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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威脅

第八十三章威脅明鸞站在對面廂房的窗邊,隔著庭院打量對面屋子里,章寂與石家長孫對話的情形,有些心神不寧。雅文言情  她倒不是在好奇他們二人在說什么,即使眼下聽不到,一會兒去問祖父就知道了。她只是看見跟著石家長孫來的人里,有一個丫頭、一個小廝,心里生出了疑心。

  那丫頭倒罷了,這些天她偶爾陪著祖父去臨國公府,大略知道這是自小在石家長孫身邊侍候的,據說是姑祖母石章氏給的侍女,年紀也大幾歲,容貌還算清秀,低眉順眼,看其舉手投足,儼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大家侍女。

  但另一個小廝,卻怎么瞧都讓人覺得不對勁兒。他相貌只是尋常,身材瘦小,穿的衣裳,戴的帽子,都跟臨國公府其他小廝并無不同,但他站在院中等候小主人時,腰桿是直的,臉上沒有敬畏順服之色,反而十分冷靜地打量著院中的情形,四周張望著,偶爾有小道士從門外經過,他便迅速瞥過去一眼,還隔著窗子遠遠注視著屋中正在交談的章寂等二人,右耳古怪地微微抖動著,左耳卻沒有動靜。

  明鸞身為現代穿越者,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在那些影視劇里,就曾出現過耳力驚人可以隔著老遠聽見聲音的奇人異事,代表人物就是順風耳,這等人物傾聽遠處動靜時,那耳朵可不是動的嗎?當然也有可能是不動的,但誰叫她看過的神話片里,就有動的呢?她立刻就起了疑心,覺得這人只怕來歷有問題,很有可能就是郭釗曹澤民他們一伙兒的,派到石家長孫身邊,既是耳目,也是聯絡員,如今留意屋里的對話。只怕是防著自家祖父會探聽出什么隱秘來呢!

  也許是她盯的時間長了些,那小廝察覺到了什么,頭微微向她這方向轉了轉,但沒有完全轉過來。明鸞心中一驚。連忙離開窗邊坐到內室,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稍稍加快了點,忙深呼吸幾下,漸漸冷靜下來。但她想起外頭的情形,始終有些不放心,又忍不住走近了窗戶,悄悄挨著窗邊探眼望去。卻見那小廝低眉順眼地垂手立在院中,絲毫不見方才的異狀。

  難不成她打草驚蛇了?

  明鸞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腦中苦苦思索著,不一會兒,對面房間的門開了,石家長孫蒼白著臉走了出來,面上猶帶淚痕。

  小廝與丫頭忙迎了上去,前者眼帶深意地問:“大爺。您……如何了?”石家長孫慢慢地搖了搖頭,慘笑了下,回身看見屋中的章寂垂著頭。并不望自己,他咬咬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地叩了三個頭,猛然直起身道:“多謝您老人家教誨,只是……您往后就別再為心了,由得我自生自滅去吧!”說罷毅然一轉身,臉上帶著幾分決然之色,大踏步往門外走去。

  明鸞見他一走,忙跑回祖父休息的屋里去。問:“方才石家表哥都說了些什么?我怎么瞧著他在門外這一出,有些不對勁兒呢?”

  章寂瞧著有些傷心:“當然不對勁兒了,雖不曾明著承認,但瞧他的形容,說話的口風,先前那些流言果然是他鬧出來的!.又不甘心得個混賬老婆,便冷著她,后來他祖母沒了,他傷心得不行,卻看見家里人各有各的盤算,竟無一人真心為他祖母哭泣,他又氣不過。他那祖父與親父親叔,只因皇上升了石家的爵,就歡天喜地的,還勸他多忍讓小沈氏,甚至叫他給媳婦賠不是!他心里謳得緊,惱恨起來,便連家里親長的名聲都不顧了,才將事情鬧得這樣大。”

  明鸞心想這里頭說不定還有那郭釗一伙人的煽風點火呢,便問:“現在事情已經壓下去了,他是不是還不服氣?還想再鬧?”

