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后,日漸黃昏,小院八人齊集小院,這是約好的慶功晚宴,畢竟那次之后,八大巨頭已經在學院中小有名氣,更是引起了各位名師的注意。
特別是余成杰、龔仁、謝青衣三人,拜在三位十境高手輔道天丞的門下,余成杰拜了原大秦東都軍將軍李儒為師,李儒將軍不但一身槍法使得出神入化,更是在東都軍中威望頗高,只要余成杰被李儒看重,就很有可能被引薦到天下第一軍東都軍中效力,為此余成杰也是興奮不已。
龔仁就更是厲害了,居然被很少收徒的純陽真人商南子看重,直接收為門下,雖還不是內門弟子,但憑龔仁的天賦和商南子對他的喜愛,估計不要三年,就要前往純陽派去拜祖了。
謝青衣則是拜師谷雨,谷雨乃憶盈樓七秀之一,秀坊名氣很大,卻從不收官宦之家子弟,這次卻是破例,實在是谷雨前輩見獵心喜,非收謝青衣不可。其它幾人也是拜入名師之下。
唯有夏清風,卻是不肯學武,只愿讀圣賢書。眾人雖是不解,但人各有志,也不好多勸。
夏清風讀了一天的書,按說應該頭昏腦脹,可此時的他卻是神清氣爽,神采奕奕。
只聽楊博文對他道:“清風,你只管好好讀書,三年期滿,我便為你向太子引薦,你可別去了他國,你這種重情重義的讀書人,正是我大秦現在最缺的。”
余成杰賊笑道:“博文,你一個紈绔子弟,抓蟲逗鳥,尋花問柳就行,還關心起江山社稷來了。”
楊博文被余成杰調笑也不惱,嘿嘿一笑道:“你知道個屁,只有大秦兵強馬壯,文武興盛,我這紈绔才能坐享其成,風月無邊。”
林果兒一邊啃著雞腿,一邊不屑道:“當官多沒意思,小瘋子,以后跟我混,三年過后,我帶你們飲馬江湖,游遍名山大川。”
夏清風一聽這話,也是笑道:“還是果兒最合我心意!到時候天天花你的錢,頓頓下館子。”
溫雪忙道:“此等好事,也算我一個。”眾人也是紛紛附和,一時舉杯換盞,觥籌交錯。眾人感情,也越是融洽。
次日清晨,春寒料峭,晨風刺骨,夏清風卻只穿著一件單衣在觀雪湖邊讀得滿頭大汗,而他的先生就在一旁釣魚,看著眼前的夏清風,心中不無得意,他這個學生,不用立樁,也不用練什么武功心法精深掌法之類的,只要用心讀書看書就行,源源不斷的滋養出文氣,修為便能突飛猛進。
周佛海還是如初次見面一般,旁邊連個魚桶也沒放,優哉游哉地釣著魚,有次夏清風實在沒忍住便問:“先生,你是知道自己釣不上來嗎,好歹擺個魚桶裝裝樣子呀,萬一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呢。”周佛海卻是悠然一笑道:“我不過是在喂魚而已,讓魚吃餌而不咬釣”夏清風只當他先生在吹牛,畢竟他也不知道他先生會武功。
夏清風讀書頗為認真,凡有不解之處,必向先生請教,而周佛海也是有問必答,耐心備至。此時讀到文中一處精妙之詩賦,大感詩人寓意之深遠,心性之曠達,只覺周身文意通暢,更是放浪形骸,擊節而歌。這本是每天常有之態,然而此次卻異變突起,夏清風突然感覺一陣窒息,大腦一片空白,歌聲油然而止,身體直接向湖面栽去,
周佛海也是嚇了一跳,忙大袖一揮,一股吸力把夏清風拖到身邊,伸手搭脈一探,更是大驚失色。
因為夏清風的體內十二正經混亂不堪,且磅礴文氣正在向奇經八脈倒沖而去,奇經八脈不同于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受損,輕者徹底淪為廢人終身殘廢,重者當場斃命,而因為他情況不同于武修,縱然周佛海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卻也是只能急得干瞪眼。
各種方法試探下來,夏清風依然不醒,更是眉頭緊皺,如臨噩夢之中,眼下天光大亮,氣溫漸高,而夏清風身體卻越來越冷,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時,溫行知剛好來此找他,身邊還跟了一名女子,只見此女身材高挑,一雙柳眉丹鳳眼,眼波微凝氣自蘭,雖不言語,卻如清輝朗月,雋美高潔。
溫行知本是來找他下棋,一見躺在地上的夏清風,也沒來得及介紹身后此女,忙上前搭脈探視一翻。半響過后,溫行知面色凝重地說道:“清風體內文氣雖盛,卻無功法引導,任其真氣信馬由韁,在周身經脈胡亂串行,我雖不懂文脈如何入道,卻知天地陰陽,乾坤運轉,自成其理,如此下去恐怕不妙。”
周佛海一聽此言更是印證了他心中所憂,忙說道:“這段時間,我翻遍名籍經典,雜文孤本,想找點文脈修煉的線索,好對此子修煉有所助力,然耗費多日,卻是連只言半語也沒尋到,眼下可如何是好啊?”
