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眾人回到南山學院,已經是十天之后,雖一路歸心似箭,卻也在路過從云觀時,想進去叨擾一二,哪知出迎的是一個小道童,施禮后說他們觀主已出門遠游,眾人便只好作罷。
夏清風回到小院,并沒見著韓無極。想想也是,貴為一幫之主,哪有空閑天天在南山學院逛蕩,他也只好放下心中的許多疑惑。
五月的觀雪湖透明洗凈,清風拂過,漣漪陣陣,游魚瀲滟、浪推清荷,直教人心曠神怡。
夏清風行至涼亭,便向兩個儒杉老人施禮,一鞠不起。
周佛海捻須笑道:“無須多禮,快把這些天的經過細細道來。”
溫行知卻是面色不善,重重的‘哼’了一聲,觀一湖春水,背負而立。
夏清風自知理虧,畢竟自己以身涉險也就罷了,還把溫雪搭進去,若是真出了事,還有何面目前來此地。也不敢有所隱瞞,便把他們二人走后的事情經過一一道來。
溫行知是越聽越后怕,這不是胡鬧嗎?這些學生自己幾斤幾兩,也敢摻和這等事?不過當他聽到了軍糧有著落,便是打斷夏清風問了一些細節,最后更是寬慰不少,不管這韓無極什么動機,總算是解了師妹的燃眉之急。
周佛海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可聽到后來,臉上卻再無笑意,他神色凝重道:“你身體可有不適?”
夏清風搖頭答道:“未感不適。”
周佛海又道:“來,向我打‘書’‘花’二字,無須計較,盡力一試。”
夏清風也不猶豫,連出兩掌,一個黑色的‘書’字和一個綠色‘花’字便砸向周佛海。這可是一個九境修為之人的全力施為。周佛海也不見動靜,硬生生的抗下這兩道勁力,二字消散,儒杉咧咧作響,人卻紋絲不動。
只聽周佛海咦了一聲,便細細體會,溫行知就在身邊,也自然是轉頭望向周佛海,二人四目一對,便是心下了然。
周佛海出聲嘆道:“天下境有如此奇事!”
溫行知卻道:“凡是出現在這小子身上的事,也就見怪不怪,不過可惜了這份機緣。若是他在冥想中拿起那朵郁紅花,怕是威力要遠大如此。”
周佛海卻是無所謂道:“已經夠驚世駭俗的了,莫要貪心。”
夏清風卻是聽得一頭霧水,忙問道:“師父,我這盡力而為的兩掌,您連動都沒動,這也叫厲害?”
周佛海哈哈笑道:“你才學多久功夫,不過我看也快,若是機緣到了,幾年來之內,也說不定。”
周佛海見他一臉茫然,便正色道:“以后‘花’字除非遇到生死大敵,否則少用。因為你的‘花’字能短時間內消散他人內力,如此奇功,越少人知道越好。”夏清風忙點頭應是。
溫行知卻皺眉道:“三個月不到便是九境,根基不穩,可是要吃大虧的。”
周佛海笑呵呵道:“那還不把‘烏王酒’拿出來,給他穩穩。”
溫行知卻撇了下嘴道:“急什么。”然后又對夏清風道:“清風,你確定那要殺你們的人,是彩云門之人?”
夏清風道:“是的,當時宋薇兒和我們說過,彩云門和岐黃分舵的彭正文勾結,欲把無極門的名聲搞臭。”
溫行知怒聲道:“哼,那我到要找他們講講理。”說是講理,那估計也是用拳頭講理了。這溫行知可是出了名的護短,
周佛海見自己徒弟有所收獲,便沒計較其他,可是溫行知卻不同,誰動過他的人,必然找回,什么?宗師氣度?不存在的。
溫行知又想起一事道:“本來要等你到了十境才帶你去取劍,不過怕是不能等了,跟我來吧。”
夏清風不知其意,一臉疑惑的望向周佛海,周佛海揮手哈哈笑道:“愣著干嘛,還不快跟上!”
后山之上,溫行知倚靠山石而坐,手拿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質的黑棍,這棍長有七尺,通體漆黑,他放在雙膝之上,如獲至寶,輕輕摩挲。
夏清風看著這東西,跟燒火棍似的,卻是大失所望,這就是我的‘炎涼劍’?以后就抗著這跟棍行走江湖?
武俠演繹小說從楊博文那里看過不少,游俠的江湖故事更是從小聽到大。自古寶馬名劍那是英雄人物的標配啊,出劍行俠仗義,跨馬明日天涯,何等的風流快活。
周佛海站在一旁豈會看不透這小子的心思,搖頭笑道:“可別小看它,這里面可是藏了把絕世名劍,你溫師父可舍不得了。”那最后一句話聲音很大,自然是催促溫行知了。
溫行知終于從這‘炎涼劍’上收回視線,他輕輕舉起,隨意往夏清風那就是一拋,夏清風早有準備正是雙手接過。
沒有演繹小說中俠客取劍的瀟灑,更沒有那種劍心通明般輕喝一聲‘劍來’的逍遙。夏清風接是接住了,卻是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這跟棍,好重。
溫行知看到夏清風狼狽的這一幕,才得意笑道:“這棍里面的劍,你若以后不成器,就別拔出來丟人現眼,耍耍棍,也能在街頭混口飯吃。”
夏清風起身也在仔細的打量手中的這跟棍,劉漢雯的大刀重三斤九兩,卻也沒有這個沉,棍身手感溫潤,光潔如玉。一頭刻著蠅頭小楷,字字蒼勁有力,飄逸出塵,于如此方寸之地見風雷,可見雕刻手法之精純。
純則粹,陽則剛,
天行健,兩儀遵道恒長,
故有長久者不自生方長生之講。
百丈峰,松如浪,
地勢坤,厚德載物之像,
故君子不爭炎涼。
夏清風輕輕念完上面文字,右手往上一握,便是一股強烈想拔劍的沖動襲上心頭。或是與劍有感,只想長嘯一聲直書胸意,拔劍出鞘,一道劍氣迎出,直射天穹。
夏清風寶劍入手,便是一躍而起,似癲似狂,在山中亂舞起來。他劍式凌亂,初看毫無章法可言,卻又是越來越逸塵脫俗,一路劈砍,劍氣凜冽,自是一地的殘枝斷竹。
溫行知看了大驚道:“這就看對眼了?”
周佛海哈哈笑道:“別舍不得了,我徒弟,配得上!”
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我應如是。
半響過后,夏清風已經來至山巔,雖是大汗淋漓,卻是塊壘盡消,說不出的暢然,他迎風而立,一覽山河,頓感豪情萬丈,對著眼中如明珠般大小的觀雪湖喊道:“我也有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