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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賤人

  “四眼兒,干啥呢?穿得人模狗樣的,一來就威脅要放人家自行車胎的氣?”

  劉春來差點笑死。

  要是電瓶車,估計這貨就會指著別人說:“等會兒你電瓶就不見。”

  這居然是原來劉春來一起抗戰六年高考的兄弟趙玉軍!

  對這貨的記憶倒是不少。

  “看看!看看!老子兄弟出來了,等著被開除吧!”趙玉軍看到劉春來,先威脅了一番門衛。

  門衛梁亞龍見劉春來出來,一臉苦澀。

  之前沒攔的是假的。

  現在痛定思痛,攔了,居然是真的!

  這下,估計真特么的要被開除了。

  好不容易才聽到說,工資要漲到60塊。

  完球了。

  梁亞龍看著劉春來,一臉尷尬:“劉經理……”

  后面他不知道怎么說。

  劉春來走上去,拍了拍梁亞龍肩膀:“老梁,這事你做得對。咱們廠大多都是女職工,保衛科責任重大,不能什么人都放進來。”

  梁亞龍聽劉春來這樣說,松了口氣。

  旁邊的趙玉軍不干了。

  一臉憤怒地對劉春來咆哮:“我說老劉,你這就不對了!我是你兄弟,僅僅共同抗戰6年,至于被你說成什么人?老子是你哪種上小學趴女廁所的人?”

  劉春來一陣惡寒。

  居然還有這樣的黑歷史?

  萬一被人聽了,到時候舉報自己一個流氓罪……

  “誰讓你動不動放人家自行車胎的氣,我特么能有你這種兄弟?別給我說抗戰六年!老子犧牲了,不是讓你繼續抗戰?”劉春來不知道怎么的,這樣的話,脫口而出。

  這貨隨時說放別人自行車車胎的氣,卻從來沒干過一次。

  嘴賤。

  這樣的人,做朋友還是可以的。

  至少,到現在,劉春來還沒一個真正的朋友。

  這是短命兒子劉春來唯一給他留下的值得說道的了。

  “算球了,八年抗戰太艱難,兄弟我一個人扛不住……”

  這一次趙玉軍可是通過了預考的。

  他出現在這里找自己,啥意思?

  “上大學不就是當干部么?你看我這一身,像不像國家干部?”

  趙玉軍得瑟地在劉春來面前轉了一圈。

  劉春來看到他這一身,都憋不住笑。

  特么的,穿黑皮鞋配白襪子,這個不算過分;襯衣黑褲皮鞋,還像那么回事。

  可這龜兒子把褲腿挽起來了……

  “我忙著呢,等空了召見你這干部。”

  趙玉軍趕緊跑上去,貼著笑臉,“兄弟,我現在可是連咱媽給我準備的老婆本都壓上了,就指望幫你運貨掙錢回本呢……”

  劉春來疑惑地看著他:“你準備倒騰服裝?”

  這貨之前可是瞧不起二道販子的。

  覺得當二道販子不如去卷煙廠上班。

  趙玉軍挺起胸,一臉鄙視,“二道販子有啥意思?老子現在也是帶長的人了。你當廠長,我當船長。”

  “200噸的大家伙呢,裝上炮,估計都能跟海軍軍艦媲美了,手下好幾個人!”

  他還特意強調了一下200噸。

  狗曰的!

  劉春來頓時明白了。

  “望山公社糧站新買的那條?”

  趙玉軍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劉春來:“你咋知道的?”

  果然是這樣。

  為什么這年頭的人,一個比一個精明?

  望山公社食品站郭元林等人集資買了一條船,之前還專門跑到劉春來家里說這事兒。

  就是為了要貨運訂單。

  劉春來當時用了山城那邊船運公司的船,縣里船運公司也盯著這些貨運業務。

  郭元林等人為了弄這條200噸散裝河運船,估計是傾家蕩產了。

  估計是怕搶不過,直接把劉春來原來最好的兄弟趙玉軍拉到了里面。

  太特么的精明了。

  “說吧,運哪里?只要你劉老板一聲令下,我的‘玉春號’保證以最開速度給你運到。”

  “噗愚蠢號?這名你也想得出來?”劉春來差點一口姨夫血噴出來。

  這貨怎么想的?

  “玉春號!趙玉軍的玉,劉春來的春,咱們兩兄弟的,可別說兄弟不顧著你,這船我給你認了一股,你占10,我們一起占60……”趙玉軍一臉嘚瑟,“再說了,你們那村名才愚蠢。葫蘆村!《紅樓夢》里面《葫蘆僧亂判葫蘆案》,那不就是糊涂的意思?難怪你們大隊這么多年一直窮……”

  劉春來不想跟他辯論。

  或許,名字真的很有講究?

  葫蘆村的人,哪怕沒讀書,一個比一個精明,典型的就是劉八爺,成了精的。

  幸福鄉不幸福……

  “你不是要進卷煙廠嗎?怎么干這了?”劉春來知道這貨能扯。

  估計一會兒都能扯到蘇聯跟美帝拉開第三次世界大戰,趕緊轉移話題。

  不過這貨的船,給自己了10的股……

  不會是郭元林他們為了貨運任務,搞出來的吧?

  一說到這,趙玉軍就嘆了口氣。

  眼神充滿了幽怨。

  “兄弟啊,我本來想要去讀大學當國家干部的。結果你跑回去當了隊長,直接就成了干部。我想去咱爹的糧食局當個干部,挨了一頓,然后特么的相親了一次,又挨了一頓……所以,現在就這么點追求了,掙錢……”

  這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劉春來當隊長才多久的事兒?

  “那這兩天跑趟漢口?”劉春來問他。

  “啥?”趙玉軍以為聽錯了說:“我這剛從那邊回來,你不知道這幾天長江水流可急了,走回來慢得不行……”

  顯然,這貨是不想去吃苦。

  船上太特么的無聊了。

  不停給劉春來倒苦水,好像真受了多大苦一樣。

  劉春來懶得理會他:“有一批貨要從這邊運漢口,你不愿意,就只能給縣船運公司或山城那邊找船。”

  這話真不是開玩笑。

  趙玉軍知道見劉春來不是開玩笑,問他運到那邊干啥。

  “在漢口中轉,火車運花都。”劉春來也懶得詳細給他解釋。“要是你不愿意跑,縣船運公司巴不得呢,這一趟下去,至少得上萬的運費。”

  “誰特么的說不愿意跑?你不曉得,賣船的時候,給錢,我心在滴血啊。哪怕是發大水,我也給你運過去……”

  劉春來直接白了他一眼。

  心中連呸幾口。

  童言無忌,百無禁忌!

  這貨的嘴真的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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