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的余連,是在時25分的晚上,在國防委員長凱斯·尼希塔的私宅那里,接到了自己晉升為少校的消息,并且在第二天得到了正式的命令文件。
然而,時間才過去了三個星期不到,他便再次接到了晉升的正式命令。
余連不知道共同體在歷史上有沒有升官那么快的例子,但自己一定是現役軍人中,在少校這個軍銜上停留得最短的人,短得仿佛就是兒戲。估計國防委員會和軍部那邊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命令下達的時間才特意選在了4月2號。
是提前一天,一準是會被當成沒品的惡作劇的。
在余連接到命令的時候,他還在永恒城的藍色衛隊司令部中,和包括馬洛溫少將在內的高層們,討論靈能者們的下一步作訓計劃。
在短暫的驚愕之后,大家便紛紛起身向余連道賀。
“你看,我說過的,你領章上的這片無花果葉是帶不了太久的。”馬洛溫少將對余連道。
“是啊!我本來還是挺喜歡這片葉子的,到了中校就會換成華而不實的金色四葉草了,總感覺特別沒品位。”余連嘆了口氣。
這真的是實話,將軍以下的軍銜領章,最符合余連審美的,便的確金色邊框的銀色無花果葉,也即是少校軍銜了。不過,這會不會被在場的其他人當成是凡爾賽,就和他無關了。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們共同體和銀河其余所有的國家,都是崇拜天才的國度嘛。”馬洛溫少將又笑道:“而且,正常的人事安排,三環的靈能者就應該享受上校的官階和待遇。你現在才是中校,已經是人事部們最大的努力了吧?所以我才叫你等一等你的親友們,至少也要等一等人事部嘛。”
總不能每級都只待上幾個小時吧?真這樣操作,組織的人事制度豈不是就得一塌糊涂?現在自己當了三個星期的少校,估計人事部已經吃了不少掛落了。
不過,我現在已經四環了,按正常待遇不是應該掛將星了?余連心想,只要我升環都夠快,就一直能讓人事任免的組織制度尷尬下去了,豈不美哉?
“……不過,既然新的官職下來了,新的任命也應該到了吧?”馬洛溫少將道。
余連點了點頭。他猜測,估計到了人事廳,會發現外務部門的人也應該在那邊等著了。
“唉,野心勃勃的天才,終究還是要奔向未知的遠方,要把你朝夕相處的戰友們拋在腦后啊!這難道就是現實主義對理想的碾壓嗎?拿酒來,我要敬宇宙之靈,還要敬這現實的悲慘世界啊!”馬洛溫大姐姐又開始摸著自己的水晶眼開始泫然欲泣了。
好在,在場共同體衛隊的高級軍官們,對這位大姐的做派已經相當適應了,便沒有去理會對方,直接便自顧自地討論起正事來了。
“所謂的四象戰術……特么的,這名字怎么還是那么羞恥。”余連呸了一聲。
“我覺得還是挺不錯的。我們是靈能者,當然就要有靈能者的神秘感嘛。”那尼中校看了看自己胸前掛著一大堆太極圖佛像十字架新月符等等,覺得完全可以考慮著在加一串四象造型的護身符之類的。
余連很想問問這家伙的品位到底什么時候失蹤的,但考慮到這家伙脖子上掛的這一長串估計就算是問了也只能得到了一張迷惑的大臉,便只能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然后把話題重新轉回了正常的地方了。
“總之,四人一組的戰斗單位是這個,呃,四象戰術的基礎,不過,有些有特殊天賦或技能的人才,便不用將他們的行動限定死,必須要制訂相應的游擊戰術。另外,根據戰場態勢和面對的敵人,四人的戰斗單位還可以化為八人,十六人,三十二人,這樣依次遞進下去。我已經把這方面的戰術方向制訂成冊了,具體完善,就還要靠你們了。”
“哦,這就是所謂的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吧?”柴門上校的眼前一亮:“所以,等到能衍生成一百二十八人以上的大陣,就可以命名為萬物生俱陣了?”
余連已經什么話都不想說了,只能用虛浮的眼神看向了對方,柴門上校頓時覺得受到了侮辱,認真地分辨道:“干嘛要這么看著我啊?我……好吧,我確實不擅長外語和理科,但也是認真研習過三教經典和兵法韜略的。”
這跟三教經典沒關系,只能說是東瀛人的種族天賦。
“另外,最近娜塔莉亞·艾琳科姐……艾琳科大師正在地球玩耍,我看她也是閑著沒事,便請她過來待上一段時間,就當是我們藍色衛隊的特聘教官吧。”
“紅……紅修羅!”在場人大驚失色,隨即又大喜。
這位大姐的牌面,可甚至比前任司令官王景陽還要大的。
“可是,據說她不是對世俗之事沒什么興趣嗎?”馬洛溫少將道。
“所以最多待上一個月時間,能從她老人家那里學得多少,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實際上,余連是對艾琳科小姐說的是,既然已經快要到七環了,不如換一種方式修行。譬如說一個人毆打一群人,多毆打幾次,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了。
紅修羅小姐雖然覺得余連的話并不是太有說服力,但她最近也確實感受到進步的停滯,既然一時間沒辦法再找個boss砍,換一個玩法也未嘗不可。誰又能說,他山之石不可以攻玉呢?
