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的是新修的山道。
這山道雖然剛修成，但因為兩人都比較努力不偷懶的緣故，所以這條山道比山腰的老山道還要好走，而且路程也短很多。
十來分鐘，兩人就已經穿過龍婆洼的杉樹林，來到了劉青山家要開荒的荒地。
劉遠河正在荒地里干活，看到兒子帶著譚大傻來了，就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把汗水，問道：“青山，路不是修好了嗎？”
“是啊。”劉青山站在杉樹林與荒地的交接處，看著荒地，皺眉道，“爸，你都快干一個禮拜了，怎么就開了這么一點荒啊，你這工作效率也太差勁了吧。”
“你懂什么。”劉遠河聽到兒子說自己干活差勁，就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我得一邊砍樹開荒，還得一邊把這些野木砍好，削皮晾曬啊，不然天冷的時候燒什么？”
聽到這破理由，劉青山翻了個白眼。
不過，就算老爸不承認他也能想到，老爸肯定是干活五分鐘，看手機兩小時。
“大傻是來砍柴的嗎？”劉遠河看著跟著兒子身后的譚大傻，又忍不住問道。
“不是，我們打算一起燒炭。”劉青山說道，“有大傻叔幫忙一起燒炭的話，那燒炭的效率肯定很高，這樣一來，我們需要的野木也多，開荒的速度也能加快。”
劉遠河只是哦了一聲，沒說什么。
譚大傻這人老實，干活又賣力，既然兒子要跟他一起燒炭，那就燒唄，反正他不參與就是了。
劉青山跟譚大傻在地里轉了一圈，最后決定，就在荒地最底下的地方挖炭窯。
這樣一來，砍了野木就可以直接從高處扔下來，就算不能一步扔到位，那從高處往下扛也比從下往上扛容易。
而且，到時候木炭燒好了，挑回家也容易。
畢竟從荒地底部穿過杉樹林就是他們新修的山道了。從這里走回家，估計也是十多分鐘的時間。
兩人合計著的時候，心里都覺得修這條山道是極其正確的做法。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選的這個地方往下十來米的地方就有一個泉眼。因為是進山干一天的活，午飯是肯定不能跑回家里吃的。一個是浪費時間，一個是消耗體力。而這里有個泉眼的話，到時候就方便在山里做飯了。
早上進山的時候，劉青山沒什么準備，就帶了一口鍋，幾塊方便面還有一些豬肉而已。這些食材烹煮起來雖然簡單，但也需要用到水。所以，選在這里絕對是個明智之選。
再者，你干活干累了，偶爾也得喝幾口山泉水吧。
“就這里了。”劉青山指著眼前的山墻說到，“這地方看起來是沙墻，硬度應該不錯，咱們就挖這里吧。”
譚大傻看著眼前的山墻，卻有些猶豫：“要不咱們往里邊一點？我看這塊山墻好像沒有里邊那塊硬。”
“哎呀，咱們又不是挖地宮，要那么硬干什么？”劉青山笑道，“太硬了反而挖不動，就挖這里了。”
既然劉青山都這么說了，譚大傻自然無話可說，就拿起鋤頭挖了起來。
可劉青山卻拿著鋤頭往下走去。
“你干嘛去呀。”譚大傻看著他的背影問道。
劉青山呵呵笑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什么意思啊。”
“我先去把水坑挖好啦，不然等下干活累了，口渴了再來挖水坑就得等半天才能等到清水。”
也是。譚大傻憨憨笑道：“還是你聰明。”
“那是，我劉青山其他本事沒有，就是人長得帥，腦子又聰明。“
譚大傻：......
