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出生亞羅桑公爵家的天才少年,今年剛滿二十歲的魯米爾爵士,提著自己的雙頭戰矛再次向天空的余連挑釁時,全場的氣氛已經沸騰到了極致。
現場的二十萬參賽者以及一百萬圍觀群眾,當然不知道魯米爾爵士到底是在向誰挑釁的,卻只知道,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反正會欣賞戰神祭這種腐朽大逃殺饑餓游戲真人野外生存角斗游戲的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既然是熱場活動,當然是越熱也好了。
與此同時,現場的場景也早已經通過設置在大斗技場周圍的上千臺拍攝無人機,上傳到了架設在天域虛空中的源質波終端。然后,再通過這臺被帝國命名為“神諭使者”的全銀河唯二之一的星河級源質波終端,幾乎沒有任何延遲地擴散到整個銀河星系。
實際上,對戰神祭的實時轉播節目,在最開始熱場節目就已經開始了。只不過,觀眾們喜歡看的可不是之前的歌舞和合唱,而是真正拳腳相交刀光劍影血肉飛濺的戰斗。而節目的第一個收視率小高(喵)潮,也正是從剛才魯米爾爵士和四臂猿的戰斗開始的。
這樣的統計也實時傳到了帝國這邊的戰神祭演播大廳中。
全銀河都鼎鼎大名的電視節目主持人,已經在傳媒戰線上奮戰了三十年的薩科塔爵士,只是掃了一眼統計報告便已經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了,微笑道:“經過了方才的戰斗,魯米爾爵士卻沒有任何疲倦,依然無比興奮。他到底是在向誰挑戰呢?”
“應該會是參賽者之一了。不過,參加此次盛會的參賽者有二十多萬人,但能夠值得他親自挑戰的,其實寥寥無幾。”說話的人是現場嘉賓之一,名叫貝爾瑞斯的退役資深冒險者,也是戰斗和野外探險的專家。他是聯盟出生,本人的真實戰斗力不敢說,但解說分析還是滿專業的,而且說話還好聽又好懂,一直很受觀眾喜歡。
“還沒有開場,參賽者們便開始廝殺了,這符合戰神祭的規定嗎?”主持人問向另外一位現場嘉賓,退役的帝國陸戰隊中將雷默茲,據說也是特種戰的指揮官。這位退役將軍這幾年一直在參加各種軍事、時政類的談話節目,算是帝國家喻戶曉的軍事專家了,一直以不茍言笑但言簡意賅的純爺們硬漢風格,而廣受觀眾愛戴。
“當然可以。所有勇敢的行為,都是戰神蘇爾所認可的。當然了,我也希望年輕的勇士們能夠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要興奮過度。之后的戰神祭,可是一場持久戰呢。”
話雖然這么說,但中將閣下滿臉都洋溢著姨母笑。他從剛才就沒有吝于對魯米爾爵士的欣賞,甚至認為這位橫空出世的帝國天才,是此次戰神祭最大的發現,也是冠軍和mvp的最強有力爭奪者。
這時候,古美亞星球現場的記者,似乎終于從大斗技場周圍的飛行器中找到了正主。一臺拍攝無人機開始懸空,將自己鏡頭掃到了正在下降的龍船,當然也掃到了正趴在船舷欄桿邊的那個黑發的地球年輕人。
年輕人開始做伸展運動了,然后扭了扭肩膀又抖了一下腿,最后才揚起了一個類似的鴨嘴鋤式的家伙事兒,像是在臨時適應手中武器的質量似的。
按到這里,雷諾茲中將直接嗤笑了一聲。他覺得這家伙實在是太業余了。
年輕人這時候似乎這時候方才注意到了攝像頭的存在,轉過頭來,正對著鏡頭招招手。于是乎,瀟灑不羈俊朗英武的大帥X微笑,就這樣直接傳到了全銀河千家萬戶的電視機和信息終端前。
“哦,是他啊!”雷默茲中將抽動了一下嘴角,表情不太好看,就仿佛是有人踩了他一腳似的。
“那就由雷諾茲將軍給我們介紹一下吧。”主持人薩科塔爵士頓時便從對方的微表情中解讀了出了許多信息。
“來自藍星共同體的駐在武官,余連海軍中校。”中將草草地介紹了一下。
薩科塔心想你也就仗著自己是個退役高級將領了,換成其他人,上通告這么個說話方式,能掙的錢才是見鬼了。
“這位余連中校也是一位天才的超凡者。當然,他目前為止并沒有參加過任何公開的競技和武斗比賽,外界對他的能力并不了解。”前冒險家貝爾瑞斯先生笑著補充道:“另外,最近在全銀河軍界備受矚目的《靈能者四人戰法》的論文,正是這位余連中校的作品了。我拜讀過一遍,嘆為觀止。僅從文章來說,這位年輕的中校,也是位真正的特種戰專家。”
冒險者先生對余連的評價很高。當然,如果他沒有當著對面雷默茲將軍的面,把“特種戰專家”給念成了重音,主持人就相信他是真心誠意在夸獎對方的。
“機密的軍事論文你從何處讀到的?”中將瞪大了銅鈴般大的兇狠的眼睛。
“反正不是從您這里。反正是合理合法的渠道。”貝爾瑞斯也板起了臉。
薩科塔爵士趕緊打起了圓場:“那么,如果雙方開始角斗,你們更看好是誰呢?”
