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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江上泛舟

  冬日的暖陽照著江水,反射出粼粼水光,一艘畫舫順流直下,向著天南道之外駛去。

  畫舫之上,船頭有一白衣書生撫琴安坐,一手持著琴譜,另一手隨意撥動琴弦,看起來好像在試驗新曲子。

  船中,一青年閉目假寐,安然閑坐。

  船尾,少年郎盤膝而坐,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持著魚竿垂釣。

  遠遠看去,卻是好一派閑適景象,人與景相襯,組成一副冬日游江圖。

  然而若是拉近鏡頭,卻是能看見船中假寐的青年面容時不時抽搐,眼皮顫動,一副做噩夢的樣子。

  船尾垂釣的少年也好不到哪里去,撐著下巴的手上,食指不斷彈動,擊著臉頰,滿臉急躁之色。

  而他們如此做派的起因,便是船頭那位年輕書生,準確來說,是他的琴聲。

  “噔咚當嗡······”

  雜亂的琴音好似鬼哭狼嚎,光是聽著就有種發狂殺人的沖動。船尾的轉滅覺得要不是打不過人,他早就操著雙劍上了。

  終于,假寐的斷水忍不住道:“秦師兄,學琴最要緊的還是基礎。師弟覺得您還是先學習一下‘宮商角微羽’吧。”

  他倒是說的比較婉轉,但話里的嫌棄卻是有耳朵的都能聽出來。

  當聽到秦旸想學琴時,斷水是比較高興的。因為弦主善樂,所以夏墨七劍也都學了一些樂理,尤其是斷水,他本身都能算是一個造詣不淺的蕭客。

  和秦旸這個在未來不短時間內上司有著相同的愛好,還是一件挺令人高興的事情。

  所以斷水便將弦主早年創作的曲子載酒行交給了秦旸。

  然后······

  秦旸了解基礎樂理之后,直接上手就是載酒行,但是這明朗誠摯,輕松愉悅的載酒行,在秦旸手中更像“載鬼行”,載著人一路向著地獄狂奔。

  “弦主要是知曉她的曲子被這么糟踐,斷水和你都沒有好果子吃。”船尾傳來幸災樂禍的聲音。

  這位轉滅少年論年齡比秦旸還要小一歲,卻沒有秦旸那種老成的心性,可說是正的不能再正的少年郎了,具有少年的銳氣和不服輸的心氣。

  對于兩度碾壓自己的秦旸,轉滅少年雖然在大事上沒有耍性子,但在小事上卻不介意給秦旸難堪。

  就像現在,他大聲譏嘲:“就你這樣還想學琴?”

  那上吊眼和極具嘲諷感的笑容,簡直像對秦旸說:快來打我吧。

  這也算是轉滅少年的傳統藝能了,總是覺得自己能行了,想要反打一波一雪前恥。

  “小轉別鬧,師兄在學琴呢。”秦旸不為所動,繼續照著琴譜撥動琴弦。

  “我說了,就你這樣也想學琴?”轉滅繼續嘲諷。

  秦旸依然不為所動。

  琴音越來越頻繁,好像是秦旸終于熟悉了指法,彈奏速度開始顯著提高。而隨之相配的,自然是鬼哭狼嚎之聲越發急驟,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不詳之感。

  對于通曉樂理的人來說,最不幸的就是聞聽噪音了。而現在,秦旸就是噪音的源頭。

  為了進一步修練,體悟,外加推衍“忘情天書”,秦旸需要讓自己快速學會琴、蕭、胡的三種樂器,參研樂理為武功做準備。

  所以秦旸打算將今后練功之余閑暇時光都花在學樂上。

  雜亂的琴音繼續回蕩,轉滅在出聲譏諷之后,心中的躁意是怎么都忍不住了,聞聽琴音,不由抓耳撓腮,盯著秦旸的目光好似兩把利劍,有隨時插上一兩劍的跡象。

  正好在這時,遠處駛來兩艘輕舟,舟上各有兩個著青衣的大漢,見著這畫舫順流而來,皆是發出肆意的大笑,手上大刀敲打著船只,發出呼喝。

  漢江之上多有水匪,以劫掠來往船只為生。不過在被漕幫支配的水路上,水匪也都是漕幫的人。

  他們是漕幫變相收過路費的爪牙,有時候也會真正當一回水匪,將不插漕幫旗幟的商船截殺屠戮,給那些不和漕幫合作的商客們一點顏色看看。

  從天南道到江南道,再到南海的水路,基本都是漕幫一手支配,秦旸雖是滅了天南道的漕幫分舵,但卻未能剿滅漢江之上屬于漕幫的水寨,讓其依然在漢江之上橫行。

  這段時日以來臨江郡的碼頭少有商船來到,便是因為這些水匪在阻截。他們這是在向丐幫示威呢。

  不過今日,囂張橫行的水匪們卻是碰上硬骨頭了。他們要劫的不是一艘普通畫舫,而是一船死神。

  “來得正好!”

  心中郁結不通達的轉滅眼睛一亮,抓起鐵面蓋在臉上,持著轉魄滅魂雙劍就是縱身躍起,以輕功向那兩艘輕舟飛去。

  他正惱火,就遇上幾個瀉火的工具人,當真是來得正好。

  畫舫之上,斷水此時也是輕輕握住自己那把鈍鋒大劍,看著秦旸說道:“當真是要動手嗎?”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們來此是冬游的嗎?”

  秦旸繼續熟練著指法,彈著不堪入耳的曲子,道:“天南道如今林、白相爭,靖武司無暇關注江湖事,是最好的局面。真要是塵埃落定了,反倒是對我們不利。”

  “畢竟不管是白輕侯還是林雪圖,都是靖武司的鐵桿中堅,不會任由丐幫壯大。我讓余善朋用的‘養寇自重’方案雖然夠奸猾,但真要有人來親身調查,還是不怎么經得起查的。”

  “所以,還是讓他們繼續斗下去吧。”

  現在林雪圖已是占盡優勢,只待靖武司總部的人一到,估計就能把白輕侯趕下臺去了。

  而林雪圖這個人,論武功不一定強過白輕侯,但論智計,卻是起碼比白輕侯高出一個層次。

  這一點,從他巧手轉移矛盾,讓白輕侯去觸碰郭純陽留在吳天直身上的后手就可以看出。

  秦旸不怕敵人實力強,因為他現在的實力就足以應付大多數敵人,比起強大的敵人,他反而比較討厭聰明的敵人。

  像林雪圖這種聰明人,還是去和白輕侯斗著吧,能斗多久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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