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黃山位于大秦境內,中州以南,其勢連綿起伏,不絕千里,山中盜匪橫行,幫派林立,往來商賈旅客不堪其擾,多是繞道而行。
無極門的祁黃分舵,便是坐落于此山之中。而說到無極門,那可是層層節制,等級深嚴。
無極門除了門主和八位長老外,便是天下各州七十二分舵,每舵設舵主一名,副舵主兩名,舵下又分四堂,每堂首領也同為一正二副。
祁黃分舵建在一處半山腰天然而成的山谷內,谷內通透曠達,面積頗大,且四周環山,只有一峽谷出入,地勢之險要,若按兵家之言可謂是易守難攻。
幾座建筑聳立在谷中,雖比不上中州各處層樓云集,鱗次櫛比,卻也顯得錯落有致,獨占風水。
居中大殿之內,舵主彭正文正在欣賞著十幾名舞姬的獻藝,女子個個容貌上佳,身姿曼妙,或蓮步款款,或眉眼傳情,輕歌漫舞間自是風情無限。
此時一名幫眾從門口小跑到大殿中來,興是無心亦或是無膽,斜眼都沒瞟一下哪群舞姬,躬身報道:“稟舵主,彩云門的人到了。”
彭正文聽聞此言,立馬起身,一邊揮退舞姬,一邊出聲道:“快快有請!”那幫眾正要告退,卻又被叫住道:“慢著,把兩位副舵主和在家的幾位堂主也叫來。”幫眾應聲而去。
不多時,便有一位身穿彩衣的青年男子負手而入,彭正文本是立于大廳正中,見這男子到來,便是急趕幾步,躬迎道:“彩云仙人光臨鄙舵,未曾遠迎,實在是失禮失禮。”
彭正文雖長得斜眉倒眼、粗狂不堪,可偏偏又心思機巧、城府極深,別小看他剛才那幾步,若是距離太遠趕過來,哪怕再快,也失了威儀,若是距離太近,又顯不出親近,如此火候拿捏,可見人情之練達。
那彩衣男子身長八尺有余,發髻后立而顯得臉大如盆,鼻嘴泛泛,卻是生得一雙好桃花眼,眼中精光點點,自是顧盼生情。
只聽那彩衣男子道:“在下木歌,乃彩云門右使,門主接到你的飛鴿傳信后,便派我前來幫你。”
正說話間,又有幾人走入,一位是身穿黑袍的高大老者,身為副舵主,一位是身穿一身灰袍的中年道人,同為副舵主。后面跟著三位堂主,高矮胖瘦,不一而足。
彭正文又一一介紹認識后,便請各位落座,不等侍從把美酒佳肴奉上,便急切的說道:“木右使,常聽師父說您是門內第一諸葛,此事也只有您能搭救于我們了,我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
木歌只是微笑點頭,輕搖杯中佳釀,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彭正文正色道:“我們這岐黃分舵,十余年一直是靠山吃山,在這大山里面打轉,偶爾也去周邊打打牙祭,卻也是自有分寸火候。可是前不久,我們攤上了一件大事。”說到此,卻是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木歌小抿一口葡萄美酒,輕笑道:“彭舵主,直說無防。”
彭正文道:“我們劫了一批大秦的軍糧。”
木歌猛然抬眼驚道:“多少?”
彭正文苦笑無語,舉起了四跟手指頭。
木歌緩了一口氣埋怨道:“你啊,怎么說你好,還好只有四萬擔,這事我來想辦法解……”
彭正文聽他誤會忙苦笑道:“是四十萬擔。”說完低頭喝酒,便是看也不敢看對方。
那木歌也直接,把酒杯一放,直接抬腳就走。
那位灰衣道袍的副舵主見來人要走,急得連忙起身打了個稽首道:“木施主還請留步,若是您走了,我們全舵上下那是真的完了!”
