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宮殿之內,慶帝在批改奏章,始終未曾抬頭。張恒卻在苦口婆心的勸著跪于殿上之人。
張恒道:“中宇,你還是起來說話,你這不是和陛下慪氣嗎?如今戰事剛起,一切還要倚仗戶部啊。”
謝言額頭緊緊的挨著地板之上,四方官帽已經歪斜,露出屢屢銀絲。他一聲不坑,長跪不起。
張恒已勸了半響,卻是毫無作用,不由著急的來回踱著步。他這位老伙計,平時那是說不出的圓滑世故,多年來無論朝廷動蕩,還是君王更迭,都是穩如磐石,步步高升。可如今也是糊涂起來了。
大殿無人說話,落針可聞,慶帝批完了一封密奏,緩緩起身,看著還跪在那的謝言,氣就不打一處來。
慶帝怒喝道:“謝言,你堂堂九卿,國之重臣,在這給朕耍潑皮無奈嗎!”
謝言被罵得渾身一抖,卻是顫聲道:“懇請陛下開恩,發兵岐黃山,救救小女!”說完便是又用頭磕著地板。
砰砰之聲,敲擊著慶帝那如鐵石般的心腸,慶帝實在不忍,便是抬起一腳,直接把謝言踹翻在地。只見謝言被這一腳踹得側身而臥,額頭已經紅腫一片,隱隱有鮮血從破皮之處溢出。
慶帝看著這位一直輔佐他多年的老臣如此模樣,也是心中苦澀,他恨聲道:“中宇,你糊涂啊!”
謝言,字中宇,為官二十載,便是干了二十年的戶部,無論朝震時艱,他都把戶部打理的井井有條,再難的時期,也是保證了秦國的基本運轉,戶部謝言如同一臺永不停歇的機器,人不過五十,卻是華發滿頭。
慶帝接著道:“那四十萬擔軍糧,便是我費盡心機設的一個餌,一來要試試無極門對我大秦的態度,二來東都軍在無糧的情況下,必然棄了那同關,橫穿北涼,直入這岐黃山。我若是現在去打岐黃山,與無極門撕破臉不說,更是斷了這東都軍的最后希望,這東都軍一但自覺沒了希望,后果你可知!”
謝言仍是堅持道:“陛下救救我女兒吧。”
謝言見慶帝不回話,又低泣起來道:“老臣只知為保這顆腦袋,二十年前作壁上觀,看著好友同僚身陷囹圄而不敢施救,后來人頭滾滾,卻是連收尸都不敢。老臣只知十一年前,為保秦軍糧草,強攤賦稅,災民餓死在我門口,我也不敢把糧食拿出來。”
慶帝不忿道:“二十年前,別說你,朕都沒辦法,何必自責。十一年前,那是唐浩用的計!故意把十萬災民往中州趕,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謝言仍道:“臣做了太多有違天和之事,上天報應我,我婦人懷上三胎,便都活不過滿月,最后為了懷青衣,更是難產而死,陛下啊,您富有四海,兒孫滿堂,可是老臣,就這一個女兒啊!”說完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是爬過去抱著慶帝的腿,痛哭不止。
慶帝縱是鐵石心腸,也是無比動容,他緩緩蹲下身去,為謝言正了正帽子道:“中宇,起來說話,你這歲數,也不能如此哀思啊。”
此時張恒也是雙眼微微濕潤,他開口道:“中宇,你是幾時發現青衣去了岐黃山的?”
謝言開口道:“我這女兒,每隔半月,便會回來探望我一次,雖我們時有爭吵斗嘴,可是從無間斷,只是這次已經過了二十天,還沒見著人影,我便派人去打聽,誰知伺候她的丫鬟見瞞不住,便給了我一封信,信上說……”謝言說道此處,卻是泣不成聲。
張恒忙道:“中宇,別急,慢慢說。”
謝言哽咽道:“有百姓罵官匪一家,爹不敢管,皆因立在廟堂,身不由己,女兒處江湖之中,當以劍盡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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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隱秘的山林之中,冷長老開口道:“幫主,手下失職,未能看住劉大強,夏清風的兩位朋友,也被擄走。”
韓無極沉默半響道:“此事也不能怪你,最近實在是無法分心了。大秦內的所有分舵都怎樣了?”
冷長老道:“已經在緩緩向北涼轉移,大長老已在北涼布好據點,只要不出意外,一月之內必能全部完成。”
韓無極道:“那秦國懷疑了沒有?”
冷長老陰冷笑道:“他們自以為岐黃山之事,我們理虧,所以我們的人撤出秦國,也是應有之舉,暫時沒有何反應。”
韓無極道:“此事教給你去辦,我放心。‘靈武墓’的地方看準了沒有?”
冷長老應聲道:“已經打探清楚了,不過好像是有人故意引我去的。”
韓無極呵呵笑道:“慶帝落子岐黃山,‘九天’落子靈武墓,這大秦,還真是熱鬧。”
冷長老不無擔心道:“門主,如今四方云動,怕是十二大派都會派人前來,更是發現邪教的蹤跡。”
韓無極笑道:“靈武墓,誰又能免俗了,我手中的這枚‘驚鴻令’怕是能用上了!”
相傳三百年前,司空真人、鄧凌云、南宮飲月,柳隨風四位武道宗師,輔秦帝統一天下后,感應天道,合葬一墓。他們四人是當時僅存的武道宗師,平生所學皆葬于墓中。
若是只有如此,那也就算了,但是當時南宮飲月入墓前說過一句話,哪怕當今天榜第一的熊天揚,也為此來到中土,苦苦尋找多年。
一弦不變生萬變,宗師又豈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