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后座上，站了兩個人，前面是一個年輕男子，穿著全套的牛仔服，下面配著已經在山城火氣來，不少人穿的夸張大喇叭褲。
后面則是一名年輕女孩。
女孩身材高挑，站在行駛速度并不快的摩托車上，雙臂張開，袖子寬大得如同有了一隊翅膀。
褲子上半截緊身，把身體曲線勾勒了出來。
很多思想保守的老人自然會罵，但是逛解放碑的，自然是年輕人更多，他們一臉羨慕地看著摩托車上面的同齡人。
騎摩托車的騎手，同樣是一套牛仔服。
跟后面站著的人不同，下身穿著緊身褲跟厚底皮鞋，褲子上面不少地方還有金屬鏈子，這些鏈子跟褲子上的金屬扣子，在太陽的余暉下閃閃發光。
車隊在這條街上來回繞行了好幾圈。
不少人被吸引，向著解放碑匯集。
最后摩托車隊才在路中央的解放碑前停下來。
幾輛摩托車在后座上的人下車后，就騎著離開了解放碑。
除了三輛是劉春來從張建民手里敲來的，其他六輛，都是讓吳二娃等人找來的，每輛摩托車給了二十塊錢呢！
原本劉春來沒打算用這樣的出場方式。
為了一開始就吸引人，整出了這樣的方案。
畢竟，嘉陵摩托廠從改革開放初期就開始生產摩托，加上為了擴大銷量，迅速打開市場，采取的是軍品補貼銷售的模式。
在外面可能賣好幾千塊錢一輛，山城這邊則是補貼后的出廠價，一輛也就一千多，即使就今年漲了不少，也沒到兩千一輛。
摩托車好找。
摩托車上下來的年輕男女圍著解放碑散開，背對解放碑，面向觀眾。
上身襯衣下身牛仔喇叭褲，再配著一雙厚跟皮鞋的他，本來不高的他顯得挺拔干練了不少。
他把手里的四喇叭錄音機放到解放碑的基座上，環視一圈，見周圍圍了很多人，其他人也都做好了準備后，直接按下播放鍵，隨后快速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還不知道這些人要干什么，可見到吳二娃把四喇叭錄音機放到解放碑基座上，周圍的人就知道他們要干什么了。
“噓兒”
有人興奮地吹起了口哨聲。
帶頭的人出現，口哨聲頓時此起彼伏。
“啊”
有些年輕的女孩興奮地尖叫起來。
更有不少人歡呼。
一時間，歡呼聲、尖叫聲、口哨聲，傳出老遠，吸引著周圍的人趕過來。
缺乏娛樂的年代，哪里有熱鬧，哪里就能引起圍觀。
何況這還是整個西南地區最繁華的解放碑？
人群中，不少年齡大的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些二流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公安也不把他們都抓起來！繼續下去，更多年輕人會被他們帶壞！”
“就是，這幫人整天為了吸引別人注意，啥都能干出來……”
第一聲前奏響起，繞著解放碑一圈靜靜站著的年輕男女同時做出了脖子前伸的動作，第二聲響起，雙手抬了起來，女孩們如同張開了翅膀……
隨著音樂的節奏加快，他們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每個方向的人群，同時都能看到好幾個舞者。
動作幾乎一致，而且還是這種讓年輕人沸騰，讓中年人新奇的舞蹈動作。
舞蹈動作越激烈，蝙蝠衫跟大喇叭褲的變化就越快……
這頓時讓圍觀的年輕人們更是興奮地尖叫起來。
大媽大嬸們對成天不務正業的小年輕反感不已，可現在卻也被吸引得顧不得要去報公安把他們抓起來。
劉春來在人群中觀察著周圍人的反應。
這種新奇的宣傳方式，幾十年后被各種商家套路轟炸的人們，甚至不會過多關注。
現在是八十年代初期。
剛改革開放，電視機都沒有幾臺，也沒有多少商家宣傳活動啥的。
“這是嘉陵摩托搞的？”有人疑惑地問著旁邊的人。
79年國慶，嘉陵摩托的CJ50在首都慶典廣場上繞行，引起全國轟動，嘉陵摩托車的訂單就生產不過來了。
在山城，可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兒。
“不可能，嘉陵摩托車要是這樣，會有橫幅，而且摩托車也開走了……他們身上的衣服沒見過，挺好看的啊。”
一名三十來歲的女人緊盯著跳舞的女孩們身上的衣服，雙眼放光。
“之前喇叭褲就是賣褲子的人在這里跳舞，估計也是為了宣傳服裝。”一個見過劉春來跳舞的年輕人說道。“應該是賣服裝！”
劉春來在一邊聽著，不由咋舌。
這年頭的人這么精明？
“楊藝，那個小伙子不是吳二娃嘛！”苗小芳臉色復雜。
難不成閨女是為了讓她們來看吳二娃？
那可不行！
吳二娃工作都沒有。
尤其是看著楊藝臉色潮紅，不斷對往這邊看來的吳二娃揮手，甚至跟著扭動身體比劃動作，苗小芳臉色更是難看。
“對呀，媽！吳二娃現在跟著劉春來賣服裝呢。這可是新的宣傳方式，展示我們新時代年輕女性的活力。”
楊藝哪里知道老娘的心思？
大喇叭褲她身上也穿著呢。
襯衣配喇叭褲，蝙蝠衫配喇叭褲都很好看！
楊文博陰沉著臉，有些接受不了。
苗仕林在一邊樂呵呵地看著，問楊藝，“這主意又是劉春來想出來的？”
“可不是嗎，這人除了不要臉，腦瓜子倒是靈活，我就好奇他是怎么連續六年都沒考上大學的。”楊藝想不通這個。
“他又干啥了？”苗仕林更是好奇。
楊藝把劉春來問她臉是啥，多少錢一斤的事兒說了，讓苗仕林笑容更甚。
“劉春來是誰？”苗小芳沒想到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承包長豐麻紡車間，跟輕工局下屬紅衫制衣廠的年輕人。”苗仕林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妹妹苗小芳。
“這種無恥的人，早晚會出事，楊藝，以后少跟他接觸！”楊文博真沒想到，會有人無恥到這樣的程度。、
不要臉，也不能表現出來不是？
突然，從彩色攝影沖印中心出來了幾個外國人。
他們也向著人群中擠去。
解放碑周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本來圍得水泄不通，發現幾名外國人也往里走，周圍的人不自覺地給讓出位置來。
還不時偷偷向他們投去目光，打量著他們。
一對年約四十歲、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在那群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