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顏值有1.5個護士小姐的秘書小姐倒是沒有忽悠人。代理總督先生只講了十分鐘,做了一大堆聽起來似乎很務實但就是不能亂琢磨的承諾,接受了民眾的歡呼,然后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
這以后就屬于我啦。姜育東(代理)總督看著寬敞豪華的辦公室,覺得自己應該認真巡視一番順便在墻角噓噓一下。雖然半年之后還有一場正式換屆選舉,但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總督先生已經得到了“大老板”的賞識,那位大人已經承諾黨內會大力支持自己的,絕不會有什么厲害人物出現和自己打擂臺的。
所以,屬于姜先生的新時代開始了,這至少是六年時間呢。足夠他大撈……啊不,給這里的幾百萬市民做很多實事了。
(代理)總督先生美滋滋的,要不是總督府的首席政務秘書告訴他,外面有客人等候,他一定會更開心的。
“一個基層小軍官,不,甚至連軍官都不算只是個學生,我為什么一定要見啊?而且那小子其實挺惹人厭的。”
“因為他是月球人,而且不管您承不承認,在此次事件中立下的功勞也是確實的。如果畢業后愿意留在軍中,那么最多五年就不是什么基層小軍官了。這樣的例子,不就有現成的嗎?”上了點年紀的政府秘書先生勸慰道。
見(代理)總督若有所思,秘書老先生又道:“另外,委員長閣下和月面軍校的淵源,您一定比我更清楚。像余連準尉那樣的人,現在已經上他關注的名單了。”
姜先生嘆服地點了點頭,握著秘書先生的手搖了搖:“還虧先生提醒,否則吾必自誤矣。”
秘書先生有點懵,他雖然勉強是聽懂了,但由于畫風太違和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另外,先生,這段時間,多賽特少校要對總督府的安保工作,以及以往的出入記錄進行一些調查。”(代理)總督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已經取走一些資料了。”
秘書先生的瞳孔微微發大了一圈,同時又立即收縮回了正常。他并沒有什么懼色,卻反而變成了喜色:“我明白了。總督先生,您盡可以期待下官精心的服務!”
(代理)總督先生和總督府首席事務官相視一笑。兩個年級加起來快有一百歲的,(至少表面上)一點也不油膩的中年男人確認了眼神,都覺得對方才是對的那個人。
于是乎,余連進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下意識便打了個寒噤。
“啊,我們的少年英雄,快坐吧。稍微等我一會哦。”總督先生指了指辦公桌前的座位,拿出了一疊公文信紙,又似模似樣地拿出了一支鑲嵌著寶石的鋼筆,秀了一筆漂亮的小楷。
“余連準尉的責任感、榮譽感、領導力和犧牲精神,已經在此次圖隆事件中證明無誤。毋庸置疑,他足可以代表共同體年輕人的精神面貌和光榮傳統。感謝中央防衛大學,貴校的教職員們再一次為我們光榮的國家培養了一位棟梁之才。作為新玉門總督府政府代表,我對他的實習評價是,A+!”
余連有點吃驚。這雖然是個科技樹歪了的世界,但無紙化辦公還是有的。就算是需要正式書面公文,通常也都是打印出來的萬能八股,講究一點的最多再手動簽個名罷了。
譬如說“該生表現良好,遵守學校各規章制度,學習刻苦”云云……
但這一次,總督先生居然是全文手寫的。哪怕是字不多,卻也算是給足了余連面子了,拿到職場上,這就是含金量極高的資歷啊!
“閣下,這……您實在是過譽了。”余連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感動。
“不,這都是你應得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上千共同體公民的救命恩人啊!”總督先生站起身,和余連用力地握了握手,竟然表現出了明顯的不舍:“唉,可以的話,我是真希望貴官這樣的人才能留下來的。以你的能力,最多五年,我一定會把整個警備隊都交給你的。可是,你這樣優秀的年輕人是共同體最寶貴的財富,我可不能這么自私呢。只希望你在將來,莫要忘記新玉門的兩輪明日,莫要忘記我們這里的人民啊!”
余連收好了裝著寶貴評價信的信封——這玩意相當于是兩門必修大課的成績呢——心緒還是有點復雜。
他當然知道知道這家伙不可能對自己有什么好印象,現在說白了就是在演,畢竟表演乃是政客的必修技能嘛。可這種事,論跡不論心,客觀上人家已經給足了面子,甚至算是對自己有恩了。
“總督閣下,關于之前下官上報的那件事……”余連決定還是提醒對方一下。
“嗯,我已經知曉了。新玉門居然會有這種,呃,對,不知名勢力的生體兵器試驗,我一定會盡快上報鎮守府和中央政府的!”
“閣下,其實您還可以通報游擊士團,和虛靈圣殿。”余連道。他其實有點猶豫,因為他知道,就算是說了,可能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總督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了苦笑,竟然莫名多了幾分真誠。
“您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年輕人。這種事情,怎么能隨便讓外國知曉呢?就算是國際組織也是不可以的!不過你盡管放心,死在那些生體兵器手中的將士,我也會按照戰死處理,給家人發放撫恤金的。”
“……下官明白,也就是這一提。”余連站起了身,正好了軍帽,行了個禮:“那么,下官告退!總督閣下,還有伯納德先生,請多多保重!”
