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啥子瘋?兒子都二十好幾了……”
尤其是看著劉福旺栓了門后,徑直開始解外面大衣的口子,楊愛群更是無語。
都特么的好幾十的人了。
再說了,自己幾年前就不再來月事,劉福旺又不是不知道。
這特么的能生老五?
“你是支書,計劃生育政策,可是違背不得,春來惹著你了,直接找他啊……要不,我……”
楊愛群本來想要說不管是政策還是年齡,都沒可能再生老五了。
可當看到劉福旺敞開的大衣,頓時瞪大了眼睛。
“啊……”
“嘭”
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
“你……”
“媽,咋了?”劉秋菊紅著臉在外面糾結要不要離開,給媽老漢兒創造條件,聽到老娘摔倒在地上的聲音,一邊想著是不是老漢兒太著急,一邊糾結要不要離開。
好一陣,聽到里面沒動靜,才開口問了一句。
她是結過婚的人,自然知道這事情。
同樣,也就是因為了解,知道老娘要再生老五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才問了出來。
“沒……沒啥……”屋里傳了出來楊愛群有些慌亂的聲音,“秋菊,你進來一下。”
“你讓她進來干啥?”劉福旺聲音有些無力。
總不能老子剛到手的錢,又被婆娘娃兒給收走?
想都別想。
劉秋菊不解父母叫自己干啥,磨磨蹭蹭好一陣,才在門口問干啥子。
當她看到屋里不是她想的那樣,尤其是他爹身上的大衣內襯里面整齊的一排排口袋里裝滿了成捆的嶄新大團結,也瞪大了眼睛,“爹,你把我哥搶了?”
在她的印象中,老爹身上這么多錢,只有劉春來放在劉八爺家里的錢了。
劉福旺一直在抱怨自己這個當老子的用錢還得找兒子批準,閨女給錢。
也只有劉福旺在劉八爺家里搶劉春來的錢,守在那里的民兵無可奈何。
老子搶兒子的,那叫搶么?
“對啊,當家的,你這么多錢哪來的?”楊愛群終于回過神來。
一開始被這么多錢給嚇到,根本沒問。
“春來給的。”
“他個短命兒子,給你這么多錢干啥?你個老東西,不要臉,找兒子要的吧?你要這么多錢干啥?身上這么多錢,也不怕瞌睡都睡不著?”楊愛群頓時急了。
以前劉春來給錢,最多一次也給幾百。
楊愛群念叨后,加上屋頭的吃穿用度什么的都是劉春來讓劉九娃主動買了回來,楊愛群也就沒讓劉春來拿錢了。
每個月劉福旺跟劉秋菊父女兩的工資,加起來也是小兩百呢!
平時都是攢著。
楊愛群哪里見過真么多錢?
“爹,我哥給你這么多錢干啥?大隊的錢可不能由個人管著,得放到大隊財務室入賬,不然以后要出事情。”劉秋菊很快回過神來。
她不是沒有見過錢。
劉春來那里,好幾百萬,裝了一個多柜子。
劉秋菊震驚的是她爹裝錢的這大衣。
該不會以后她爹出門都帶著十萬塊吧?
“呃……”
劉福旺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總不能說是兒子孝敬自己的吧。
天天說想要有錢,一時間,有了十萬,他自己都不知道干什么。
于是乎,整個房間里陷入了沉默。
一家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開口。
縣城。
政府招待所。
餐廳唯一的一個包間。
看著許志強跟呂紅濤兩人終于接受了宴請,李弼并沒有絲毫的輕松。
之前找了好幾次,兩人都是一臉笑容的接待,以干部不能接受宴請為由推脫。
今天接受了,從一開始的試探來看,兩人依然還是之前的態度。
“哎呀,李副總,這太破費了!一桌飯,比我們一個月工資還高很多啊!”許志強打破了僵局。
可以坐16人的大圓桌上,擺滿了一大桌子。
幾乎是目前整個蓬縣招待所能拿出的最頂級席面。
當然,劉澤福會做的那些在外基本失傳的壓軸菜不算。
琳瑯滿目的一大桌,平時連縣里干部們都難得嘗到。
現在,桌子周圍,只有四個人。
“之前招待你們公司的人,也搞了好幾桌,那錢,唉……”呂紅濤嘆了一口氣。
李弼叫外面等著的服務員拿了幾個裝二兩的玻璃杯。
杯子來了后,從箱子里拿出一瓶劍南春,擰開瓶蓋,倒滿了擺在自己面前的三個玻璃杯。
三杯滿了后,一瓶酒就只剩下小半瓶。
呂紅濤跟許志強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吭聲,看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不是他們要拿捏,而是劉春來有交代。
“兩位,對于我們的人造成的時間浪費,我代表公司,向貴方表達誠摯的歉意。”
隨后,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連干三杯。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李副總,這嚴重了……”呂紅濤一臉為難。
心中卻詫異不已。
主動權就這樣回來了?
