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宮女是太后娘娘的心腹,此時來找自己,必是發生了什么急事了。
沈紫言忙放下手中的書,急急忙忙將已經散開的頭發隨意挽了個小髻,胡亂趿了鞋,便扶著墨書出去了,就見方宮女恭順的立在屋檐下,柔和的宮燈的光芒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層昏黃色的光。
只不過,讓方宮女在外間候著始終不好,沈紫言忙笑道:“方姑姑里面請。”方宮女搖了搖頭,恭謹的說道:“奴婢此次來,是有要事要和三少爺說。”果然不出沈紫言所料,真是有要事。只是現在杜懷瑾兩三日之內根本不會回來,沈紫言又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思忖著說道:“三少爺出去了,只怕近幾日都沒法回來,我們也尋不到人。”方宮女臉色微變,欲言又止。沈紫言見得分明,恐怕又是宮里出了事,只是方宮女不好當著自己說的,只是現在也沒有別法可想,也就硬著頭皮說道:“我雖然年歲輕,可也知道什么話當說,什么話不當說……”
方宮女不由打量了她一眼,水紅色的裙,唯一的修飾就是頭上一根玉簪,卻飄逸出塵,真真是恰到好處,尤其是那笑容,通透明凈,清爽不俗。這樣的人,看著就是通透之人。想起那日在太后面前沈紫言的表現,也就笑道:“也不知三夫人這里有沒有好茶,我正想借光喝一杯。”
這么說,是想要和自己說說話了……
沈紫言忙側身迎了方宮女進門,墨書等人忙捧上了一杯老君眉,方宮女也不過抿了一口,就笑道:“果真是好茶。”沈紫言就對墨書使了個眼色,滿屋子人都靜靜的退下了。方宮女聽著稀稀疏疏的衣裳摩擦的聲音消失在耳畔,這才問道:“也不知道三少爺出去是為了什么事情?”
沈紫言細想了想,泰王謀反一事根本不用隱瞞,太后娘娘那里遲早是要知道的。與其讓她從別處知道心生隔閡,不如從福王府就得知這個消息。就直言不諱的說道:“泰王手下有一名副將連夜渡過了漢水,直逼長江,三少爺就出去打探消息了。”
一向神色從容的方宮女剎那間臉色大變,急急問:“那福王知道了嗎?”從金陵到滄州很有一段距離,沈紫言也不能確定福王是否知道,“三少爺派去報信的人應該在路上了,再說福王那邊離陜西也不遠,可能已經得知消息了。”
方宮女臉色慘白慘白,“這……”鯁得說不出話來。沈紫言見著也有些焦慮起來,“是出了什么事?”方宮女見沈紫言對杜懷瑾的事情了如指掌,也就不再隱瞞,“皇上醒了,今兒晚上還叫了御膳房做點心吃……”
沈紫言心里涼成一片,“當真?”方宮女鄭重的點了點頭,“太后娘娘還擔心是皇后娘娘虛張聲勢,特意去看了看,皇上雖然還是不能下床,可精神頭十分好,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這可真是平地起一聲驚雷。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難以平靜下來。
“那皇上可有說什么話?”沈紫言目光灼灼的望著方宮女,“皇上可知道泰王謀反一事?”“不知道。”方宮女搖了搖頭,“皇上躺在床上,一個人也不見,反倒夸贊皇后賢良淑德,就是太后娘娘親自去,也不過只說了幾句話罷了,并沒有召見大臣商量政事。看皇上的樣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沈紫言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泰王的副將渡河畢竟是悄悄的,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如何,若是皇上當真不知道,而此時福王出兵征戰,不消幾日,皇上知道了這事,后果幾乎是可以預見。若是遇上開明的君主,或許當福王是忠心為國。可遇上當今皇上這樣對福王百般猜忌的,福王府的前途堪憂。
一個臣子,在沒有天子詔令的情況下貿然出兵……
沈紫言自然知道福王這些年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自己能想到的,他不會不知道,可畢竟皇上醒來的事情,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罷了,還傳不到福王那里,而泰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場戰爭一觸即發。杜懷瑾派去的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將消息傳給福王,而福王在得知泰王手下的副將渡河以后,不知會采取何種手段才阻止。若是就這樣直接出兵,后果堪憂……