吹牛不需要什么技術含量，只要臉皮夠厚就行。
當然，挖炭窯也是這樣，不需要什么技術，只要力氣夠大就可以了。
力氣嘛，譚大傻不缺，劉青山就更不缺了。兩人齊心協力，挖了一個早上，總算挖好了炭窯的洞口跟火洞的洞口。
這看起來工作量很小，可一般人干這活，沒兩天估計搞不定。
因為不僅要挖，還得運送挖出來的泥土跟沙子，有時候還得測量預留位置，以及火道的長度高度。
總之，要燒好一窯炭，首先，挖好一個窯最為關鍵。
只要窯挖好了，那就不怕燒不成炭。
忙活了一個早上，兩人都有些疲憊了。
倒是劉遠河這個老頭子，因為頻繁看手機的緣故，沒干多少活，所以自然也就沒那么累。如此一來，做午飯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了。
看著渾身泥土灰塵，估計就連菊花里都夾著沙礫的兩人，劉遠河也實在不好推脫，便二話不說拿著東西往下走，洗鍋去了。
其實，以前他也燒過炭。
不過那時候兒子還在念書。
那時候他是一個人挖炭窯，所以很清楚這挖炭窯的艱辛。
說句實在話，挖炭窯基本上是一件搏命的事情。找到準確的地方挖，那沒事，只管挖，可要是找的地方不好，挖到一半，人可能就沒了。
以前村里有個人就是這樣，一個人挖炭窯，最后直接被活埋。
不過，他那會兒比較幸運，兒子懂事，就算不能幫什么大忙，可也會跟著進山，幫忙運沙子，以及做飯什么的。
劉遠河這會兒再次出現在山中的小溪邊，拿著鍋準備做飯，這種感覺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燒炭的日子。
他燒炭的那會兒炭不值錢，也就幾毛錢一斤。
但在那個年代，就算幾毛錢一斤的木炭也算很貴了，一個冬天要是能燒幾窯炭的話，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足以夠一家人過個好年，以及給兒子準備開春后的學費。
晃眼間，十多年過去，他不必再為兒子的學費發愁了，而這燒炭的事情再次重演，他卻變成了那個煮飯的伙夫。
呵呵，也不知道這算幸事還是幸事。
哼，當然是不幸！
老子都這把年紀了，還要給這臭小子當從軍伙夫，當然是不幸了。要是有幸的話，那早該當爺爺了才對。別人四十多歲就當爺爺奶奶了，可他轉眼就要五十了，還沒見過兒子帶女朋友回家。
這臭小子，談戀愛不會，就會使喚人。
看著新挖的水坑蓄滿了清粼粼可見底的泉水，劉遠河已經長出頭發的腦袋倒影在水中，恍然間，似乎又年輕了幾歲。
他無奈的笑笑，便開始洗鍋生火做飯。
在山里做飯是山里人必備的技能之一。
欲先生火，必備柴木。
在山里生火，最好燒的當屬帶有大量細長針葉的杉木枝。這些枝條針葉就算被烈日曬得極其干燥也不會輕易脫落。
因此，用杉樹枝當燃料很方便，既可以利用針葉快速起火，又能利用木質較為堅硬的枝干保持火勢。
收集到杉樹枝后，在斜斜的山體墻中挖出一個凹字形的土灶，再把這些杉樹枝放進去，然后，就到了最最關鍵的一步了——
找來一根細長的樹枝，然后一只手握著它的頭部，一只手再——
掏出打火機，刺啦一聲，好了，就這樣點燃了。
明火燒水下面條，豬肉切塊鍋里煮。
十來分鐘的時間，劉遠河就端著一大鍋面上來了。
“沒有碗怎么吃？”劉遠河盯著僅有的一口鍋，問道。
劉青山這才猛然拍了一下腦門：“哎呀，我忘記拿碗了。”
“不過應該沒關系。”他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笑道，“到處都是葉子，隨便找幾片葉子來不就可以替代碗了么。”
也是，就地取材也是山里人必備的技能之一。
要說可以做成碗的葉子，那當真是非野生芭蕉葉莫屬了。
葉面無毛，葉質厚實，無毒。
劉遠河去砍了一片芭蕉葉回來，一人分一小塊，再自己動手卷成圓錐形，就可以替代碗了。
至于筷子就更簡單了，隨便搞一根手指粗的小竹枝回來，截取六段，不就是筷子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