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星機床是一家民營企業,規模挺大,能有三千職工,主要生產金切、成型機床,這幾年隨著競爭加劇,許多制造企業經營遇到了困難,面臨著升級轉型的難題。
張領導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對企業十分熟悉。
沈輝跟在領導身后,一邊聽著企業負責人價紹情況,一邊琢磨領導的意圖。
參觀完生產車間,一行人又來到會議室,跟企業管理層座談。
在會議室又聽了一番匯報,還是老三樣,近年來取得的成績,今后的發展規劃,還有經營發展中遇到的難題,主題還是資金方面的難題,希望市里能幫助解決難題。
張領導聽完鼓勵了幾句,并沒有現場表態。
等出了廠子上了車,才問沈輝:“沈總覺得怎么樣?”
沈輝也不客氣,道:“我有點不明白,這類企業在制造業中也算是高端產業,國家的扶持政策應該有不少,就算經營上遇到困難,也不應該缺錢缺成這樣。”
張領導嘆氣道:“快資不抵債了。”
沈輝默然,剛才雖然只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聽了一些面上的匯報,但多少也看出來一些東西,滬星機床還是有些底子的,卻能搞的資不抵債,這里面得有多少問題。
張領導道:“這家企業還是有些底子的,雖然技術沉舊了些,市場份額沒剩多少,但主要還是經營不善造成的,如果能徹底的改革一番,還是很有希望的。”
沈輝依舊默然,不發表意見。
任何一家企業如果到了撐不下去的時候,必然會有撐不下去的原因。
如果是普通制造企業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是資金,也可能是市場因素造成。
不管是資金還是市場因素,都不是太復雜的問題。
但機床制造這種具有戰略高度的高端制造企業,即使資不抵債,也有的是人接盤,現在卻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里面的問題就很復雜了,沈輝不想碰觸。
至于在沒搞清楚里面有什么地雷之前,絕對不會碰觸。
第二家考察的企業滬東電子是一家微電子企業,經營半導體裝備、泛半導體裝備、高端智能裝備的開發、設計、制造等,規模比滬星機床還要大。
滬東電子的問題相對就比較簡單,主要還是錢的問題。
先期研發投入太大,結果搞的資金鏈斷裂了。
項目前景不明,銀行就不肯放貸,企業想要融資,但開出的條件卻很苛刻,資本方接受不了,沈輝聽了也覺得蛋疼,二十億美元只給20的股權,還沒有話權語。
關鍵是還特么不能上市,資本家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拿錢打水漂。
二十億美元就算扔到溝里也能起了水花,扔這里有什么?
空談技術前景和情懷有屁用,特么誰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看完出來,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
張領導就請沈輝吃了頓午飯,飯桌上問:“怎么樣,有沒有興趣投資,滬東電子的技術實力并不比日本的那些小企業差,市場前景廣闊,唯一差的就是資金的支持。”
沈輝就呵呵了:“領導,我能不能說實話?”
張領導點點頭:“你說。”
沈輝道:“我覺得滬東電子想要融資,先得把身段放下來,想要收獲就得有付出,不能把投資者當成傻瓜,說不好聽點,二十億美元干點啥不好,為啥非要往溝里扔。”
張領導笑著說:“這個還可以再談嘛!”
沈輝也跟著笑:“星海對參股企業沒有多少興趣,要么絕對控股,要么就不摻合,星海可以投資,但必須絕對控股,溢價收購都可以,如果只是財務性質的投資,說實話以星海的獲利能力,我還真看不上那點收益。”
張領導點著頭:“行,回頭約個時間你們再談談。”
沈輝沒有拒絕,滬東電子在半導體裝備領域確實很有實力,雖然跟國外的巨頭比起來還有差距,但在國內也算是首屈一指,不管是人才還是技術積累都很雄厚。
要是能拿到控股權,他不介意拿過來好好搞搞。
關中,一條鄉間小道上。
兩臺越野車在雨中穿行,黃佩佩坐在后排昏昏欲睡。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多,從滬市出來都快半個月了,為了繞過荊襄,先向北穿過江南進入東山,又從東山折道穿過中原進入關中,一路游山玩水看遍祖國山河,總算是看遍了祖國的大好山河,可近半個月來,幾乎大半時間在下雨,就比較草蛋了。
上午難得天放晴,黃佩佩就讓下了高速走國道,想看看關中的田園風光。
不料到了中午天又陰了,很快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要是陣雨也罷了,烏云過去天也就晴了。
可最怕的就是這種小雨,一旦下起來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停下。
雨天沒啥好看的,黃佩佩就坐在車上打個盹兒。
林月婷望著窗外,也有點無聊。
開車的女保安神晴專注,荊紅坐在副駕駛盯著前方。
下午三點的時候,雨終于停了。
黃佩佩總算心情好了點,坐起來點下車窗,打量雨后的關中農村。
穿過一個小村子,前面的一段路被洪水沖掉了橋墩,女保安放緩車速打量幾眼,見左邊有條泥巴路,舍此無路可走,就一把方向拐了下去,在泥巴里穿行。
酷路澤的越野性能確實強悍,即使是泥坑里依舊如履平地。
林月婷有點擔心,就怕車子陷泥里出不來可就慘了。
黃佩佩卻不怎么緊張,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路邊的農田,努力辨認半天,也沒認出地里種農作物是什么,多少有點匯氣,問林月婷:“那長的啥你認得嗎?”
