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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棕樹

  野棕樹在山里不常見,大概是因為全身都是寶的緣故,在很久以前,便已經遭受到大量的破壞。

  它的葉子可以制作蒲扇,它的果子能入藥,它的皮毛能制作蓑衣......

  它全身上下,或許除了那些又老又硬的斷葉葉柄沒有什么人瞧得上之外,其余的東西,就算是沾滿鳥屎的葉片都會被山民們視若珍寶。

  棕樹是棕櫚的通稱。

  雖然城里的棕樹能長得很高很大,但在山里,棕樹卻有些矮小。

  一般情況下,很少能看到高達五六米以上的棕樹,大部分野生棕樹的高度都保持在五六米的范圍之內。

  棕樹的樹干很粗狀,而且挺拔沒有側枝。它的若干葉子,則往往聚生在頂端,看起來就像一把巨大的雨傘。

  現在山里雖然很少能遇到野生的棕樹了,不過,要想找到棕樹葉子,對劉青山來說不是難事。

  爺爺當年像是早有預料到野棕樹會在山里絕跡一樣,他早早的就把山里兩棵野棕樹移栽到了自家的山地里。

  一旦種入自家的山地,那就是自家的財物,其他人是斷然不可侵犯的。不管他們有多么渴望野棕樹身上的寶貝,可只要爺爺不答應,他們也只能遠觀,不可近取。

  山地里的兩棵野棕樹長得并不是很高,遠沒有城里的公園里的棕樹高大。

  爺爺曾說過,這兩棵棕樹分雌雄,長得高大一些的那棵是雄樹,另外矮一點的那棵則是雌樹了。

  雖然不知道爺爺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不過,到了每年的春夏時節,兩棵棕樹青翠蔥蘢,葉片相接的時候,還真像是一對親昵的戀人。

  它們的青翠蔥蘢為山地增添了一份蔭郁,一些新發出來的嫩綠的小葉片鬼頭鬼腦的躲在葉叢種,像頑皮的孩童,在樹的呵護下免遭一些日曬雨淋。

  到了現在這個季節,棕樹也泛著點點金黃,渲染著山野里的顏色。

  雄樹筆直的指向天空,像是在為嫩綠的小葉指明方向,又像是要努力撐起這篇小小的天空。

  雌樹則放低了身子,細心的看護者兩棵樹的四周。

  還別說,這兩棵樹彼此攙扶相依的樣子還真有點像老爸老媽哩。

  老爸雖然沒有通天的本事,但這些年來,也算是憑著一己之力撐起了一個家。

  老媽雖然不能干重活,但也憑著兩只勤快的手把持著家務,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僅僅有條的。

  棕樹的形態就像一把大雨傘,可以為人們帶來陰涼。

  但是,山里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可以為人們遮蔽烈日的樹木。而且,比棕樹要高大,要茂密的野木也多了去了,人們才瞧不上棕樹的這一點點樹蔭呢。

  既然這樣,那爺爺移植棕樹的意義在哪里呢?

