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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四九五十六

  進了屋里,二奶奶看到劉青山來了,也是很高興。趕忙著生火燒水,準備給劉青山敲一鍋好茶。

  二奶奶比較瘦弱,個頭也不高,留著一頭白了大半的齊耳短發,臉上全是老人斑跟褶子,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要顯老一些。

  劉青山親切的說道:“二奶奶,您別忙活了,休息一下吧,不喝茶了,直接煮飯就行了。我這兒買了條骨魚,還有兩斤豬肉。咱們直接煮飯吧。”

  二奶奶不肯,照顧著灶火說道:“那怎么行?來了連杯茶都不喝,這可不成事。”

  進屋就得煮油茶待客,這是小山村的規矩,也是絕大多數瑤山山民的規矩。

  當然,如果是左鄰右舍的,天天見面,天天串門的,自然不用講這規矩。

  可劉青山出門快一年了,這好不容易來家里一趟,二奶奶是肯定要拿出自己珍藏的谷雨好茶招待劉青山的。

  所謂谷雨茶,就是只有在二十四節氣中‘谷雨’那天采摘的茶葉,才能稱為谷雨茶。

  在南方,特別是自古就制作油茶的南方瑤族山民,每年都會在谷雨這天,不管天氣如何,都必定會進山去采摘谷雨茶。

  谷雨茶,也叫做雨前茶、二春茶。

  春季的時候,溫度適中,雨量充沛,加上茶樹經過大半年的休養生息,春梢芽葉變得肥碩鮮嫩,色澤翠綠,葉質柔軟,且富含多種維生素和氨基酸,因此用谷雨茶做出來的油茶滋味更甚。

  根據老人們說,谷雨這天采摘的茶葉做出來的油茶,解毒去火、明目清腸的作用也會比普通油茶更加顯著。

  因此,人們都十分珍愛自己的谷雨茶,把它們當成珍品藏著,只有等稀客前來拜訪的時候,主人家才舍得拿出谷雨茶招待。而平時他們自己吃的,則都是普通的茶葉制成的油茶。

  可劉青山并不是很在乎這些,只是想讓二奶奶別忙活了。

  二奶奶不肯。

  二爺爺也一邊清洗剛摘回來的蔥花,一邊說道:“她就是這樣的,你讓她忙吧,你坐著等茶喝就行了。”

  劉青山倒想坐著休息一下,可哪能坐著啊。

  三個小毛孩就站在一旁,能坐得安穩?

  在三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的壓迫下,劉青山乖乖從裝著零食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包劉青山自己都沒吃過的斥巨資買來的奶糖,一人手里發了一個,還說道:“一天只能吃一個奶糖,知道沒有?吃多了,牙齒就壞了。”

  大的兩個倒是能聽懂,拿著奶糖就屁顛屁顛的走了。

  可小的這個壓根聽不懂這么長的語句,把奶糖往嘴里一塞,使勁嚼幾下,吞咽下去之后,又指著劉青山手中的奶糖叫道:“糖糖,糖糖,軍軍吃糖糖。”

  “不能吃啦。”劉青山掰下他的手,對視著他的大眼睛,很認真的說道,“軍軍,聽哥哥的話,一天只能吃一個糖,不然牙牙壞壞了,你怕不怕?”

  大概小家伙沒少被嚇唬,一聽到‘牙牙壞壞’便愣住了。

  劉青山得意的笑了笑,心想,姜還是老的辣嘛。

  可下一秒,小家伙立馬哇的一聲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扭動身子,嘴里還哇哇喊著:“糖糖,糖糖,糖糖。”

  那鬼哭狼嚎的架勢,絕對是聞著膽顫,見者心驚。

  劉青山試著繼續跟他講道理:“軍軍,不能吃那么多糖糖,牙牙壞壞。”

  說著,還用手指點了點小家伙的嘴巴。

  可小家伙哭起來了,哪里管你牙牙壞不壞,反正拿不到糖,這震耳欲聾的哭聲就不會停止。

  見講道理無效,劉青山這個單身狗無計可施,只好乖乖繳械投降,又給小家伙派發一個糖果,然后就趕緊把奶糖放到高處,說道:“吃完啦,沒有啦。走,走走走,軍軍。我們出去玩。”

  說著,就強行牽著軍軍的手帶著新買的玩具離開了廚房。

  二奶奶的茶剛煮出第一鍋,二叔正好回來了。

  二叔把肩上的木柴放下,就看到廚房門口跟三個小孩搶玩具的劉青山,笑道:“青山,你都這么大了,怎么還跟小孩子搶玩具。”

  劉青山委屈道:“不是啊,二叔,他們不會玩,我教他們怎么玩呢。”

  這話一出,輝輝跟萱萱立馬大叫:“誰說我們不會的,我們會的。”

  說罷,又搶了起來。

  二爺爺從廚房喊出來:“青山,別理他們,讓他們自己鬧去,進來喝油茶了。”

  “誒,好嘞。二叔,喝茶了!”

  喝過茶后,劉青山跟二叔一起準備晚飯。

  兩三斤重的骨魚跟兩斤豬肉全都下鍋煮熟了,碗筷也已經擺好了,但卻遲遲沒有看到大叔的身影。

  大嬸嬸是個啞巴,不會說,所以也沒人知道大叔去了哪里。

  不過,二爺爺猜測,估計是又去誰家打牌,打得忘記時間了。

  “不用管他,咱們吃咱們的。”二爺爺氣呼呼的說道,“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就知道打牌賭錢,等他干什么?吃,把菜都吃光了,別給他留。”

  從二爺爺家吃了飯,回到家里的時候,父母還在吃飯。

  不過,老兩口看到兒子回來了,就趕緊爭著搶著扒拉干凈碗中的米飯,然后碗筷一扔,就跑到客廳去找兒子。

  老媽坐在兒子身邊,一臉期待的問道:“青山,快跟媽說說,今天賣了多少錢?”

  劉青山見老媽那樣子就跟隱君子一樣迫切似得,就忍不住逗她:“哎呀,媽,我不知道啊,我還沒算過呢。”

  聽到這話,父親在一旁急得不行:“你傻啊,你今天賣了多少斤竹筍,然后乘以單價,不就是總價了嗎?”

  “哦。”劉青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道:“我今天賣了234斤竹筍,單價大概是9.5元一斤,爸,你這么聰明,你幫我算一下唄。”

  父親一聽,趕緊搬來小板凳坐下,掐著手指,就跟算命先生似得口算起來:“我算下啊,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九就是十八......三九......二十七,四九五十六......”

  父親半瞇著眼睛,似乎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瞥了一眼憋笑的兒子,恍然大悟:“兔崽子,拿你老爸開涮呢。快說,今天到底買了多少錢。”

  “哈哈哈。”劉青山大笑,“爸,你可真逗,自己數學沒學好,關我什么事啊。”

  “青山,快跟媽說說,今天賣了多少錢。媽好去收拾桌子洗碗。”老媽扯著兒子的手,很是急切。

  劉青山也不逗他們了,從褲兜拿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一打開,一沓鈔票立馬把就跟一朵多花兒似得綻放開來。

  看著疊得整整齊齊花花綠綠的鈔票,老兩口心中宛如巨浪般洶涌。

  說句實在話,如果沒有劉青山出去打工的話,家里就靠老爸一人賺錢,除去吃穿用度,一年下來,也攢不了幾百塊錢。

  可眼前這些鈔票看起來卻足足有一千多呢。這老兩口能不激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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