林月婷瞅了眼,有點不太確定:“好像是麥子吧?”
黃佩佩疑惑道:“關中好像種的冬麥吧,五月份應該黃了呀,怎么還是綠的。”
林月婷猜測道:“這天天下雨呢,估計會受到影響吧?”
黃佩佩覺得有道理,就點點頭。
在泥巴路上顛簸了一陣,車子終于上了柏油路。
不料沒走多遠,前面就被人攔住了。
只見馬路上橫了條桿子,兩輛小汽車停在路邊,看到有車過來,車門打開,從車里下來了五六個人,招手示意停車,然后全站在馬路中間,一腳踩著桿子,也不過去,就等車里的人下來,像極了傳說中攔路打劫的匪徒,林月婷不覺有點害怕。
黃佩佩卻不怕,還想下去看看。
“姐,你別去,我去看看。”
荊紅連忙攔住,飛快地解掉安全帶下車。
“這路不讓過?”
荊紅走到跟前,看著六個嘴里叼著煙的男人,淡定地問道。
“過,怎么不讓過。”
一個男人說道:“不過小姑娘也看到了,前面那橋被車給壓塌了,路是我們修的,錢是我們出的,回頭修橋還得我們出錢,你們這些外面的車是不是該給個修橋費?”
荊紅道:“路是國家修的,你們這是在攔路打劫,犯法的。”
“哎約!”
另一個男人道:“小姑娘家家的沒見識就別胡說八道,誰告訴你這路是國家修的。我告訴你,這路就是我們村上花錢修的,今兒你要不給修橋費就掉頭回去吧!”
荊紅掃了幾眼,覺得沒必要跟這些地頭蛇墨跡,就問:“多少錢。”
先前的男人道:“后面那車也是一起的吧,一輛車一百,兩百塊。”
荊紅沒有廢話,里取了兩百塊錢甩給男人:“讓路。”
“哎喲,小姑娘還挺辣!”
男人嘴上調笑,到是沒有得寸進尺,招呼一聲:“讓路。”
拿了錢就好說,兩個男人吆吆喝喝的將攔在路上的桿子拉開。
荊紅回到車上,女保安掛檔起步,準備過去。
黃佩佩沒意見,能用兩百塊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林月婷更沒有意見,安全第一嘛!
黃佩佩將車窗升起,路過放置桿子的地方時往外瞅了一眼,車窗就升了起來,不料路邊的光頭男從還沒完全升起來的車窗里看到了車里坐著的人,立刻眼睛一亮。
“哎哎哎,停車。”
光頭車沖過來,抓住了駕駛座的車框。
女保安本不想停車,一腳油門沖過去,可看到光頭男抓住了車框,怕出車禍,只得一腳剎車停下,扭頭冷著臉問道:“你干什么?”
“喲呵,你這臉色給誰看呢?”
光頭男皮笑肉不笑,從前面瞅了一眼后排的黃佩佩和林月婷,眼神就更亮了,連左臉上的大黑痣都在發光,道:“你們車里人多,兩百塊不夠,要按人頭給過橋費。”
“對,要按人頭給過橋費。”
剩下五個男人也圍了上來,甚至有兩人去拉后面的車門,裝模作樣的數人頭。
“草,把門打開。”
一個流里流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的家伙拉了拉前車的后車門,發現門鎖了,立刻踹了一腳車門,嘴里也不干不凈的,林月婷心里就有些打鼓。
黃佩佩到是很鎮定,幾個攔路打劫的流氓還嚇唬不住她。
身邊跟了四個保鏢,有什么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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