  棕樹是開花的植物。

  不過,它開出來的花既沒有冬日梅花的圣潔,也沒有春日桃花的粉嫩,更不會像其他繽紛的野花一樣,以絢麗的色彩為高大的樹木引來人們欣賞的目光。

  它的花不像花,倒像是一把把高粱。

  每逢棕樹開花,總會有不少小鳥兒站在上面歇息,它們一邊爭論著誰的羽毛更漂亮,一邊用尖銳的嘴巴啄著棕樹的花穗。

  等花期過了,果子成熟了,山民就會收集棕樹的種子——蒲葵子。

  蒲葵子可以入藥,用于治療慢性肝炎是不錯的選擇。

  劉青山小時候得過一次肝病,當時爺爺就用一些草藥跟蒲葵子熬水給他喝,結果沒過多久,肝病被治愈了,而且之后再也沒用復發過。

  除了可以入藥的蒲葵子,棕樹身上還有一寶物,那就是它樹干上的一層黑黃色纖維。那就是棕樹的皮了。

  在以前,爺爺總是會把兩棵棕樹的皮剝下來,回家用蔑塊或者細麻繩把它們緊密連接制成蓑衣。

  下雨的時候,把它披在背上遮雨,尤其是雨天要進山挖草藥的時候,人很勞累,蓑衣會比塑料制品好,它不僅透氣,而且防寒。因此,每年爺爺都要做一件蓑衣備著。

  不過,后來,爺爺去世的時候,那些蓑衣都跟著爺爺一起走了。

  蓑衣雖然走了,但棕樹還在。

  而且,棕樹用途最廣泛的當屬它們的葉子。

  到了農閑的時候,老爸便用砍柴刀把棕樹的葉子連葉柄一起砍下來,放在太陽底下曬干,然后再把外圍散亂的葉片減下來,用蔑塊編織成斗笠。下雨天的時候,老媽要去菜園子摘菜,或者去院子里喂雞喂鴨,也無需打雨傘或者批雨膠紙,只要帶上一頂大斗笠,就可以保證不被雨水侵擾。

  而如果把完好的葉子裁剪成圓弧形,并沿邊向內翻卷在一根細長的蔑塊上,用繩子扎住,一把蒲扇就出來了。蒲扇表面紋路深深,倒有些像老爸臉上密布的皺紋。

  如今雖然風扇已經不是奢侈品,可老爸還總愛制作蒲扇。他說,每次搖著蒲扇的時候,聞著蒲扇傳來的藥香,就感覺他老爸還在一旁忙著碾藥材一樣。

  粽葉也是一種藥物,所以,蒲扇扇出來的風會散發出隱隱約約的藥香。

  如此想來,老爸也是極其想念他的老爸的。

  劉青山站在棕樹底下,回憶一番后,就用砍柴刀砍了兩片棕樹葉子。

  棕樹雖然不高,但因為已經成為自家的東西,所以并沒用遭受倒別人的破壞,因此,它們神態挺拔,葉片蔥蘢,看起來好不威風。

  劉青山摸了摸兩棵棕樹,不自覺的笑道:“唉,你們要感謝我爺爺啊,要不是我爺爺把你們挖回來種在這里,你們早被村里人拔光衣服,砍光葉子了。”

  兩棵棕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葉片,好像真聽懂了劉青山的話似的。

  回到家里的時候,老媽已經用水煮了一鍋大肚粑。

  雙腳才剛入家門,就聞到了一個香噴噴的味道。

  劉青山把棕樹葉子往地上一扔,就奔赴廚房里:“媽,快給我盛一碗。”

  吳翠梅正站在灶臺邊上用勺子攪拌滾水里的大肚粑。

  大肚粑挺著大肚子,在開水里翻滾,金黃色的天然染料把鍋里的開水葉染成了金黃色。

  她回頭道:“急什么呀你,不怕燙嘴嗎?快去弄個辣椒碗來。”

  劉青山二話不說,很快就弄了小半碗辣椒醬出來。

  一手拿著小半碗辣椒醬,一手拿著空瓷碗,可憐巴巴的等在一旁,看著老媽不急不慢的攪拌著鍋里的大肚粑,真狠不能一把搶過勺子自己動手。

  等了好一會兒,老媽才慢悠悠的接過他手里的碗,然后給他舀了一個大肚粑。

  劉青山大喜,趕緊放下辣椒醬,抓起筷子就要吃。

  “先拿去給你爺爺吃。”老媽道。

  劉青山無奈,只好又放下筷子,端著裝有大肚粑的瓷碗來到了堂屋。

  堂屋最里面的墻壁中間擺放著一張一米多高的柜臺。

  柜臺已有些年歲,上面的紅漆也掉落許多,灰塵亦布滿各個角落。

  在柜臺的臺面中間有一口腦袋大小的香壇,香壇專用于插竹立香。

  劉青山把碗放在臺面上,再從柜臺抽屜中拿出三根竹立香。

  打火機點燃竹立香,插在已經裝滿香灰跟插滿紅色竹立香腳的香壇上。

  之后,再對著香壇旁邊的爺爺黑白遺像說道:“爺爺,吃大肚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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