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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闔家歡喜(五)

  “倒也算不上辛苦。”沈紫言垂著頭,微微的笑,“這孩子倒是個消停的,不比子寧和曉月那時候,才上身幾個月,就坐臥不寧,吃什么吐什么。”想到那時候的驚險,杜懷瑾眉頭微蹙,“這次換幾個穩妥的產婆吧,上次那幾個雖說是從宮里出來的,可事到臨頭,卻半點用處沒有。”

  沈紫言想到三年前的情形,也是心有余悸,“不如就請靜虛過來好了。”杜懷瑾連連頷首,“除了靜虛,還得另請幾個備著,打打下手也是好的。”“人多反而不妙。”沈紫言笑了笑,“個個都想著如何推脫,我看不如就選一個好了,這樣也能盡心盡力。”頓了頓,又加了句:“靜虛自然是不必說的,那樣的情形她都能妙手回春,這次想來也是一樣的。”

  杜懷瑾也是心有戚戚焉,“那就依你所說了。”末了,嘆了一口氣,“這世上庸醫也忒多了些。”“或許吧。”沈紫言想到舊事,苦笑了笑,“濫竽充數者,以次充好者,這世上從來就不缺。”

  杜懷瑾見著她神色黯然,已知她想到了別處,忙打住了話頭,“要不要吃些東西?我叫廚房去給你做。”說了這一會,倒真覺得有些餓意了,沈紫言笑著點頭:“隨意做些什么吧,我陪著你吃些。”杜懷瑾撫摸著她的臉,愛憐不已,“越發瘦了……”

  “哪里……”他的手帶著微微的涼意,讓沈紫言心中微動,“生完子寧和曉月后,我圓潤了一圈呢。”杜懷瑾嘴角微勾,視線下垂,伸手從她衣襟里探了進去,“除了這兒略見豐潤,別處沒有什么變化。”

  “當真?”沈紫言揶揄的斜了他一眼,屈指刮了刮他的下巴,上面已冒出了一層青色的倒茬,“我們三郎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這一動作,叫杜懷瑾身子微微一顫,好容易才把持住了,捏住她作怪的手,“我們紫言可是越來越淘氣了。”夫妻二人,相對而笑。

  到了夜色降臨時,杜懷瑾出乎意料的早早便攬著沈紫言歇下了,倒叫沈紫言一時有些無法適應。縮在被子中,暗暗抿著嘴,無聲的笑了笑。“在笑什么?”杜懷瑾垂下頭,五指順著她的滿頭青絲。“想到什么高興的事情了?”

  沈紫言愜意的瞇著眼,靠在他臂膀上的頭蹭了蹭,尋到了最為舒適的位置,這才慢悠悠說道:“沒什么。”面上滿是女人的慵懶。杜懷瑾見著心中一蕩,垂下頭就吻了吻她的額頭,“紫言,你希望是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女兒我都喜歡。”沈紫言漸漸有了睡意,嘟噥了一聲,含糊不清的,也不知是在說些什么。杜懷瑾將被角拉了拉,緊緊籠住了她的脖子,而后才柔聲說道:“我希望是個女兒呢,那兩個孩子無一個像你,我希望這一胎是個女兒,像你最好不過了。”卻久久不見人回答。

  一低頭,就見沈紫言紅唇微嘟,白里透紅的面色靜謐柔和,安詳的進入了夢鄉。

  杜懷瑾一動也不敢動,眼底滿滿的,都是幸福的笑意。

  都說有孕的女人也如同孩子,看來還真是不假呢……

  第二日,天微亮,沈紫言早早的便醒了。一抬眼就見杜懷瑾眼角含笑,正溫和的看著她。不由面上一燙,“我臉上有什么不成?”“沒有。”杜懷瑾伸指,輕輕刮著她紅潤的面頰,“餓不餓?”“不餓。”沈紫言仰頭,看著他俊美的面容,輕聲笑道:“你是不是當我是孩子了?”

  “不可能。”杜懷瑾斬釘截鐵的否決了,眼里慢慢籠上了一層曖昧的光芒,“我可不會和孩子同床共枕……”接下來的話,自是不必說了。沈紫言卻也不敢真惹他,眼見著他眼里的情愫越來越濃郁,再不起身,可真要鬧出什么事情來,忙揚聲喚道:“墨書!”

  就聽見門咯吱一聲,墨書探進半個身子,“夫人,怎么了?”杜懷瑾一向不喜歡丫鬟們服侍,這是眾所周知的秘密。是以在杜懷瑾尚未起身前,丫鬟們都不大踏進內室。再者大早上的,也容易看到旖旎畫面……

  就見杜懷瑾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代她答道:“沒事,你出去吧!”直接將沈紫言尚未出口的話堵在了嘴邊。墨書滿心困惑,不動聲色的重新掩上了門。“你——”沈紫言話語剛溢出嘴邊,杜懷瑾就斜身而上,重重吻了上來,幾乎是天昏地暗,直到沈紫言快喘不過氣來時才松開了她,“你是想讓丫鬟們來看看我們?”