  “他如今便是想鬧,也沒法鬧了。”章寂嘆道,“他才多大年紀?即使真有些小聰明,也敵不過他爺爺和老子。這不,已經露了餡兒了,前些天才挨了打呢。若不是想著他祖母今兒出殯,他這嫡長孫要出面的,只怕打得更狠了。不過他父祖也下定了決心要將他送走,議定了今日事罷,便讓他留在老家這里讀書,不回京城去了。我方才聽他的口風,似乎也冷了心,只認命留在這里了。”

  明鸞心道這卻未必,瞧他那神情可不象是認命的模樣,想起方才那小廝的古怪,正要跟章寂說,后者卻擺了擺手:“我乏了,石家的事我不想再管,你也別打聽,由得他們去了。我先歇一歇,一會兒飯得了你再叫我。”

  明鸞見他實在疲倦,想著過后再說也沒什么,就服侍他睡下,自個兒出去繼續忙飯菜的事,不料章寂實在累得慌,這一覺直睡到夕陽西下,方才醒轉。

  明鸞期間叫了他幾回,他都沒動靜,慌得她以為他生病了,立刻命人去尋大夫。但這附近石家村子里并沒有常駐的大夫,還要往十里外的鎮上去尋,正忙亂間,道觀里有個常住道人,是個懂醫術的,聞訊趕來把了把脈,安慰明鸞等人說,老人家只是累得狠了,并沒有大礙,只要等他自然睡醒就好了,無須請醫吃藥。

  明鸞半信半疑,又見章寂面色還好,就耐著性子在他床邊守到傍晚,見他醒了,神色如常,方才放下了心。由于天色已晚,已來不及回城,她又擔心祖父的身體吃不消,就索性繼續借用道觀的房子,胡亂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趕回城去。

  這一忙亂,她就把那小廝的事給忘了。直到兩天后,文龍過府來給章寂請安,提起石家長孫被家人留在老家莊子里為祖母守陵,她才想起來。她向文龍旁敲側擊一番,得知石家長孫身邊侍候的人全都跟著他離開了,想著郭釗他們大概已無法再對石家人做什么,也就不再追究此事。

  不過石家長孫雖然離了臨國公府,沈昭容卻仍留在那里,聽說如今仍舊錦衣玉食的,石家人丟了這么大臉面,居然還不敢怪她什么。反而當她是菩薩似地供著,讓明鸞很是不服氣:“石家糊涂了?孫子都趕走了,孫媳婦還養在家里做什么?嫌沈昭容沒害得他們更丟臉?!”

  文龍道:“他們如今失了臉面,也沒臉出門見人。更擔心皇上會厭棄了他家,方才特特地巴結著小沈氏,這是盼著皇上看在表妹面上,對他家包容一二呢。我聽說,前兒那流言鬧的沸沸揚揚,似乎還有他家大孫子的手筆,姑祖父與大表叔唬得臉兒都白了。這幾日都在家中稱病。”

  明鸞冷哼一聲,又對他道:“算了,越聽越生氣,咱們以后還是少理他家的事吧。一會兒見了祖父,大哥哥也別提這些。祖父近來不耐煩搭理石家人。”

  文龍明了的點點頭:“我也聽說了,他們還來求過祖父吧?說來這事兒會鬧這么大,他們也有責任,若不是他們自個兒犯了糊涂。怎會將把柄落在別人手里頭?祖父不管也是應該的,姑祖母死得真冤!”頓了頓,又有些猶豫:“只是……我如今有件為難事。不知該如何處置,正想討祖父示下……”

  明鸞疑惑:“是什么事叫你這般為難?”忽然想到了什么,“該不會又是大伯娘要差你做什么了吧?”

  文龍苦笑:“可不是么?因為石家表弟留在了莊子上,母親擔心她侄女兒獨自在石家會受委屈,又覺得石家此舉太不近人情,新婚的小夫妻就叫他們生生分離,分明是要新媳婦守活寡呢!因此便叫我常常往石家去探望,還要我給小沈氏撐腰……”

  明鸞嗤笑一聲:“她糊涂了?現在石家都把沈昭容當是菩薩似的,還要你去撐什么腰?!”

  “我也這么說了,母親卻不信。”文龍苦著臉說。“因前兒姑祖母去世時,我瞞了外頭的消息不叫母親知道,后來下人不慎泄露了風聲,母親就怪我沒告訴她,害小沈氏受了委屈,再也不肯信我的話了。如今她天天催著我出門。我只能裝作是去臨國公府,跑來祖父這里躲避一二。”

  明鸞哂道:“早跟你們說不要太聽她的話了,反正她又不出門,能知道你去沒去嗎?你在安心待在這里吧!她要是再鬧,你索性搬過來,就說祖父病了,你這大孫子要過來侍疾盡孝心!”

  文龍聽得哭笑不得:“祖父身子并無大礙,你這不是在咒他老人家么?我倒是想裝假呢,只是母親再精明不過的,若沒有小沈氏的回信,她就要鬧個不停。”

  明鸞不以為然:“沈昭容還有空天天回信給她?你就說,如今沈昭容埋怨她呢,說她無能,沒能勸說皇上納自己入宮,害得她嫁進石家受盡委屈,如今也嫌她說話不管用了,又說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要避嫌,不能見表兄,讓你們少管她呢。這不就完了?”

