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板講的話很不好聽,也很不客氣。
甚至除了星海投資出來的幾位,其他人都覺得很刺耳。
可問題是,沈輝壓根就不在乎他們的感受。
滬星機床走到現在,在座的這些管理層或許有冤枉的,但絕沒有無辜的。
普通員工或許有無辜的,但管理層卻沒有。
既然坐在了那個位子上,不想同流合污可以走,但沒走就不可能會無辜。
沈老板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我就是看不上你們這群人。
會開了半個多小時,再沒有人能笑的出來。
大部分人從會議室出來時不家點恍惚,有種大難臨頭的不妙感覺。
滬星機床的收進行了好長時間,有點門道,甚至是找好出路的,早就走了,而留下來的基本都是沒門路沒出路的,沒了現在的位子就只能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這對早就丟掉了專業技能,以行政管理工作為主的管理人員來說有點殘酷。
沒有過硬的能力水平,從零開始根本就是個笑話。
沒有稀缺屬性的人才,從來都不香,隨時都能找來大把。
至于滬星機床的這些管理人員,不說也罷。
沈輝太清楚了,愿意改變的就適當用一下,不想改變的那就對不起了。
從會議室出來,又去了楊姍的辦公室。
陳麗君跟了去,林祥、張欣和梁超明沒去,在隔壁辦公室等。
“慢慢來,要改造就一次改造個徹底。”
沈輝還在給楊姍交待:“治病不治根不如不治,規章制度定了就一定要執行下去,不然等員工的心散了再收回來還得動手術,小感冒可以慢慢調理,但大病一定得用猛藥醫,小手術是切不掉癌癥的,要盡量提拔那些敢想敢干的年輕人,把員工的目標和公司的目標有效統一起來,這點非常關鍵,也很有難度,你慢慢琢磨。”
楊姍頻頻點頭:“十一點了,沈總和陳總在這吃午飯吧?”
沈輝看看時間,起身道:“不吃了,走了。”
楊姍無奈,只得把人送出去。
路上堵車,沈輝回到濱江花園時,已經十二點半了。
到家上樓,飯菜剛剛擺上桌,顯然兩個女人掐著時間呢!
沈輝洗手上桌,準備開飯。
黃佩佩遞筷子給他,問道:“滬星機床咋樣了?”
沈輝一邊拌料,一邊說道:“就那樣,還在整頓呢!”
黃佩佩問:“楊姍那么年輕能管住那么多人嗎?”
沈輝笑道:“又不是公家的那么復雜,能有多難管,只要把拖欠的員工工資發掉,把員工安撫好不要鬧出事來,剩下那幫管理人員還不是想怎么捏怎么捏,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趁早滾蛋。你不要看楊姍年輕,人家手段可不少,給我干了一年多辦公室主任工作從沒出過差錯不說,關鍵是我還從沒聽過有人說她的壞話,你以為做到這點很容易嗎?”
黃佩佩問:“很難嗎?”
沈輝搖頭,沒辦法給她解釋。
從來沒上過班的人,哪知道職場的殘酷。
這個社會只需要兩種人。
第一種是在專業技術領域有超越其他人水平的人。
第二種是能力超強的人。
這個能力包括做事的能力和做人的能力。
不但要會做事,還要會做人。
只會做事不會做人,遲早被人排擠到死。
所以老話才說,做事先做人。
連做人都不會,怎么能把事情做好。
但只會做人也不行,不會做事也是白瞎。
不然會溜須拍馬的多了,能真正走上高位的可不光是會流須拍馬就行。
把事情做好不容易,把人做好更不容易。
辦公室主任這個崗位本來又是個容易得罪人的活,上傳下達,溝通內外,稍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人,楊姍干了一年多,卻沒人說她壞話,豈是那么容易的。
沒有點手段,沒有足夠的智慧,哪能做到這程度。
沈輝雖然從來不問過程,但見的多了想也能想到。
只要把南山隆興的辦公室主任趙志明牽過來一比,就能看得出差距。
下午。
沈輝到公司時,發現特別熱鬧。
來面試的求職者有點多,在人資辦公室外面擠了一堆。
也有面試完的,有的神色振奮,被人領走,有的則一臉失落離開。
沈輝瞅了幾眼,就去了辦公室。
剛坐下沒一會,又接到了請吃飯的電話。
市里領導,沒辦法推,只得應下了。
看了下財務的報表,正琢磨呢,張欣又敲門進來了,還帶著一個女生。
“沈總,這位是新來的文秘藍婷婷,您看下行不行。”
張欣側身介紹女生,二十四歲,復旦的應聘碩士研究生,行政管理專業的。
“你自己看吧,你覺得行就行。”
沈輝瞅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區區一個文秘,哪還用他來面試。
張欣不敢多問,就帶著藍婷婷離開了。
出門左轉,就進了秘書室。
藍婷婷忐忑問:“張秘書,我面試過關了嗎?”
