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高能的異星戰場上,殺戮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次元撞珠化作了無形之刃,撕裂了鈦龍的身軀,那本身就接近于低溫的龍血灑到了星空之中,隨即便又凍結成了冰霜。特羅諾侯爵的怒吼和兇暴的劍勢隨即而來,已經失去了閃避余地的余連沒準備使用以太之軀讓自己虛化——面對這種高手,玩這種小把戲只會讓自己讓出主動權。到了圣者階段的靈能者,哪怕是純粹玩武技的類型,一拳一劍也有了概念和法則的含義,總有斬擊到元素、靈體乃至于量子態的可能性。
于是,余連只是扭動了一下身體,坦然地讓過了劍鋒,讓自己的背部順勢承受了一下劍脊的撞擊。
他實在太清楚特羅諾侯爵的風格了,在敵人躲開劍鋒的斬擊之后,他一定會順勢反挑,化斬為撞的。
于是,余連便自然地借著這股強大的力量反撞,當場沖天而起。
他確實感受到了一股五臟六腑幾乎都被轟得快要位移的痛感,但這么一點小小的傷害,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不疼不癢的,甚至都不耽誤他引動別的靈光。
當那一股無盡的輝光包裹住了他的身體輪廓時,整個人便都已經化作了一枚破壞力驚人的能量炮彈。
這是專門用于對付大型虛境幻獸的“葬靈祭禮”,用來對付主物質世界的正經生物,姑且只能算是專業對口了一半。
而且,這也僅僅是釋放到了一半的靈能技藝。
余連身上還纏著一串忽明忽暗的,用微光構成的鎖鏈。它們的力量透過細胞滲入到了余連深層次的靈性之源中,化作了對體內靈脈循環的阻礙。
這當然是蓋蕊貝安公爵的手筆。她就像是不斷地在余連那宛若江河湖海的水道之中建造堤壩似的,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的,這時候怕是已經被這些控制技整成半身不遂的廢人了。
只不過,在靈脈循環的加成下,意識海中的靈能流動,宛若奔涌不易的洪水似的,總是沖垮這些阻礙,讓他始終能以意志干涉現實。
余連確實受到了影響,或許是要用以前三倍以上的體力才能達成以前同樣的效果,但這已經足夠用于戰斗了。
而在蓋蕊貝安公爵的眼中,自己就像是一個試圖用鎖鏈扯住猛獸的獵人似的,哪怕是鎖鏈已經套上去了,卻也會被猛獸的奮力掙扎整得精疲力盡。更重要的是,即便是這樣,自己也始終沒辦法限制對方的行動,甚至都無法阻止他的獵殺。
在她駭然的目光中,余連化身而成的靈光,就這么扯著自己的“天鎖”,沒入穹溟龍的身軀。穹溟龍雖然長得像是一條超大型鰩魚,但其鱗片和肌肉的強度可是堪比最穩定的戰艦裝甲合金的,再加上類靈能的神秘學技能,防御力便可想而知了。
可即就算是這樣,也依舊無法阻止巨龍遭受了這樣幾乎是致命的重創,他的身體便真就像是脆弱綿軟的魚肉被尖刀洞穿似的。
“我們到底是在和什么樣的怪物作戰啊!”蓋蕊貝安只覺得頭疼欲裂,“異蛻計劃”時的記憶又在攻擊自己了。
當然,她倒不是真的覺得“破曉之龍”的戰法違反常識,只是覺得,相比起一直躲在搞出打輔助玩控制放風箏的自己,這個地球人其實才更像是個星界騎士團的大團長。
……甚至比吉婭菲爾和沙梅恩還要合適。
團長女士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總覺得自己正在被騎士團的成員們千夫所指中。她知道自己是胡思亂想了,但卻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相比起蓋蕊貝安公爵的低落,余連的心情卻已經昂揚了起來。
當他鉆入了穹溟龍的腹腔之中的時候,也霎時間感受到了這頭巨獸的痛苦和絕望。這種被稱為“龍”的星界幻獸,其智能已經相當于是人類十歲以上的孩子,當然是會有非常清晰的情緒表達的。
當然了,這種精神污染影響不了余連分毫。
他已經砍過太多的人和獸,幾乎每次都會有類似的感悟。事實證明,甭管嘴上怎么唱高調,能夠慷慨赴死的人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這其實是動物的天性。
至于余連本人,早就修煉到心如鐵石了,至少在砍人的時候是這樣的。
他的身軀兇猛地沒入了穹溟龍的巨大身軀之內,幻獸的肉體和鱗片自然帶有的“法抗特性”,反而在此時構成了某種屏障。
于是,一直拴在自己身上光之鎖鏈開始消散。
他忽然覺得像是釋放掉了所有負重似的,整個人從老腰到四肢到精神到肌肉,都徹底支棱了起來。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斗志被點燃了,一定還可以再和各路牛鬼蛇神大戰個三千回合。方才那完全陷入了死寂一樣的情緒,便隨著被拋棄的重擔一起拋到了腦后。
不過,余連還是決定為這個女人點個贊。她的控制技法居然犀利到可以影響自己的情緒,當然也就可以影響到境界、對敵時的應變,乃至于作戰的意志。
對靈能者這種唯心主義蠢貨而言,這種debuff可比對身體下毒下咒下灼燒要恐怖多了。
余連覺得,自己雖然在一對三,但最危險的依然還是蓋蕊貝安公爵,絕不能因為人家躲在老遠放風箏一副狗狗祟祟的慫樣,就否認這一點。
……嗨,畢竟是女同志嘛,不能指望所有的女士都是菲菲和布琳這種款的,而且說句公道話,敢克服一切恐懼剛正面的人,在男性中一樣也是鳳毛麟角的。
能在貼近戰場如此接近的地方放風箏,已經很英勇了。
可是,我們都知道,靈能的作用是相對。作用在精神上控制技被破解,靈能者是會承受相當反饋的。
果然,從自己的感知上,蓋蕊貝安公爵的靈魂之火似乎有了一次顫抖,狼狽地后撤。
而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打穿了穹溟龍的半個腹腔,撕爛了一大半的器官,從后者身體的另外一邊透出來時。
隨后,第一時間面對的,當然還是米薩羅上將的迎面攻擊。
即便是自己的坐騎遭到了重創,這位擁有強者發型的老朋友也依舊穩定。純粹從心境來看,普通公民家庭出生的米薩羅上將,確實在兩位大貴族之上。
“您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您努力的結果,可不是誰的恩惠!上將,大丈夫豈能郁郁久居于人下乎?”