木歌聽此話便停住腳步,卻也不多言,瞇眼看著眾人。
那道士說道:“我們也是上了別人的當。”接著便把此事的來龍去脈說與木歌聽。
原來二個月前,有人偷偷給他們遞消息說有一趟很紅的鏢經過這岐黃山,那鏢貨全是貴重的金絲楠木,是一位官老爺偷偷預定的,他們一想這肯定是一位貪官怕太造謠才走此路,便想來個黑吃黑,誰知道埋伏幾天,還真來了一隊人馬,都是鏢師打扮,個個神情緊張,卻又疲憊不堪。
眾人也沒太多心,心想那群人鬼鬼祟祟的這肯定是心中有鬼,便是等他們入套后箭弩齊發,當時便是死傷一片,眾人本來以為是手到擒來,又能大發一筆,便是得意忘形,不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卻不料那群人豈是普通鏢師,里面不乏高手,廝殺一陣后,仍是讓其中幾人逃走,更是放下狠話,說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起初眾人雖心有不甘,卻也沒太在意,結果把一車車貨物揭開才傻眼了,全是貼了封條的軍糧,這才知道大事不好。
為何他們如此畏懼,官府那邊先不說,無極門是絕對不會容忍他們的這種行徑,門內律法極嚴,酷刑便有好多種。眾人 皆是以為天高皇帝遠,小打小鬧又如何能傳到總壇去。可這次不同,官府是會直接出門與總壇交涉的。
也就是說,現在要殺他們的有兩撥人,一波是大秦軍隊,一波是整個無極門。
這彭正文自覺被人陰了,便想到了他的師父,如今已是彩云門主的傅玄瀾,彩云門也是江湖的大幫派,這幾年勢頭正盛,實力直追無極門,也更是無極門的死對頭,他彭正文這些年之所以屢破門規,不知收斂,便是這隱藏靠山的暗中授意。
木歌聽完,便問道:“那給你們遞消息之人可曾查到底細?”
灰衣道人說道:“不曾查到,此人武功很高,一開始我們以為是個莊稼把式,并無修煉內力,可是直到我們發覺上當,正要拿他問話,他卻輕易打殺兩人后,施展輕功大笑而去。”
木歌踱步片刻后,說道:“此局可解。”
此話一出,眾人是齊齊站身,彭正文更是激動道:“還請木兄救我!”
木歌呵呵一笑道:“我聽你們說來,這布局之人武功遠勝爾等,若要是尋仇,何必這么麻煩,直接殺了你們就是,那么既然不是找你們尋仇,無非有兩種可能。一種便是秦國自導自演,故意利用你的行事做派來陷無極門于不義;而另外一種,便是挑起兩方內斗,好坐收漁利。”
彭正文本就心細如發,只是當局者迷,這段時間也是急紅了眼,哪還能細想這些,此經提醒,馬上想明白其中關鍵,驚聲道:“秦國不想動我們,而無極門卻是動不了我們!”
木歌點頭繼續說道:“關鍵就是只要秦國慶帝不想動你,那你就能活!至于無極門想動你們,有我們彩云門在怕什么?何況--”
彭正文忙道:“何況怎樣?”
木歌哈哈笑了幾聲才說道:“秦國丟了糧,自會找韓無極,你說韓無極是承認還是不承認?承認的話,便是落實了他無極門干這搶劫的勾當,數十年經營的口碑毀于一旦。所以韓無極不會承認。可她若是不承認此事,那秦國慶帝又怎會放過她?她怕是現在連秦國的地界都不敢進!至于秦國其它地方的分舵,現在怕是自顧不暇。”
彭正文是憂色漸去,喜上眉梢,開懷笑道:“至于這秦國嘛,都兩個月了,都沒派一兵一卒來找我麻煩,我看是要以此事來拿捏韓無極。四十萬擔糧食在這谷中,這就是無極門搬不走的罪證。不管是何人設局,這秦國慶帝好大的手筆,好深的心機。”
木歌笑道:“所以說,神仙打架,你自可高枕無憂。”
彭正文又想到一事便問道:“可若韓無極派人來殺我怎么辦?”
木歌冷冷笑道:“怕什么,還有我們彩云門,我這就把附近高手調來,保你們無事。”
彭正文又道:“我們現在也不用再裝無極門了吧?只能歸順你們彩云門了,我本就是門主的弟子,這歸順也是名正言順。”
木歌卻是冷哼道:“你若是現在不承認自己是無極門,那不是對秦國沒了利用價值,更是送了韓無極一份大禮?要知道 這人一但沒了價值,那么死得就快了。”
彭正文忙甩了自己一個耳光道:“我又得意忘形了!”
木歌是哈哈大笑道:“她韓無極不是自稱智計天下無雙么?我到要把這些年你這兒的劫掠之事傳得天下皆知,看你無極門,還怎么跟我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