張欣考慮了下,道:“先試用吧,一個月后看你表現,能適應秘書的工作就轉正,適應不了就讓人資重新給你安排吧,你先熟悉公司的規章制度的流程,不懂的問我。”
“好的!”
藍婷婷更忐忑,瞬間壓力賊大。
看了一會老板秘書的工作職責,懂是懂了,但還是有好多地方不是很明白,也不好馬上就問張欣,只得繼續往下看,看完秘書的職責,又看一些相關的流程制度。
不知不覺到了下午五點。
張欣一直在忙,多數時候在打電話,偶爾有人過來收個文件。
電話的內容大概有兩種,一種是跟其他部門溝通,哪個會議需要推遲,哪個活動需要某部門負責人陪同參加等,另一種是跟外面的單位溝通,內容基本都是活動或會議行程安排。
要么對不起沒時間,要么建議改到后天等。
很快到了五點。
張欣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對藍婷婷說:“沈總出去了,你去把里面那個休息室的衣服收拾一下,看看有沒有需要洗的,要洗的話就送到十八樓的干凈店去。”
藍婷婷有點懵:“衣服?”
張欣嗯了一聲,也不解釋。
藍婷婷也不好再問,只得去了隔壁。
張欣又打了個電話,覺得有些不太放心,就過去看了下,到了休息室,果然看到藍婷婷看著衣柜里的一堆衣服在發呆,似乎不知道怎么辦。
“張秘書!”
看到張欣進來,藍婷婷忙招呼,感覺上班好難。
張欣拍拍額頭,有點后悔自己怎么就挑了個剛畢業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嫩頭青,連收拾個衣服都不會,還得自己手把手的教,這可真是……
“這里的衣服有二十多件,只有休閑裝和西裝兩種。”
張欣親自動手,一邊示范一邊講解:“沈總上班的時候跟大家一樣,都會穿工裝,但下班后很少穿西裝,所以這里備了七八套休閑裝,他下班前通常都會換衣服,下面鞋柜里還有幾雙鞋,和衣柜里的衣服一樣,每天都要整理一遍,有換下來的就得送下去洗掉。”
藍婷婷忙點頭,感覺當秘書好慘。
還得給老板洗衣服,這哪是秘書,簡直就是保姆啊!
越想就越有點痛恨老舅,給自己報的這什么破專業。
就業面實在有點窄,干的盡是些伺候人的活計。
張欣很快把沈老板換下來的衣服疊好,用紙袋裝好,然后又拉開下面的鞋柜,把換下的皮鞋拿出來,再拿出一個小鞋子,里面是鞋頭刷子毛巾啥的,問藍婷婷:“刷鞋會吧?”
藍婷婷欲哭無淚地點頭,差點就哭了。
洗衣服就算了,畢竟用不自己親自洗,送到干洗店就行。
可刷鞋是個什么鬼?
爸爸的鞋子自己都沒有刷過呢,還給老板刷鞋?
躊躇了一會兒,為了不至于第一天上班就失業,只得乖乖坐凳子上刷鞋。
心里那個委屈就別提了。
雖然老板很年輕很男人,可自己也不是傭人呀!
“先拿干刷子把上面的灰塵刷掉,再上油!”
看到藍婷婷拿著鞋油就想往上刷,張欣更無奈,連鞋都不會刷,也是沒誰了,可無奈歸無奈,該指點還是要指點的:“油刷上了過一會再用那個擦過油的擦鞋布擦一遍。”
藍婷婷尷尬了,沒想到刷個皮鞋也這么多講究。
父母是公務員,雖然不是什么高干子女,但也算家庭優越,又是獨苗,從小到大哪干過這活,拙手笨腳的刷著鞋子,感覺還是象牙塔里好。
張欣把衣服收拾好,就坐一邊看她刷鞋,看哪里不對就指點幾句。
“上油要分開上,不要擠在一處,不然刷不勻。”
“邊縫里用那個小刷子刷,不然刷不到。”
藍婷婷額頭要出汗,有點搞不明白怎么刷個鞋也這么多流程。
難道自己真那么廢,連個刷鞋的活都干不好?
想到這里,不由有點沮喪。
好不容易把油刷完,手上也刷了幾下子,幾道黑印子。
“好了!”
張欣吩咐:“把鞋放窗臺上晾一下,等下回來再用布子擦亮就行了。”
藍婷婷答應著,忙把鞋子放到了窗臺上。
“走吧,下去送衣服。”
張欣招呼一聲,帶著她出了休息室,下樓去干洗店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