溫行知思索良久,苦笑答道:“我也沒有完全之法,但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周佛海見夏清風已經是周身泛紅,是為文氣逆轉之兆,聽聞此話,急聲說道:“什么時候了,還賣關子不成,快說!”
溫行知也不拖沓,說道:“若是有人能以深厚內力,順其十二正經,再有人同時通其奇經八脈,你再用隱心決因勢利導,造就成周天大循環,一旦成功,便能為此子筑基。”
周佛海本以為抓到救命稻草,一聽此言,真是泄氣不已,搖頭道:“你的傲意決天下至陽,我的隱心決又是少有的陰柔路數,一冷一熱,互相抵消,又如何能分出強弱來引導?更何況道祖遠在千里之外,就算你舍其本源,又怎能同時護住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
溫行知看著紅衣女子,撫須說道:“本來是不可能,我來介紹下,這是我師妹納蘭裴!師妹,這是我多年摯友,人稱武林狀元,周佛海。”周佛海這才注意旁邊這名女子,忙疑惑說道:“一點寒芒先至,迅接槍出如龍,玉面吞虹納蘭裴!”納蘭裴忙施禮道:“久仰周前輩大名,如雷貫耳,小女乃江湖虛名而已,不提也罷。”
溫行知接道:“我師妹裴兒也是修煉傲意決,卻得大機緣,真氣已化陽為陰。”
這句話一出口,周佛海也是吃驚不已,自古陰極生陽,陽極生陰,此理雖大有人懂,但是又有幾人能做到?他雖為武道宗師,卻也是自知不及,而眼前這位姑娘,才多大年紀?周佛海雖知此事溫行知不會戲弄于他,但事關愛徒生死,卻也要眼見為實,便道:“不知納蘭姑娘可否與在下一試?”
納蘭裴聽此后也不多言,凝神運氣,一掌便向湖空拍去,只見一道紅芒如極晝之光,突射于晴空碧宵,頃刻之間,湖中上空電閃雷鳴,明明晴空朗日,卻是下起了綿綿細雨。如此神通,當真是羨煞旁人!周佛海忙驚道:“好陰寒的真氣!”
溫行知道:“現在可否一試?清風這樣子,怕是拖不得了。”
周佛海也知事到如今,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于是三人把夏清風搬到一處學院禁地,溫行知與納蘭裴分別運功于夏清風周身要穴。而周佛海也是在一旁耐心等待,大約一個時辰后,溫行知與納蘭裴已是細汗密布,溫行知的青色真氣與納蘭裴的紅色真氣匯于一體,使得夏清風的臉色也是一會青一會紅,周佛海雖是擔心,但也只能在旁邊干瞪眼,若是不能壓制住周身大穴,他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好在沒再等多久,溫行知低聲道:“可以了,快!”周佛海忙收斂心神,對夏清風運起隱心決來。
此時的夏清風,卻是生死懸于一線。
可以說這次三位武道宗師的出手,是一次大大的意外與烏龍。
本來夏清風沒有武脈,文氣通過文脈運行于十二正經,雖不能丹田聚氣,卻能得周天小循環。看似真氣逆流,而以文入道本就是逆天之旅,文氣在文脈與十二正經中順流一個周天,再逆流一個周天,如此反復,自造丹田聚力,在順逆轉換之際,真氣就會亂竄,沖擊奇經八脈,直到有一天打通任督二脈,形成大周天,夏清風不過是身體還不適應由順轉逆的過程,虛脫所致昏厥,只要好好休息,不去動他,他也會自然轉醒。
無奈此三人雖修為絕頂,對此等神奇也是完全不知,這下好了,本來在十二正經中逆流的文氣就屬于先天陰寒之氣,被溫行知這股磅礴的陽剛真氣強行順轉,一陰一陽,一寒一熱,互相爭斗,正如冰炭銅爐,十二正經幾欲要爆,而奇經八脈本就不通,更是沒有武脈作為載體,若是換個人往他奇經八脈輸送真氣,怕是早就爆體而亡。
無巧不巧的此人卻是納蘭裴,納蘭裴的真氣一入夏清風體內,與文氣稍作爭斗,便互相牽引,如金玉相逢,歡快暢鳴,游走各處,遇結而開。
一邊是冰火之熬,一邊是沖關之痛,夏清風活生生從痛苦中蘇醒過來,無賴周身大穴被制,雖恢復意識,卻是半分動彈不得。
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中的兩股真氣雖各自占領一塊陣地,卻是互相排斥,水火不容,正當此時,又一股陰柔真氣入體,周佛海的一股淡藍色真氣也闖進體內,不得不說隱心決真乃天下第一神奇功法,自身雖不霸道,卻能遇強即去,因勢利導,最終聯合兩股陰寒之氣,斗敗溫行知的青色陽剛之氣,一統體內乾坤。
夏清風只覺周身一暢,正要開口詢問,卻聽耳旁響起周佛海的聲音道:“不要動,凝神靜氣,跟我運此口訣”夏清風忙不敢動彈,只聽耳中又響道:“天道無常,有唱大風,有決青云,以乾坤為肺腑,化霓虹為喉舌,陰陽互動……”
夏清風便按口訣漸漸控制起周身真氣來,此時的他,明靜清透,如有內視,徒然發現他原本精健如龍的文脈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在丹田處,七顆成北斗排列,珍珠般大小的乳白色珠子應運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