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聽了,心里一驚,忙領著那小丫頭進了屋子,心里卻暗自嘀咕,這柳氏剛剛在廚房打完擂臺,回去就說身體不適,這意思豈不是說被這事氣的?
沈紫言聽了那小丫頭的話,眉眼也沒有動一下,二話不說的就讓墨書拿了對牌去叫人請大夫。這事要是真的,還好說,這要是柳氏裝病……
墨書也想到了這一茬,“要不,我過去瞧瞧?”沈紫言點了點頭,冷笑道:“既然母親身體有恙,做女兒的不差人問候一聲也不成個道理。”
墨書就走了出去,過了好一陣才回來,沈紫言已挪進了暖閣,昏昏欲睡,支著頭問:“怎么樣?”一抬眼,卻見墨書臉色有些難看,“小姐,那大夫說,夫人是有孕了。”沈紫言心里咯噔一跳。
柳氏居然有孕了……
沈紫言雖然早料到會有這么一日,可當這件事情真正來臨時,心情還是復雜萬分。
墨書又說道:“聽人說起,昨日是段姨娘去夫人那里坐了坐,不知說了些什么,把夫人氣得臉色發白,后來竟站立不穩,暈厥在地了。”沈紫言自然相信柳氏有這么大的氣性,想必是百合聽說柳氏在廚房那邊自討沒趣,灰頭土臉的回去了,特地去看笑話的,不曾想竟氣暈了柳氏。
沈紫言就吩咐墨書:“你去我庫里找兩支三十年的何首烏,明天一早給夫人送過去。”以柳氏的性子,只怕今晚就會迫不及待的告訴沈二老爺,沈二老爺這些日子雖然常常歇在百合,只偶爾回柳氏處,可為了給這未出世的孩子幾分體面,今晚說什么也會在柳氏處歇下,明日一早送去,自然就是當著沈二老爺的面了。
墨書很快就領悟了沈紫言的意思,“小姐放心,我明日一大早就去,一定趕在老爺離開前。”沈紫言微微頷首,眉目間卻有些暗淡,“這時候才是見人心的時候,誰湊上去巴結,誰觀望,誰勤勤懇懇依舊做自己手頭上的事情,都是一目了然。”
柳氏有孕,對柳氏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若是兒子,她就終身有靠,沈府那些慣會看人眼色,見風使舵的下人們,難免不會湊上去阿諛奉承。還有人自然會在柳氏和沈紫言這兩邊觀望,畢竟現在柳氏只是有孕,而并未確知是男是女,這種人比第一種人更可怕,第一種人一目了然,還可以拉攏,而這第二種人,內心自有桿秤,哪邊得勢自然就傾斜向哪邊了。
而沈紫言最需要的卻是第三種人,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愿意站在她這邊的人。這種人雖然不多,可到了關鍵時刻,發揮的作用卻叫人不容小覷。沈紫言需要的不是墻頭草,而是那種踏踏實實做事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墨書就親自帶著兩支首烏去了柳氏處,果真如沈紫言所料,沈二老爺正坐在臨窗的黒木太師椅上喝茶,墨書就趁機說明了來意:“昨日聽說夫人不適,小姐急得了不得,忙差人去請了大夫,后來聽說是夫人有孕,才松了一口氣,特地命奴婢給夫人送來兩支三十年的何首烏,還望夫人好生調養好身子……”說著,便雙手捧上了匣子。
沈二老爺坐在一旁微微頷首,柳氏卻覺得這是顯示沈二老爺對自己寵愛的大好時機,正好讓墨書看看,也讓沈紫言知道,她柳氏不是得不到沈二老爺撐腰的,望了眼墨書,目光微轉,紅唇微嘟,“老爺,也不知道是不是妾身有孕的緣故,最近吃什么都無甚胃口,昨日偶然想起吃羊肉,可廚房的鄭媽媽只推說沒有,老爺是知道的,柳媽媽自小服侍我,忠心耿耿,她前日去廚房時還見過一大盤新鮮羊肉擺在那里,今日又聽鄭媽媽推說沒有,也是她性子直,一時動惱,就做下了糊涂事。可柳媽媽畢竟是跟隨我多年的老媽媽了,我的喜好,就她還知道些……”說完,便秋水盈盈的看著沈二老爺。
話里話外都想想為柳氏求情的意思。
沈二老爺見墨書在前,抿了口茶,眉頭微蹙,沒有說話。墨書見得分明,頭垂得更低,恭謹的說道:“請恕奴婢逾越了,奴婢也曾見過旁人有孕,聞得有身子的人,都聞不慣羊肉的膻味,有的甚至一聞到就嘔吐不止。再者,有身子的人,吃了羊肉,怕生下的孩子會得羊癲瘋。”言外之意是說柳氏根本不是真心要吃羊肉。
沈二老爺一聽,眉頭又皺了皺,也不看柳氏一眼,淡淡說道:“這點小事又何必鬧得闔府皆知,我另派一個婆子給你便是了。”柳氏就十分委屈的望著沈二老爺,“老爺,我……”沈二老爺已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轉頭問墨書:“三小姐今日都在做些什么呢。”語氣十分溫和。
墨書方才本欲告退,見了沈二老爺問,忙答道:“小姐每日都在屋子里帶著奴婢們做針線活,偶爾也畫些畫兒,再有幾日就是冬至,也是到了派發月錢和冬衣的時候,小姐也親自算賬……”這話算是解釋了為什么沈紫言今日沒有親自來,原因自然是忙著府上的事情了。
沈紫言自然不會親自來,很多時候,她的態度就是一面鏡子,那群下人自然都是有樣學樣的,她若是太過殷勤,又哪能保得住旁人不會見風使舵?