之前劉春來說的時候,他們還忐忑呢。
這段時間雖然看起來他們都是風輕云淡的,卻比任何人都著急。
晚一天,那就是少二十多萬的利潤!
“確實是我們的人過分,作為管理人員,我們需要為他們的行為表達歉意。”
總工楊濤也如法炮制。
兩人清楚,這些干部,在酒桌上,讓他們盡興了,才能談事情。
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談的。
在香江那邊,同樣也是如此。
酒桌文化,傳承了上千年。
看著兩人,就連許志強也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弄。
MMP,誰告訴他們酒桌上一上來就先干幾杯的?
“兩位,這事情,我們真的沒法做主。你們也清楚,這是股份制公司,廠子在我們縣內,縣政府卻只有8的股份……”呂紅濤看著六兩白酒下肚,已經滿臉通紅的兩人,無奈地說道。
李弼卻沒反駁,打了個酒嗝,拿起瓶子,起身親自給兩人倒酒。
一番推辭,兩位領導最終還是沒有自己倒酒。
“兩位領導,我們也很清楚,今天這頓飯,只是表達歉意……”
人家都這樣說了,還能如何?
“歡飲兩位遠道而來,這杯酒,我先表達一下歉意,之前實在是太忙了……”許志強在李弼剛回到位置的時候,搶險端起了杯子。
于是乎,原本的尷尬氣氛,在酒精面前,瞬間消失。
如同真的只是喝酒。
整個過程中,沒有誰談正事。
滿桌的菜,基本上沒有人動過。
一箱酒,卻在半個小時不到,基本上見底了……
看到從桌子邊緣滑落到地上的兩人,從一杯下肚后就開始說不行,醉了的許志強,以及第二杯喝到一半差點吐了,卻架不住這兩位的熱情,一直搖搖晃晃的呂紅濤兩人,都恢復了清明。
“事情都沒談啊……”許志強看著在地上打呼嚕的兩人,有些無奈。
要不是后面兩人壓著,估計這六瓶酒還不夠。
“已經夠了,明天估計就好談了。”呂紅濤嘆了口氣。
劉春來這小子,太了解這些人了。
“可惜了這樣一桌菜……”許志強一臉肉痛,“打包也吃不完啊。”
一桌菜,基本上沒有動過。
李弼跟楊濤兩人著急解決問題,一上桌子就猛喝酒。
再好的酒量,三杯下肚,又喝得急,基本上就醉了。
許書記喝酒,向來只喜歡花生米來下。
不管多好的酒,都是花生米。
呂紅濤則是只動了幾個價值最低的尋常菜。
從一開始就謀劃著……
“打包干啥?明天他們還會繼續請客,肯定也是這樣的標準。現在天氣冷,不會變味……”
呂紅濤說道。
許志強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
這一桌,兩百多塊錢呢!
沒辦法,窮縣的干部,家大業小,到處都需要用錢。
能節省幾百是幾百。
都可以給幾名干部發一個月工資了……
“估摸著,明天再談談,后天劉春來差不多就上桌子了……不錯,不錯,憑空多賺幾百塊……”許書記很興奮。
當即就叫服務員讓人把兩人送到房間里照顧好。
走的時候,也交代了,這些菜,不能動,明天還有用。
隨后兩人才回去。
“MMP!喝一肚子酒,一會兒回食堂,看看還有啥吃的。”許志強問呂紅濤。
呂紅濤搖頭。
他可是吃了的。
去食堂吃飯,縣長也得給錢啊!
省下幾毛錢,買包煙也好不是?
畢竟,他們不是劉春來那樣的暴發戶,用蛇皮口袋裝錢回來。
劉福旺家里。
三人連飯都顧不得吃了。
“爹,我覺得,這錢還是存到合作社……”劉秋菊弄明白了錢的來路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現在合作社那邊為了吸收存款,利息都已經給到了14.25,一年就多一萬多呢……”
在她看來,存起來,吃利息。
這錢爹媽都花不完。
“不行!這個得還給你哥!”楊愛群堅決搖頭,“錢放在家里,瞌睡都睡不著!放信用社,取不出來怎么辦?你哥那邊要是急用錢……”
于是乎,也不管劉福旺的反對,她拉著劉支書就往四隊而去。
“秋菊,你打電筒跟在后面,免得錢掉了……”出門的時候,楊愛群叫住了劉秋菊。
劉秋菊極不情愿。
可又拗不過。
只能打著電筒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