的話便說不出來了。
陳容咬著‘唇’,急急問道:“還說了什么,繼續說”
“是,是。”
婢‘女’被她急促的命令嚇住了,連忙說道:“他們說,這一次為了救你,郎君足足‘浪’費了七百鐵血衛士,五十個才華橫溢的幕僚文士。他還透‘露’出莫陽城主和奇陽城主的行進路線給胡人,幸好天佑我晉,‘陰’計不曾得逞。”
頓了頓,婢‘女’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們還說,你,你是陳麗華那個妖‘婦’轉世,郎君置家國于不顧,貪美‘色’而輕大局,是個真正的敗家子,是千古罪人。”
陳容臉‘色’發白地望著外面,好一會才喃喃問道:“還有嗎?”
“沒,沒有了。”
“退下吧。”
“是,是。”
那婢‘女’一邊退,一邊偷偷看著陳容。就在這時,她看到陳容雙眼瞬間變得明亮起來,臉上的焦慮之‘色’也轉為眷戀歡喜。連忙轉頭望去,這一下,她對上了緩步而來,白衣翩然,臉上笑意雍容,一派優雅自在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