  沈紫言白了他一眼,卻也無力再多說話,只低低喘了幾口氣,便掙扎著起身。衣帶卻被杜懷瑾拉扯住了,“這等事,怎么能勞煩娘子動手。”杜懷瑾替她系上了肚兜的帶子,手沿著脊背滑落至腰間,上下摩挲了幾下,見沈紫言耳根子成了緋紅色,才松開了手。

  眼見著沈紫言有惱羞成怒的跡象,才急急忙忙替她穿上了衣裳,只是他本來極少做這事,衣裳穿的上下不齊整,拉扯了半天也不見妥當。兩個人大眼瞪眼,最后還得沈紫言自己低下頭,細細捯飭了一番。

  杜懷瑾托著下巴,大大的鳳眼里滿是困惑,“明明脫起來的時候,那么容易的……”此話一出,叫沈紫言恨不能捂上他的嘴才好。本是極其尋常的起床一事,多了杜懷瑾在一旁添亂,幾乎鬧得人仰馬翻。好在福王妃見著她請安晚了些,很體諒的沒有多說什么,反而關切的問道:“是不是身子不適了?”

  “她這些日子一直嗜睡。”杜懷瑾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著謊。

  沈紫言在心里將杜懷瑾翻來覆去的罵了好幾遍。這到底是誰的錯!

  福王妃會意的笑道:“有了身子,的確是嗜睡些。我看以后你也不必來給我請安了,我知道你是有孝心的,還是好生安胎要緊。”也不待沈紫言答話,杜懷瑾就急急忙忙替她應了,順帶又笑道:“娘可真是善解人意……”

  只怕全天下,也只有杜懷瑾一人,敢用這樣的口氣,敢用善解人意來夸獎他的母親。

  福王妃卻不以為意,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線,“那可不!”將杜懷瑾的贊美之詞全盤接收了。沈紫言在心里,無聲的笑了起來。果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就聽說沈府來了兩位媽媽。沈紫言忙撩簾走了進去,就見到杜月如身邊的兩個媽媽,正滿臉是笑的站在那里,同墨書和秋水二人說著話。見了他二人回來,一群人都迎了上來。

  杜懷瑾尋了由頭,回避了出去。

  兩位媽媽齊齊屈膝,笑道:“給姑奶奶道喜了!我們奶奶有喜了!”

  “月如有喜了?”沈紫言大喜過望,細細問道:“多久的事情了?胎象如何?”來報喜的杜媽媽滿臉是笑,見沈紫言關心不已,心中自是歡喜,“才將將兩個月,特地來給姑奶奶報喜。這一胎卻不比頭兩胎,郡主懷象十分不好,只愛吃酸烏梅,才多久的功夫,人就瘦了一圈。”

  “怎么鬧成這樣?”沈紫言忙吩咐墨書去拿酸津津的烏梅和棗泥糕,又囑咐道:“不管吃不吃得下,總是要多吃一點,不然哪里來的氣力?”杜媽媽面露憂色,然而隱隱又透著幾分喜色,“我何嘗不是這樣說,郡主也是一直吃,不過一直吐……”她的神色,倒叫沈紫言若有所思。暗示這一胎和前面兩胎懷象不同,是否也是說明了這一胎所懷著的孩子,和前兩個不同?

  也就是說,這一個可能是男丁了。

  若真是男丁,沈紫言自然是滿心歡喜。畢竟沈青鈺作為沈府二房唯一的嫡子,身上責任重大,卻偏偏只有兩個女兒,著實是人丁單薄之象。若杜月如這一胎能得個兒子,不僅她在沈府的地位會大大增強,也給那些蠢蠢欲動的女人們一個清脆的耳光。

  沈紫言就想到了朱氏所生的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來。

  那三個孩子,同自己都不大親密。雖說每年回娘家拜年時,朱氏都極力慫恿自己的孩子同杜曉月和杜子寧一起耍玩,可也不知怎的,這兩個鬼頭,偏偏就只喜歡杜月如的那兩個女兒,也就是沈紫言的嫡親侄女。

  朱氏從前還會不時露出憤然之色,可這些日子,卻顯得十分平靜。

  想到此處,沈紫言不動聲色的問:“沈府上下現在都知道了?”“還不曾呢。”杜媽媽不好意思的笑道:“因著是上身不久,也不好四處宣揚,就只告訴了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您一聲。”沈紫言滿意的端了茶盞,“媽媽您可要好好服侍郡主才是。”

  杜媽媽神色一凜,鄭重的應了是。

  待兩位媽媽告辭后,墨書就問:“姐,您是不是擔心……”沈紫言點點頭,“但愿這一胎是個兒子……”“姐,要不要我們再派人盯著?”墨書低聲問。“不必了。”沈紫言回答的很利落,“這家道大權我既然交給了月如,就再也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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