從一開始,無論是杜懷瑾,還是福王,只怕都沒有皇上有朝一日會好轉的準備。畢竟皇上已經上了年紀,這次又昏迷多時,可以說是無回天之力了,誰知道他就這樣醒了!而杜懷瑾已經做好了擁立六皇子的打算,這要是露出絲毫端倪叫皇上知道了……
沈紫言硬生生打了個寒戰,越想越覺得沉重,忙說道:“還煩請姑姑回去告訴太后娘娘一聲,請太后娘娘設法將泰王謀反的消息傳給皇上聽,我這就去和王妃說說,想盡法子也要尋回三少爺……”
方宮女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告訴太后娘娘。”沈紫言心里沉甸甸的,聽了這話,絲毫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反而變得愈加沉重。畢竟將這么重要的消息就托付給方宮女,有些冒險。下意識的問:“姑姑是一個人出宮的,還是……”沈紫言倒也不是杞人憂天,只是擔心方宮女一出宮就被泰王安插在金陵的人發現了,到時候出什么岔子罷了。
“三夫人請放心,我出宮時,太后娘娘給我派了一群侍衛,都在暗自保護著,想來應該不會有什么大事的。”沈紫言心頭略松,饒是如此,還是有些不放心,叫來墨書:“你替我送方姑姑到宮門口。”不管怎么說,只要方宮女能安全回宮,這事也就成了一大半了。有墨書跟著,若是墨書回來,自然也就說明方宮女順利進宮了。
墨書見沈紫言面色凝重,知道事關重大,鄭重的應了。沈紫言突然心里微酸,握住了她的手,“早去早回。”若是方宮女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墨書也……
沈紫言想一想,就覺得心痛難忍,畢竟是陪伴了她這么多年的丫頭,雖主仆有別,可內心深處對她的信任實非言語可以描述。上一世她為了救自己險些喪命,這一次又叫她陷入險境,心里頓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愧疚。可這事除了墨書也沒有旁人可以托付了,畢竟墨書機靈善變,又是她最信任的丫鬟,這等大事也只能交給她了。
墨書聽著她話里有話,也不好多問,但見著她神色之間有一絲凄然,心里隱隱也有些明白,笑道:“夫人放心,我會早些回來的。”沈紫言聽著心里頓時一顫,方宮女已先行一步走了出去,沈紫言立刻在墨書耳邊低語:“見到方宮女進宮你再回來,路上遇到什么事,可逞強,要知道隨機應變。”
墨書心里一暖,堅定的點了點頭,“小姐放心。”人后,她還是稱呼她一聲小姐。
讓沈紫言一瞬間有一種幻覺,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墨書不住的跟在她身后喊:“小姐,小姐,慢些跑……”
墨書已走到了門口,忽的回頭一笑,“小姐放心,我以后還是要服侍小姐的。”
沈紫言眼眶微熱,忙扭過頭去,不敢讓人瞧見自己的動容。
一旁的秋水目光微閃,望著她決然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紫言只待方宮女一離開,立刻拔腳出了門,“我們去王妃那里。”秋水忙親自打著燈籠,扶著沈紫言去了福王妃的院子,就有守夜的婆子滿臉是笑的迎了上來,“王妃已經歇下了,院子里也上了鎖了,夫人可要我們進去通報一聲?”話已說到這地步,真是識趣的自然不會堅持了,可沈紫言自有自己的思量,果斷的說道:“就煩媽媽進去通報一聲了。”
那婆子沒有想到她這樣的堅持,微微一愣,雖感到十分詫異,可也不敢怠慢,匆匆忙忙隔著簾子問:“瓔珞姑娘可歇下了?”瓔珞正在屋子里帶著幾個小丫頭熏香,聽了婆子的聲音,就走了出來,低聲問:“怎么了?”
“三夫人說要見王妃。”那婆子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我和三夫人說了,王妃已經歇下了,可是三夫人還是執意要見王妃……”“放肆!”沒等瓔珞答話,林媽媽已從內室走了出來,低聲呵斥那婆子,“三夫人是什么身份,豈是你可以非議的?”那婆子戰戰兢兢的,垂下頭不敢說話了。
林媽媽說著,親自迎了出去,吩咐守門的婆子開門,“三夫人請進。”沈紫言一面走一面問林媽媽:“娘歇下多久了?”林媽媽恭謹的答道:“王妃才歇下半盞茶的功夫,想來也還沒有睡熟。”沈紫言心頭略松。
若不是沒有法子,誰愿意這么晚的來打擾福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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