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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浩然之氣

  魯林的到來,一場風波就此打住,看在都是初犯,又有溫行知的女兒溫雪身涉其中,也就是口頭教育,便打發兩波人各自回房思過,畢竟一個尚武的學院,對于打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徐風影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采,一張臉自然是被重點照顧的部位,不養個十天半月,估計爹媽都認不出來,雖是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對面不是好惹的,只能先忍下這口氣。

  而八巨頭這邊,郭孝義是傷上加傷,不過一邊擦藥,還一邊呵呵傻笑,顯然是這場子找的解氣,除了他,傷勢最重的估計就是夏清風了,雖然挨了一頓揍,小院諸人卻是對他親近不少,特別是林果兒,還夸了句‘真爺們兒’。大家在大廳交談了一會,互相吹了會牛,就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人靜,夏清風躺在床上,卻是怎么也睡不著,白天的一幕幕都在腦中走過,許久又是無賴的一聲長嘆,要是自己也會武功,那該多好,講什么道理?不服就干豈不快哉。想來想去,心中越發苦悶,一想到天還沒亮就要去見坑錢的教書先生,只能暗暗念起老和尚教他的靜心經。

  四更天,大地還沉浸在夜色中,觀雪湖邊的小樓寂靜無聲,窗外夜深露重,卻有一少年駐立在湖邊,望著湖中一輪明月呆呆出神。

  周佛海的聲音突然從后面傳來:“既然來了,就開始進來讀書吧。”夏清風嚇了一跳,這周先生走路不發出聲音嗎?見周佛海已轉身進屋,自不好多言,忙跟了進去.

  待夏清風見過禮,雙方座定,便聽周佛海言道:“在我看來,讀書人有三種境界,你可選其中一種,我都會欣然教之。”

  夏清風忙道:“愿聞其詳。”

  周佛海一捻胡須,緩緩開口道:“一是挑燈夜讀,寒門出貴子。正所謂地瘠載松柏,家貧子讀書,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此等境界,講究一個‘明’字,只要心中明澈,十年寒窗,必會一展胸學之志。”

  夏清風雖聽得心潮澎湃,卻也知道自己不大可能,畢竟起步太晚,怕是寒窗十載,也見得能中個秀才。只聽周佛海又說道:“這第二種境界,便是手不釋卷,卻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正所謂‘泛覽周王傳,流觀山海圖。俯仰終宇宙,不樂復何如!’這天下社稷,最費思量,滿朝珠紫,所思所想不過是安身立命、天下君王。真正不以讀書為功利的,卻是少之又少,所以這第二種境界,講究一個‘趣’字。”

  夏清風雖見識不高,卻也聽得津津有味,一時對這坑錢的老先生佩服不已。只聽周佛海繼續言道:“至于這第三種境界嘛,便是躍躍文字,書聲朗朗,吾養浩然之氣,以文之精氣,直通大道!”

  夏清風聽到這,直覺渾身一震,耳中大道二字如同百年暮鼓,不斷在耳中回響。周身十二正經也為之顫鳴,一道無形氣流,如涓涓細泉流入文脈,潤物無聲。此時的夏清風,突然進入到一種明悟的狀態卻不自知,只見他緊閉雙眼,神情似有痛苦,又不時露出一絲恬靜。

  一旁的周佛海,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夏清風,雙眼神彩熠熠,激動的不能自己。世人只知天下有武祖,卻不知,天下更有文圣!武祖百年難出,文圣更是千年難求!周佛海雖是武道宗師,一身文韜武略,才華直追先賢,卻也是有心頭憾事,那就是以武入道,卻不能以武正道,大道一萬,文達八千,這話并不是說學文入道者多,恰恰相反,數萬年來,以文入道,是寥寥無幾,以武入道,卻是如河沙之泥,這句話只是說明能正大道的難易程度而已。

  當周佛海從溫行知那得知夏清風身上有一條常人根本無法覺察到的精健文脈,便是激動不已,于是早早的便在觀雪湖旁守株待兔,至于后面的種種,不過是他對夏清風心性的考驗和一點惡趣罷了。直到剛才,用上獨門心法隱心決暗暗牽引夏清風的文脈,本是僥幸嘗試,卻不知真能引起共鳴。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一絲晨光已悄悄投射湖心,滿天星斗本早已不見,卻是突然不分先后,群星同時一亮,然后又消失于無形。這時的夏清風,才緩緩的睜開了漆黑如墨的雙眼,璨若星斗!周佛海撫須一笑道:“這第三種境界,講究一個‘悟’字。”

  卻說夏清風醒后,除了白天挨打的傷勢好了大半外,并不感覺有多大異樣,仿佛是做了一個夢,只覺失眠的頹廢一掃而空,整個人神清氣爽,暗道先生在此傳道,我卻睡著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忙不好意思的起身行禮道:“先生,昨夜實在是沒有睡實,請先生責罰。”周佛海曬然一笑:“無妨!我今天開始,就教你讀書。”

  ……從此之后,觀雪湖邊,多了一個手捧書卷的讀書人。

  天地異象,雖轉瞬即逝,卻也并非無法捕捉,一座深山寺廟中,一僧一道席地而坐。

  “阿彌陀佛,我徒一步正道,大道可期。”

  只見那老道人喝了一口烈酒,喃喃道:“是這個天下欠他的。”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武脈雖丟,文脈卻如烈日之陽。”

  “但愿如此吧。”老道人有點意興闌珊,仍是喃喃道:“孩子,自求多福了。”

  在茫茫北漠中,一個在絕地靜坐的老人緩緩的睜開的了雙眼,抬頭瞪天一眼,口中自嘲一笑:“千年未有之大氣運,是我之幸,還是不幸。”似乎又覺所思不妥,如突然明悟一般長身而起,哈哈大笑道:“是吾輩之大幸!”

  昆侖山脈,天山神女峰,一個婉若驚鴻的白衣女子駐立在崖攀,口中堅定地說道:“如若正直善良,我便嫁他,如若禍害人間,我便一劍斬之。”手中的長劍嗡嗡長鳴,其劍‘雪名’。

  天下第一大派,無極宮,在一個簡譜異常的蒲團上,坐著一位樸素裝扮,卻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只見她輕輕的撫摸著身前的古琴,勾魂奪魄的眼眸,對著天空傾城一笑,朗聲道:“彈瑤琴,動八荒,理陰陽,分參商,攬明珠之淚,映皓月之光。天下大變,我等的人,終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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