“我蒂芮羅人!皇帝陛下的恩情豈能還清?邪魔外道,休要亂我道心!”
兩人在瞬間用念話完成了嘴炮對轟,接著便是靈力的對轟。
他現在已經一次性擺脫了蓋蕊貝安公爵對自己的控制,也突破了米薩羅上將建成的血海漩渦。激蕩的風暴從漩渦的核心涌了出來,但對現在的余連已經不疼不癢了。
來自兩位圣者的雄渾力量對撞在了一起,就像是兩枚炮彈有了對撞。
血霧構造而成的力場凹陷,被無色的靈光侵入了期間,就像是兩界的碰撞。可是,這不同世界的屏障再也看不真切了。
余連的光刃擠入這團彌漫的血氣中,和對方在最短時間內便有了上百次的交鋒。
不到半秒終的激烈交鋒之后,米薩羅上將已經落在了下風。金色的光刃已經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了傷口。不過,對別的靈能者而言是致命傷的攻擊,卻似乎并沒有影響到敵人,就仿佛是皮外傷似的。
可是,在余連的能量光刃撕開他的咽喉之前,鋒芒卻又一次至了。無色的光照,宛若粼粼的水波漣漪似的,滑過了星空,同時照耀在了纏斗中的余連和米薩羅上將的身上。
那是指向自己背后的概念破壞。
余連的紋章機就像是忽然經過了億萬年的流逝似的,裝甲、機械、維生設備、通訊乃至于神秘學單元,都開始風化。
可就在咫尺的米薩羅公爵,他的傷口卻在愈合。不僅僅是身上的傷口,甚至連紋章機上豁口都開始合攏了。
這當然依舊是來自蓋蕊貝安公爵的援護。她的精神受到了反沖擊,但也在最短時間內恢復了狀態,也在最短時間再寄出了概念級的神通。
“您真是一個很好的輔助啊!是不是合格的騎士團長我可不敢說,但一定是大師級的輔助。”余連甚至開始開口點評了。
這個時候,對方的侵蝕已經作用到了他的肌體上,而以上的話,也是余連的通訊單元全滅之前說的最好一句話了。
余連硬頂著蓋蕊貝安公爵的神通,攻擊的方向依舊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他精確地甩動光矛,雙手精確的同時發力,毫無偏差地攪開了米薩羅上將的紅刃。
于是,血紅色的漩渦就此徹底崩潰。
米薩羅上將只是覺得無比驚愕。他總覺得,自己所有的攻擊和防守,似乎都在對方的預判之中。自己根本不是在和一個大敵交手,而分明是在和自己的武技教練過招似的。
他確實聽說過這樣的傳聞,那條“破曉之龍”是精研了帝國星界騎士團和沖鋒隊所有的戰爭武技,也熟悉一切的破發和破招。甚至連皇室和各大家族的秘傳,他也很深的造詣。
相比起聯盟的虹薔薇公主,這條危險的惡龍,才是真正的“武道禁書目錄”。
傳言不虛啊!或者說,現實可比傳言犀利多了。
如果不是有位七環巔峰的團長女士再給自己打輔助,自己怕是已經死了好幾次了吧?
這一次也是如此。
那宛若烈陽凝結而成的金黃色能量光刃,以難以理解的玄妙角度破開了自己的劍鋒,再次指向了自己的咽喉。
可這個時候,像是用透明琉璃構成的手掌卻陡然出現,像是空手切白刃似的按住了原子光矛的利刃。
原子光矛的能量刃撕戰艦裝甲所需要的時間,不會比燒黃油更難,但現在,它卻像是落入棉花團的拳頭似的,竟然一下子推進不下去了。
而伴隨著龐大的沖擊力也消散到了透明的手掌之中,就像是光落入水中,粼粼剔透,光暈閃爍,但確實是失去了應有的犀利氣息。
“您有無數次以少勝多的輝煌戰績,您的勇氣,您的意志,您的技巧都讓人敬佩。可這一次,您贏不了的。”米薩羅上將道。
“龍船,那艘巡禮號,我尋摸著應該與鄙人有緣。她還好嗎?”余連微笑,做出了如此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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