(代理)總督先生心中一暖,覺得這個傲慢囂張的“月球人”其實還是有點人情味的。他正式決定,以后不再和余連為難了,將來說不定還能在官場上互相幫助呢。
至于總督府首席政務秘書伯納德·伍利先生,此時卻是震驚異常。他完全沒有料到,對方竟然認識自己這個沒什么名望的老吏,一時間浮想聯翩。
“今天我們還有什么安排嗎?伯納?伯納?”
“……呃,哦,閣下,我覺得,余連準尉的建議可能還是有點可行性的。反正游擊士協會理論上也是國際組織,我們可以以總督府的名義邀請他們入駐新玉門,維護這里的民間安全,說出去也算是一樁政績。何況,您也知道的,尼希塔委員長一直比較傾向聯盟啊,您既然已經決定投靠委員長閣下,如此做也會讓他開心的。至于些許媒體和民間的非議,不足一提!”
“娘希匹的,什么投靠!我是委員長的老鄉,本來就應該共進退的!”(代理)總督喝罵了一句。不過,看他的表情,應該是聽進去了。
兩人都算是很有行動力的類型,這就準備著手研究怎么邀請游擊士協會了。可這個時候,辦公室大門卻被直接推開了,卻見一個穿著貂絨腰間別著煙桿戴著氈帽的黑臉老漢已經出現在了那里,就像是白日里生生鉆出了一個喪門星,唬得這兩位政壇精英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您,您不能進去,哎呀,您怎么……閣,閣下,老先生說是您的長輩。我……”
1.5個小護士的秘書小姐早已經急得滿頭大汗,卻只能目送著老漢竄到了新總督的身前,一把揪住了對方的領子。
“小東子,你給叔白呼一下,什么叫一億?”
“叔,叔啊!我,我……”
“說說什么特么的叫一億?這點錢夠干什么的?”
“叔,叔啊,您坐,你坐。我,伯納,你要去哪里?”
“閣下,我去,我去安排餐點,您和家里人多聊聊……”伯納德·伍利先生拽著1.5就此落荒而逃。
“我給你說說啊,這次倒了血霉的父老鄉親有多少,不會數數啊!1億夠干個啥的?你個山炮!麻溜的,給叔一個準話,不然我就不走了!”
這個時候的余連,已經走出出了總督府。他之前和一個打扮得讓自己相當有親切感的大叔擦肩而過。記得是逃亡的那批民眾中的一位很有威望的種植園主,也是那幫富人中唯一有點血性和人情味的,應該叫王友貴什么的……嗯,這名字也很有親切感啊!
老爺子也很親切地和自己打了個招呼,并邀請自己去他家里吃餃子。只不過,人家明顯是有正事,自己也不愿在總督府多留,寒暄兩句便告辭了出來。
總督府門前的廣場,方才聚集起來的人群還沒有完全散去,熙攘喧囂,仿佛是在舉行什么慶祝活動。一個星期前,他們還被圍困在城中,惶惶不可終日。一個星期后,他們卻已經忘卻了一切。
余連的超凡視線讓他目及到了廣場之外。一輛不起眼的小車停靠在路邊,一個胖子趴在車窗前,望著總督府,雙目無神,滿臉悲切,就像是一個目睹著女神跟著小白臉跑了的舔狗。他無法挽回,只能跪送。
真是悲(kai)傷(xin)!
那應該是山寺總督。哦,現在是前總督了,受了彈劾被迫辭職現在還被中央勒令返回地球接受調查。記得這位先生已經當了三年總督了。那就是給鞍前馬后把女神當王母娘娘般伺候了三年,但人家依然跟小白臉跑了。
感覺更悲(kai)傷(xin)了!
不過,相比起大多數人的快樂,山寺總督的悲傷實在是不值一提。而相比起大多數人一言難盡的“快樂”,一位守著車子等在總督府門口的牛仔小哥,他的快樂卻卻有實感得多。
“你是……開爾文先生?”
“啊,長官,您還記得我?”牛仔小哥趕忙鞠躬行禮,笑得雖然有些諂媚,但其中的感激和敬佩卻也是誠心誠意的。
“怎么會不記得呢?優優中士可是告訴過我,您比警備隊三分之二的人都能打呢。”
“他,嘿嘿,他太客氣了。”牛仔開爾文樂開了懷。他想了想,像是下定什么決心地問道:“那個,長官,十天之后,對,就是12月15日。您有空嗎?”
見余連面露不解,牛仔先生帶著滿臉幸福的笑容回答道:“我,我15號結,結婚。呵呵,這個,本來也想邀請您來參加我的婚禮的。12號兵站的大家我都邀請了,就差您了。”
“哦,那可真是恭喜了。不過,我明天就要搭船返程咯。”
“是,是嗎……”開爾文先生有些失望。
“是啊,真可惜。下次再有見面的機會,請務必要把我的喜酒補上哦。那么,先提前祝您白頭偕老,闔家幸福了。”
開爾文先生有點受寵若驚,剛想要說什么,卻聽到一聲車輛的滴滴聲,卻見一輛敞篷的飛車已經停到了他身后。
駕駛位上的女子摘下墨鏡,大聲地道:“走啦,尤利,去吃碳烤土拔鼠啦!”
“走吧,學姐。”余連向牛仔先生點頭告辭,翻身上車。
車輛迅速駛出了廣場,余連用手倚著頭,想著什么,突然笑出了聲。
“你真開心呢。”開車的學姐道。
“是啊,很開心!”
終究還是做了些好事啊!余連想。
意識海中的星辰愈加閃耀,已經不知不覺地將第一個星環填滿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