“所以,為了迎接大家的新教官,我們必須拿出嶄新的精神面貌出來,柴門長官,告訴全軍,今晚上咱們再整個100公里的武裝拉練!從這里跑到最北邊的克艾島上。”
柴門上校剛想很有精神地答應下來,隨即便意識到似乎哪里不對:“等,等等……跑?”
“是啊!都是靈能者,別告訴我還沒有學會水上漂的手段!這可是訓練自己靈能控制力的最佳手段啊!低碳環保且又健康!要是真的不會,我今天的目標,就是讓大家都學會。”
反正明天才是要報道。而且國防委員會大樓就在隔壁,所以還有一整天時間和大家好生玩耍一下呢。
第二天,就在上百名靈能者徹底被掏空的虛弱目光地注視下,精神煥發的余連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離開了基地,然后便徑直去了國防委員會的辦公大樓,上了第46層的人事部。
然后,在人事部的一個小禮儀廳中,兩位制服組的軍官和兩位便服組的文官,主持了一個簡短的晉升儀式,把余連領章上的金框無花果葉換成了金燦燦的四葉幸運草。
當然了,如果僅僅只是為他一人便舉辦這種儀式,就算是以余連的恥度也是會有點壓力山大的。實際上,和他一起晉升的,還有二十位軍官,都是校級。只不過,余連也確實是在場最年輕的就是了。
國防委員長尼希塔先生當然不在。畢竟只是校級軍官的晉升,他要是再出現,就顯得實在是太刻意了。
不過,委員長閣下雖然不在,但國防委員會人事部的部長佩克爾先生卻是在的。他笑容可掬,用胖乎乎的手掌抓住楊的手大力地甩動著。
“貴官可是真的刷新了少校的任職歷史記錄啊!我期待著你還能刷新中校的記錄。”
這種記錄有什么好刷新的?除了證明人事組織快要失控了之外,難不成還能得個金牌嗎?
余連想。不過他總算是沒有把這話給說出來,要知道,在場那些平均年紀是自己兩倍的軍官們,已經正在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看著自己了。
中校,是絕大多數從士兵轉為軍官的“非職業組”們高不可攀的階級,要不然軍中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老上尉”的說法。
另外,哪怕是對大部分軍校畢業的“官僚組”來說,也都是服役期的終點了。他們將在軍中渡過自己的職業生涯,然后在即將退休的時候,再給上一個上校以作苦勞的報酬。畢竟,將軍的待遇,“閣下”的稱呼還是很有含金量的,國防委員會和軍部自然也會刻意控制人數。
當然了,對“月球人”來說,這或許只是服役時期中必定會體驗的一個過渡點。
可是,對才剛剛二十二歲的余連來說,就仿佛是個起點罷了。
這樣怪不得在場的其余軍官都表現地有些別扭了。如果不是他們都到了有城府的年紀,再加上人事部長先生表現得那么友好,怕不是有人得直接說點怪話了。
這位圓滾滾得像是個充氣球的佩克爾部長,今年五十五歲,主管著所有軍官們的升遷和人事調動。理論上,就算是元帥,在他面前也得客氣一點。
佩克爾部長在軍中風評其實不怎么樣,據說是個非常注重身份高低的老牌官僚,。當然了,或許是傳言有誤的原因吧,此時的他,卻熱情得仿佛一個正抱著禮物的圣誕老人,綠豆般的小眼睛中洋溢著友好,甚至是慈祥的目光。
“中校,等到這邊的儀式結束之后,便準備接受新的命令吧。哈哈哈,此去就當是一次美好的假日吧、你真是個幸運的年輕人,天域的壯闊,我也是神往已久。尤其今年又有這樣盛大的活動。可惜我實在是庶務纏身,不得安寧啊!不過,你也是奮戰在一線立下過輝煌功勛的勇士,這也是該有的福報嘛。”
佩克爾部長的聲音爽朗而堂皇,但似乎總是交雜著些許的居高臨下,便仿佛是在施舍恩典似的。
這應該是一種小小的話術吧。部長先生也是委員長閣下的死黨,自然也會知道委員長對余連的重視。現在之所以是這樣的做派,一方面是向余連表達善意,一方面應該也是在向他傳達一個意思,就算是在“尼希塔”派系中,余連也是后輩,他才是前輩。
余連對此人的想法心知肚明,一點都不覺得受到了冒犯,卻只覺得滑稽得想笑。像佩克爾這種老油條,所有的成長估計都點在了這方面,這輩子也就只有這點出息和格局了。
自己真要和他一般見識,low的便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