  文龍啞然,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可不行,真要這么說,母親只怕病得更重了。”

  明鸞擺擺手:“你自己斟酌吧,我只是隨口一說,反正她又不是我娘,再鬧也鬧不到我頭上。”

  文龍怏怏地走了,明鸞處理了一回家務事,見天色不早了,便打算去看祖父如何。路上經過二門附近,見那里有不少婆子在搬運東西,為首的是林氏身邊的青柳,心里還在想她們在做什么,腳下卻直接往正院去了。

  章寂不在院中,問了侍候的人,卻是帶著兩個孫子去花園里溜彎去了。這幾日天氣很好,正值春夏之交,陽光明媚,和風輕軟,園里的花兒也開了,章寂就多了每天散步半時辰的習慣。明鸞想想自己正好有空,索性也到花園里轉一轉,然后陪祖父與堂弟們回來,就差不多該吃飯了。

  她素來喜歡獨自一個人四處閑逛,沒事是不愛帶人隨行的,今日也不例外,就這么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花園,望望四周正含苞待放的春花,抬頭瞧瞧蔚藍的天空、雪白的云朵,聞著醉人的花香,心情頓時明朗了許多。

  她邊走邊看,偶爾隨手折根草兒,攀枝花兒,逗弄一番水里的游魚,嚇唬一下花叢中飛舞的彩蝶,忽然想起了中的典故,又可惜自己沒隨身帶把扇子,COS一把薛寶釵。近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象個大家閨秀了,要是不裝上一裝,就太對不起自己受的苦了。

  正自娛自樂間,她腳下一轉,卻看見花叢中迎面走來了一個丫頭,猛一看十分眼生,她就不由得站住了腳。

  南鄉侯府里下人不多,明鸞管著家,連男仆們都能大概認個齊全,丫頭婆子們就更不用說了,見這個丫頭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頓時起了疑心,便叫住對方:“你是哪個院子的人?叫什么名字?”

  誰知那丫頭竟不象別的丫頭一般膽小,反而笑吟吟地走近了她,道了個萬福:“姑娘原不認得我,便是我說了,姑娘也不知道的。”

  明鸞心中大為警惕:“你說什么?”邊問邊往后退,一手還背到身后去,抓住了花叢中的一枝,雖然那不是可以用來襲擊人的粗枝,但猛地戳過去,也能嚇一嚇人的。不過看到這丫頭身量苗條,又纖纖弱弱的模樣,倒是不象十分孔武有力之輩。

  那丫頭仍舊笑得溫煦:“我說什么,姑娘興許聽不明白,我只問姑娘一句話:先前不是已經答應了不多問的么?怎的近來又起了探究之心?曾聽得前人有言,好奇殺死貓。姑娘難道就沒聽說過?姑娘千金之軀,還是不要輕易涉險的好。”

  好奇殺死貓,這是西方的諺語,只怕眼下還沒有呢,在這個國度里會知道這句話的人,必定是從歐陽太傅那里聽來的,這丫頭莫非是郭釗曹澤民的部下?!

  明鸞腦子里一想到這一點,身后的手立刻就拽下一大叢花枝,大力朝那丫頭擲去:“你這是在威脅我嗎?!開玩笑!你們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沒興趣知道,但是跑來威脅我?真當我是病貓啊?!”

  那丫頭嚇了一跳,冷不防被那玫瑰花枝戳了一下,臉上疼痛,更擔心容貌受損,慌忙向旁閃躲。

  明鸞又彎腰揀地下的碎石泥塊朝對方身上丟:“姑奶奶不管你們,你們就乖乖當小透明,我自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居然敢跑到我家里來撒野?!明兒我就告狀去!燕王又怎的?難道他是你們親爹,能當你們是自家小崽子一樣護著?!”見那丫頭被玫瑰花枝戳中了,冷笑一聲,又跑去折樹上的長枝條,便往對方身上打。

  那丫頭見明鸞手里明明已經出了血,還抽打得越發見狠,也顧不得別的,慌忙轉身逃走了。她來之前,上頭是叮囑過她的,不能傷人,對方如此厲害,她也只能落荒而逃。

  明鸞一路追打她,見她轉個彎鉆進樹林里就不見了人影,心中更氣,當下跑出了花園,對著婆子們下令:“立刻給我封鎖全府!不許放一個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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