沈二老爺已目露贊許,點了點頭,“你去和三小姐說,讓她別只顧著操勞,也要好生將養才是,昨日我得了一包血燕,你叫人去拿了給三小姐燉著吃。”這還有有孕在身的柳氏在跟前,沈二老爺卻絲毫沒有將血燕分給柳氏的意思,墨書臉色更是恭謹,“奴婢替小姐謝過老爺了。”
墨書一抬頭,便見柳氏的眼里滿是晦暗不明的暗流,行了禮,便告退了。
剛出了院門,卻遇見百合帶著兩個小丫頭裊裊而至,墨書上去行了禮,見她眼眶微黑,顯然是沒有睡好的緣故了,知道她心情必定好不到哪里去,正欲離開,卻被百合叫住:“老爺可在里面?”墨書點了點頭,笑道:“老爺自然是在里面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夫人有孕,老爺不知道多高興,立刻就派了有經驗得婆子去服侍夫人,只盼著夫人一舉得男,為沈家添丁進口呢。”
百合臉上頓時浮現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怨恨,冷笑道:“那也是我們夫人的福氣!”墨書又哪里看不出來,笑了笑,“我們小姐還差我送了兩支何首烏過來給夫人補身子。”說著,掩唇而笑,“如你所說,夫人可真是有福氣的。”
百合咬了咬牙,氣得渾身發抖,她求神拜佛,進補的藥不知吃了多少,什么法子都想過了,可就是一直沒有喜訊,這能怪誰呢?
墨書看著她步履沉重的走進了柳氏的院子,這才收回了目光,回去后將情形講給沈紫言聽,“……只怕這百合不是個省事的。”沈紫言端著茶盞,唯有眼睫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墨書已差人去拿了血燕回來,忙讓廚房的人燉著了。
沈紫言喝完燕窩,就指了指案幾上的賬冊,“算清楚了好派月錢。”墨書忙拿出算盤,秋水跟在一旁記賬,三人忙活了一早上,總算是將帳算清楚了。
沈紫言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我偶然也聽人唱過歌謠,‘一月元宵,二月二撐腰糕,三月青團子,四月十四神仙糕,五月炒肉餡團子,六月二十四謝灶團,七月豇豆糕,八月糍團,九月初九重陽糕,十月蘿卜團,十一月冬至團,十二月桂花豬油糖年糕。’馬上就冬至了,我們是不是也叫廚房去做米團和長線面來吃?”
墨書忍俊不禁,“小姐說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沈紫言嘴角微勾,狡黠的笑道:“以后每月都照著這歌謠嘗嘗。”話說到這里卻又說不下去了,明年六月,她就要嫁入福王府了。
雖至貧者,一年之間,積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備辦飲食,享祀先祖。官放關撲,慶祝往來,一如年節。冬至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重大的節日。
沈紫言已在冬至的前一日派發了冬衣和月銀,是以沈府上下都洋溢著一片喜氣。沈紫言早起時,墨書就端上了一碗餃子,沈紫言就著香醋吃了幾個,便見柳氏身邊的一個小丫頭走了過來,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小心翼翼,反倒是添了幾分自得,“夫人近日胃口不好,想要吃通心菜……”
沈紫言也知道柳氏是借著有孕在身,三天兩頭的便不稱意,總要找個什么茬子。沈紫言心內也想得明白,柳氏若是生下兒子,非嫡非長,也不見得有多稀罕,若是生下女兒,更不必說,只怕到時候柳氏就該抱著孩子哭去了。
因而沈紫言也愿意暫時忍讓,也叫柳氏知道,什么叫大起大落的滋味。她現在越是得意,日后嘗到的挫敗滋味也就更深。
那小丫頭沒有想到三小姐這么好說話,得意洋洋的下去了,正遇見百合帶著丫頭在路上行走,下巴高高揚起,斜了一眼,便走了。
百合氣得臉色發青,長長的指甲都掐入了手心而不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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