“應該會是一場激烈的龍虎斗吧。現場的觀眾有福了。這不就相當于是決賽提前上演嗎》”貝爾瑞斯笑道。他是聯盟人,才不會理會遠岸星云戰役之后,那些被抽腫臉的帝國軍方的玻璃心。可饒是如此,他也覺得,兩個四環遇到一起,而且很明顯都是偏向戰斗領域,短時間應該是很難分出勝負的。
“我只是希望這兩位天才的年輕人都收著一點。熱場畢竟只是熱場,可不能決定冠軍歸屬。若是因此耗費太多精力,就真的得不償失了。”他笑道。
“戰斗領域?”雷默茲中將在直播間的大廳中旁若無人地點起了一根雪茄,冷笑道:“平衡何時成了戰斗領域?適合這個星環的,當然就是輔助,任何領域的輔助。相比起來,魯米爾爵士可是血路。顧名思義,這才是專門為戰斗而生的靈能途徑。”
“也即是說,您更看好魯米爾爵士?”
“如果是在復雜的環境中,或許會有更多的懸念吧。”雷默茲中將冷冷地道。
言外之意就是,那個叫余連的家伙,就是個不講武德只會借助復雜地形環境偷襲的宵小之輩。在競技場這種開闊的正面戰斗中,只會原形畢露。
當然,作為一個退役中將,堂堂正正的上等人,這種話肯定不能講得太細。反正只要懂得那些人聽懂了,也就足夠了。
“呵呵。”貝爾瑞斯也笑了起來。
你笑個屁啊!雷默茲中將投去了非常不友好的目光。
然而,對方卻渾然未覺似的,反問道:“我聽說,您以前是陸戰和特種戰專家?還指揮過特戰作戰的?”
堂堂的特種戰指揮官,居然對利用地理打埋伏搞偷襲的戰術如此反感?您這個中將是買來的吧?
貝爾瑞斯先生雖然沒有這么說,但臉上堆積出來的笑容已經表明這個意思了。
這位前冒險者先生兼媒體名人現在也是上流社會的體面人,不能撕臉掀桌子,話只要說到這個地步,侮辱性也就夠了。
然后,兩個加起來快有一百五十歲的退役中將和前冒險者,就這樣隔著桌子,用視線熱烈地交戰起來了。
“粗鄙殘暴的帝國豬!”
“唯利是圖的聯盟狗!”
堂堂上流社會的體面人,當然不能如此口吐芬芳,但這兩位都能夠用眼神傳達以上的意念,并且也相信對面的人一定能get到。
開始啦開始啦開始啦!薩科塔爵士心想,帝國和聯盟這就開始了啊!我就喜歡看你們撕,觀眾也一定喜歡。要不然兩個主嘉賓怎么能一邊請一個呢?哦呵呵呵,現在收視率還不知道得爆成什么樣呢。
另外,我雖然是個帝國出生,還有爵位。可作為一個媒體人,也必須是要有全銀河視角的國際人,公正獨立客觀中立難道不是基本的素質嗎?所以,我不站隊,只站街啊不,只是公正獨立客觀中立地向觀眾們傳遞信息。
想到這里,志得意滿的薩科塔爵士沒有再理會兩位正在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的常駐嘉賓,看向了旁邊一日嘉賓席。
“那么,璇沙教授,您怎么看呢?”爵士對其中一位衣冠楚楚氣質平和的圖人道。
“其實,我更關心的是那頭四臂猿,以及之后參賽者們會攻擊的獵物,還有那頭神饈祭品此時的心情。”矮小且身形滾圓的圖人教授,在充滿了細絨毛的圓臉上擠出了悲傷的情緒,一雙小小的綠豆眼中,透出的全是難以言喻的沉重悲傷。
“大家都在關注參賽者們的勝負,卻沒有人在意這些動物的心情,可它們難道不也是戰神祭的參與者嗎?”
“是,您說的是啊……”
“它們也有父母親友,也有痛苦和悲傷。可和參賽者不同的是,它們并不是自愿來參加戰神祭的啊!”
“這,是啊,動物們真是做出了偉大的犧牲啊!”
“我無意對戰神祭的習俗做出什么評價。只是希望借著這個舞臺來呼吁大家,所有參與戰神祭的勇士,還有為他們歡呼的觀眾們,請你們也務必也要為死亡的動物們歡呼啊!并且記住他們生前的樣貌。他們是為了你們的歡愉,而死去的啊!”
關鍵是這些動物不都長得差不多嗎?誰記得住誰是誰啊?
“這,是這樣的,大家也學會共情,這也是一種美德啊!”爵士好容易才把話接了下去,心中卻在想,等我確定是誰把這貨找來的,一準開了你的!
姑且不管直播間以及電視機前的觀眾們正在上演怎么樣的世間百態,此時此刻,趴在船舷上的余連,一邊隨著龍船正在慢慢下降著,一邊考慮著馬上的戰術。
他清楚,當自己露臉的這瞬間,已經便在全銀河范圍內出圈了。
……姑且不論菲菲看到這一幕會有什么反應,反正余連現在也管不得這許多了。
他現在只是很慶幸,現在的一切都是全銀河直播的。
既然如此,那就玩一把飄的吧!蒂芮羅人在全銀河各族人民心目中不可戰勝的形象,就從現在開始破滅吧!
余連提起了鴨嘴鋤,向布倫希爾特女王和她的閨蜜們打了個招呼,翻過船舷的欄桿,迎著古美亞星球林海上空的狂風,直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