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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哪個天殺的動了我的菜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他繼續幫劉青山修路。而且干活的時候比之前賣力了。

  到了修路的五天,也就是跟劉遠河約定的最后一天,兩人齊心協力,先是用砍柴刀把芋頭塘的小瀑布旁邊的灌木林給開辟出一條斜斜的山道來,然后再用鋤頭一鋤頭一鋤頭的把山道挖得又寬敞又平坦。

  終于,最后一點路面挖好了。

  兩人都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扶著鋤頭站直身體,抬眼就看到了隨風搖曳的竹子,平坦的山道,以及在陽光底下折射著光亮的油光杉樹林。

  譚大傻實在是累得不行了,直接坐在了劉青山記憶中最美好的林中山道中間,背著靠一棵巨大的杉樹,喘著氣說道:“青山,我得休息一下,太累了,吃不消了。”

  劉青山看著滿頭大汗的大傻叔,笑著說道:“呵呵,大傻叔,我不是跟你說了嘛,不著急,路慢慢修就好了,你非得這么拼命。”

  “不是,我今天傍晚還得去田里干活,早上的時候,我媽跟我說,田里種的菜幾天沒去看了,叫我干完活就去看看。”

  “你家的菜種在田里嗎?”

  “是啊,收完稻谷之后,我媽就開始在田里松土了,后來松好了土就在田里種了些青菜,我媽說,等青菜再長大一點,就可以拿去鎮上賣了。”

  “拿去鎮上賣,能賣多少錢呀?”

  “嗯,兩三塊錢一斤吧。一斤青菜如果能賣兩塊錢的話,一百斤就有兩百塊錢,我們種了很多呢,估計能賣幾百塊錢。”

  說這話的時候,譚大傻的臉上布滿了笑容,那幾塊錢一斤的青菜從他口中說出來,仿佛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有錢人就算是做成了一個幾百萬的項目也未必會滿臉笑容,可對于窮人來說,只要能賺幾百塊錢,他們的幸福感就會爆棚。

  錢或許可以買來快樂,但真正的快樂與錢的多少并沒有太大關系,跟欲望有關。

  越是容易滿足的人,就越快樂,這點無可反駁。

  劉青山也在一旁坐下,說道:“那菜種在地里,看不看有什么關系呢?外村又沒有野豬,你怕什么?”

  “不是怕野豬。”譚大傻盯著正午的日頭,說道,“我媽說了,這段時間太陽太毒了,要是田里沒水了,用不了兩天,菜地里的菜就得全死了。這段時間我媽光顧著挖山藥,也沒去田里看,所以喊我今天收工之后,一定要去看看,她怕水渠斷水。”

  “你們是用水渠灌水的嗎?”

  “對呀,本來收割完稻谷之后,田里的水渠就沒水了,不過我媽為了種菜,就又自己去把水渠挖通水了,上次下雨,水渠里全是樹枝樹葉,堵得一點水都過不了,我媽一個人去挖了一整天才挖通。”

  說道這些,譚大傻也不想休息了,只想趕緊回家去看看地里的菜。

  劉青山見他著急,也不休息了,跟著譚大傻一起回家。吃了午飯,譚大傻又馬不停蹄的趕回外村,直奔種有青菜的稻田里。

  他家的稻田在村道外側的梯田的最低處,從村道往下看是看不到的,必須走到田里才能看到。

  可剛到田邊,譚大傻就呆了。

  田里的菜居然全枯死了!

  灼熱的烈日下,那些枯死的青菜黃的黃,爛的爛,全都耷拉在泥土中,樣子十分慘。

  譚大傻一陣痛心,立馬掉頭回家。

  一入院子,就朝剛從山里挖了山藥回來吃午飯的老媽叫道:“媽,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譚老太剛從山里回來,正坐在堂屋門前的走廊上喝著油茶。

  大概是因為劉青山那小子之前挖了太多的山藥,又加上這幾天村民們集體出動,現在山里已經很難遇到山藥了。

  今天她在山里轉悠了一個早上,就挖到一棵很小的山藥,大概也就兩斤左右。

  后來實在找不到了,她就先回家來吃午飯,打算吃了午飯之后稍作休息再進山去尋找山藥。

  可她才剛坐下,茶還沒喝兩口,她的傻兒子就從外頭急急忙忙的跑回來,嘴里喊著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能讓他急成這樣?

  譚老太看著神色慌張的兒子,問道:“你跑這么快干什么啊?什么事不好了?是不是劉大亮他們又誆你了?”

  “不是。”譚大傻急得吞了一口口水,潤了潤干燥的喉嚨才說道,“媽,咱們種在田里的菜全死了。”

  “什么?”譚老太渾身一顫,手中裝著熱茶的缺口瓷碗哐當一聲,碎落在地,那金澄澄的油茶差點就濺到了譚老太沒穿鞋的腳丫子上。

  “菜全死了,不知道是怎么肥四,水渠沒水了,田都裂開了,菜全死光了。”

  譚大傻這么一說,譚老太差點沒暈過去。

  好好的,水渠怎么會沒水呢?她也不過四五天時間沒去田里看水而已,而且,這都好多天沒下雨了,水渠也不可能被樹枝給堵了啊。

  她扶著墻,站起身,搖晃著暈乎乎的腦袋說道:“大傻,你快扶帶我去看看。”

  譚大傻二話不說,騎上摩托車,載上老媽就往田里趕。

  到了路邊,兩人下車,譚大傻又扶著譚老太慢慢往下走去,一邊走,譚大傻一邊說道:“媽,你慢點,別著急。”

  “能不急嘛。”譚老太心里雖然著急,可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心想,估計只是兒子看錯了,說不定地里的菜都好好的。或者說,那些菜只是有點打焉而已,只要再灌水到田里,那些菜說不定就還有救。

  她緊緊抓著兒子的手臂,晃著無力的身子,走下了又長又陡的田間小道。

  剛到田邊,還沒走入田里,譚老太看著滿地死菜,頓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呼吸困難。

  好一會兒,她才發出一聲凄厲的叫喊:“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動了我的水。”

  她跌坐在地上,悲痛欲絕的捶著泥土地,滿臉淚痕的哭嚎著:“啊,我的菜,我的菜啊,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把水給我斷了。到底是哪個有爹生沒娘養的東西害了我的菜啊。”

  這一塊水田約有半畝,種著的全是菜市場上價格常年居于高位的菜心。農家菜心很受人們喜愛,特別是一些老太太種的菜心,不打藥水,不施化肥,全靠農家肥養活,味道鮮甜無比,就算只是拿鹽水煮熟,都異常清甜。

  因此,鄉下的老太種出來的菜心在早冬的時候,能賣三四塊錢一斤,就算是到了大量冬菜上市,各種青菜大白菜橫行菜市場的時候,這些菜心也能保持在兩塊錢一斤左右。

  譚老太就是看中了這一點,今年稻谷剛收割完,就花高價從鎮上菜市場的一些菜籽鋪里買了這些菜籽。

  如果是小白菜的話,倒是可以用自己開春時留下的菜籽種植,但是這種菜心自己沒法留菜籽,只能買。

  她本想著,就算花錢買菜籽也值得,畢竟等這些菜心長大了,也能賣不少錢。

  她花了十幾塊錢買菜籽,又花了好多天才把地給鋤好,并把水渠的水引來。可以說,這一地菜,真真是從她這把老骨頭身上榨了許多精神氣血才長出來的,要說她是在拿自己的命養著這一地菜,一點兒也不為過。

  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毫無怨言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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