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至靜清逸,點點墨香凝風韻,窗外春鳥集鳴,陣陣花香沁心扉。好一幅觀雪湖春景,又是好一簾佳人幽夢。
納蘭裴起身揉了揉眼睛,只覺渾身舒泰,多日憂思,終是敵不過這春困酣眠。她起身運轉‘傲意決’,只覺體內修為澎湃凝練,似乎又有所精進。斜眼撇向四周,發現室內陳設極為簡陋,卻又軒敞潔雅。一張魚紋架床,一張古木書案,再無其它。書案上是一副副字帖,字寫得歪歪扭扭,墨跡未干。再有便是一套茶具,茶水碧玉清透,尚有余溫。
納蘭裴打開綢布窗簾,便見湖邊有一位青杉少年,只見他氣定神閑,就著湖邊一塊石板點水練字。
夏清風已經是在這二層小樓守了納蘭裴三天,兩位師父出門討要‘烏王’酒,卻是遲遲未歸,這納蘭姑娘眼看就要醒來,若是再對我出手,又該如何是好?夏清風想不出辦法,又只得低頭練字。
只聽后面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看著如陋室閑居的高潔雅士,卻不過是個飲酒縱欲的浪蕩子,你這雞扒的字,也好意思糟踐周先生的‘明德’宣紙?”
‘明德’宣紙,為唐國境內明德坊織造,是專供上層人士寫作、繪畫、留書雅玩的一種名貴紙張,因質地綿韌,紋理美觀,潔白細密,搓折無損而深受天下名士追捧,價錢自然也不便宜。
夏清風并不理會這些譏諷,而是見面后,如背書般把他最急切想表達事情說出來道:“納蘭姑娘你的衣服是我們小院的林果兒小姐換的。”
林果兒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若想活命,一定要先把這事說清楚,夏清風也是深以為然。
誰知納蘭裴卻并不是很在意,只是道:“改日自會謝過。”然后便問道:“我師兄與周先生去哪了?”
夏清風又是竹筒倒豆子般,把那天她醉酒的事說了一遍,當然,不該說的事,自然沒說。
納蘭裴聽完,沉默不語,不禁暗想:這樣看來,是我誤會他了?喝酒能練功?這也太扯淡了,可是我打他后又被醉倒,這確實又是透著古怪。
納蘭裴半響后才說道:“你說得這些,我自會找師兄印證,若你敢騙我,哼哼。”
夏清風忙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夏清風心里也怕啊,這女人那天在練武場,那是一個大氣灑脫,英姿颯爽,如今卻是如此蠻不講理,小肚雞腸,暴力傾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打她不過。
納蘭裴看著他這唯唯諾諾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我納蘭裴一代天驕,慈明師太高徒,十五萬東都軍主帥,武林宗師,就嫁給這樣一個人?不說你是經天緯地的大英雄,至少也一個滿腹詩書,胸有經綸的翩翩君子吧。
納蘭裴是越想越憋屈,看著夏清風的雙眼隱隱有火光冒出。
這夏清風可是不知道納蘭裴和他還有那層關系,師父雖然說過給他定了三門親事,卻是沒說是誰啊。
他們之間的交鋒,實力不對等,信息更不對等。
夏清風胡亂猜疑,這納蘭裴為何要發火?忽然想到一點急聲說道:“我練字的紙是師父給我的,我后來見字跡太差,不忍再毀那宣紙,現在便是在湖邊用水練字。”夏清風說完,還往后面退了幾步,并且調整了一下方位,不至于再次落入湖中。
納蘭裴翻了翻白眼,不愿再和這膽小鬼說話,便在湖邊踱步,自想著一些心事。
夏清風是長噓一口氣,看她走遠,便是再次用筆沾沾水,準備練字。
誰知等夏清風彎腰沾水之際,納蘭裴又突然出現在她身后,一腳踹出,只聽噗通一聲,夏清風便又去湖里抓魚了。
夏清風從湖水里鉆出頭來,那是勃然大怒,還沒開罵,卻聽岸上納蘭裴爽聲笑道:“哈哈哈哈,怕就不落水了?”納蘭裴一腳把他踢進湖中,卻是說不出的解氣,這氣不在他夏清風,在于這段莫名其妙的姻緣。
只聽夏清風怒喝道:“我說納蘭將軍,有完沒完!我敬你一分,是看在我兄長和溫師父,卻不是怕你!”說完隱心決暗運,便是要‘棋’‘酒’二字一并打出,卻不料湖中突然興起一股巨浪,如雷霆之勢劈頭蓋臉向他砸來。
夏清風被這一浪那是打得氣息混亂,凝聚的真氣早已散去大半,正準備運轉‘靈’字訣,破水而出,便見又是一浪打了過來,夏清風被灌了幾口湖水,已經是斗志全無。
納蘭裴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一副悲天憫人樣子看得夏清風是恨不得上去抽她個大嘴巴子。只聽她說道:“好了好了,武功嘛,我就不欺負你了,你若是能幫我完成一件事,便是過了我的關了!”
夏清風本是被幾浪打得出氣多進氣少,一聽此等言語,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放聲大罵道:“瘋婆子!我憑什么幫你做事,誰稀罕過你的關!”
納蘭裴也不計較,只是淡淡說道:“這事我說了算,你過也得過,不過也得過!”此話說完,夏清風四周又是浪云翻滾。
夏清風也不是傻子,這樣下去會被她玩死,便又氣不過她以武凌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便喝道:“幫你做事一件事可以,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納蘭裴一聽夏清風此言,心中暗道,也不算太蠢,還有救,慵懶說道:“說來聽聽?”
夏清風知道她鄙夷自己,心想你越是看不起我,我便越要惡心你,便道:“我若是把這事辦成,你要給我當老婆。”
納蘭裴聽完愣了愣,也不說話,幽幽的看著水中掙扎的夏清風。
夏清風一看納蘭裴話都不敢再說,自是解氣,大笑道:“哈哈哈哈,不過如此。”
誰知納蘭裴嘴角上翹,瞇眼笑道:“依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