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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游園(中)

  第二百七十九章游園(中)

  芳姐兒卻低聲地笑:“慧姐兒不說我也知道。定是邵家的人來想帶個林家的人回去……”

  “胡說些什么?”慧姐兒去揪芳姐兒,“是給我五姑姑……”

  芳姐兒聽了拍手:“這不就問出來了!”然后逼著貞姐兒,“你說,該你說了。”

  慧姐兒拉了芳姐兒的胳膊:“貞姐兒,不告訴她。讓她猜去。”

  芳姐兒眼珠子一轉:“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我去問四夫人去!”說著,扭頭就要走。

  貞姐兒微微有些不自然。

  慧姐兒看得清楚,想到貞姐兒是庶出的……一把拉了芳姐兒笑道:“總是這樣喜歡耍賴。再這樣,不和你玩了!”朝著她眨眼睛。

  芳姐兒立刻明白過來。笑著自我打趣道:“我就是喜歡唬唬人罷了。哪里敢真去告狀。”一時又沒什么話說,問起慧姐兒的姑姑林明遠來,“你家那位五姑姑這次應該能嫁了吧!”

  慧姐兒本不想說,但不說這個,勢必會問到貞姐兒。

  “不知道。”她想了想道,“反正她是這個也不滿意,那個也看不順眼。不過,這次我祖母說了,這件事由不得五姑姑。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反正今年一定要把婚事定下來。”

  芳姐兒大覺無趣,歪在暖亭里的貴妃榻上支肘托腮地嘆道:“嫁了人總是不好玩了!”

  一時間,三人神色都有些恍惚。

  外面傳來鳥雀的啾啾聲。

  貞姐兒回過神來,笑道:“我們還是去湖邊坐了吧!免得把嫻姐兒一個人丟在那里。”

  兩人點頭。

  眉宇間卻沒了來前的歡悅,淺淺笑著去了湖邊。

  嫻姐兒坐在那里看著水面的浮飄,看見她們過去忙招手:“我已經釣了七、八條魚了。”

  三個過去一看,魚正在竹簍里活蹦亂跳。

  “這里的魚被養慣了。”芳姐兒坐到了自己的釣竿前:“只要下餌就咬勺。釣個七、八條魚算什么,你們看我的好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慧姐兒卻只坐那里望著在湖上蕩舟的十二娘和李大小姐不語,徐家服侍的媽媽小聲提醒她魚兒上釣了,她卻閑閑地道:“不過是圖個打時間,釣不釣得到也不著急。”

  那媽媽見她一副士林風氣,生怕自己掉了底子,閉口不提釣魚的事,只幫著裝誘餌。

  坐在旁邊的貞姐兒卻覺得她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低聲道:“要不要到暖亭里去歇歇?”

  慧姐兒看了旁邊興高采烈拉竿的芳姐兒,輕輕搖了搖頭:“免得到時候又把她給惹了去。”又輕輕地嘆氣,“我本來想找你說說話的!”

  貞姐兒聽著挪了挪太師椅,讓身邊服侍的退后幾步,輕聲道:“我們小點聲也是一樣。”

  慧姐兒就咬了咬唇:“我母親想把我嫁到滄州去!”

  貞姐兒大吃一驚:“怎么會這樣?”

  慧姐兒很是沮喪:“母親說我性子頑劣,借著威北侯府的名聲嫁到滄州去,又有外公、舅舅幫著照看,他們家必定對我恭恭敬敬不敢有所馬虎……”

  “已經定下來了嗎?”貞姐兒眼神微暗。

  “十之八、九就是了!”慧姐兒垂頭喪氣的,“昨天我看見父親用大紅灑金柬寫了我的八字……母親還催祖母,讓五姑姑快點嫁了。”她長嘆一口氣,“我不想嫁到滄州去。一個人也不認識。那里又冷。沒有麻婆子的酥糕,沒有多寶閣、金石齋……”聲音十分悵然。

  貞姐兒默然。

  芳姐兒突然跳了出來:“你們兩個說什么,說得這樣高興!”

  慧姐兒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橫了她一眼,道:“說你什么時候嫁呢?”

  芳姐兒聽了哈哈大笑:“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慧姐兒知道這些話鎮不住她,索性轉移了話題:“三月初九你們到我家里來玩吧!我在家里設春宴。”

  “你們家有什么好玩的!”芳姐兒不以為然,“你叔伯們怕你祖父把家財只分給了你父親,都賴在家里不走。擠得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

  慧姐兒就瞪了芳姐兒一眼:“你去不去?”

  貞姐兒卻有些知道慧姐兒的心思。

  要真是嫁到滄州去,在燕京能過一日就是一日了。

  忙道:“大家自然要去的!”

  芳姐兒只是開玩笑罷了,現在見她板了臉,心里隱隱感覺到慧姐兒的情緒有些不對,笑道:“當然要去,當然要去。要不然,你豈不不和我玩了!”說著,打趣道,“不過,我去可以,要叫了春熙樓的魚唇。要不然,還是不去的。”

  慧姐兒本有些傷心的,聽到這話也忍俊不住笑起來:“就惦記著吃。”

  芳姐兒也不惱,轉頭問嫻姐兒:“慧姐兒初九設春宴,你去不去?”

  “慧姐兒到時候給我下帖子吧!”嫻姐兒到也大方。

  “下帖子?下什么帖子?”

  幾人扭頭。

  不知道什么時候,李大小姐和十二娘已經上了岸。

  芳姐兒撇了撇嘴,轉身去釣魚。

  貞姐兒不好做答。

  慧姐兒卻想著“見面就是緣”這句話,笑道:“我初九設春宴。李家姑娘和十二姨也來家里湊個熱鬧吧!”

  李大小姐連連點頭稱好,十二娘笑了笑,卻沒有明確地回答。

  這邊文姨娘看著時候不早了,請幾位小姐到花廳吃晚飯。

  大家笑盈盈地由各自的丫鬟服侍上了甬道,出了后花園,去了花廳。

  此刻已是黃昏,屋檐的大紅燈籠俱已點燃,照在青石地磚上,紅彤彤,透著喜氣。

  十一娘正站在花廳門口的臺階上和管事的媽媽說著什么。頭上插了根銀杏花簪子。不同于一般的款式只在簪頭打枚銀杏花,而是一朵朵小小的銀杏花漸次垂下,重重疊疊,簇在一起,成了一朵酒盅大小的銀杏花,舉手投足間顫顫巍巍,像風佛過花朵,十分漂亮。

  “徐夫人很會打扮。”嫻姐兒看著嘆了口氣。

  芳姐被壓下去的好奇又死灰復燃。

  她拉著貞姐兒到一旁:“我保證不說出去——你那次去請安,看見徐家四嬸嬸怎么了?”

  稱呼從徐四夫人變成了徐家四嬸嬸。

  貞姐兒被她纏不過,低聲道:“有次去問安,母親正在清箱籠。把以前的一些舊衣裳拿出來賞了人。其中有件玄色的粗布對襟小襖,一溜下來二十六對五彩蝠蝙的扣子,遠遠看著,像一朵朵五彩的花,不知道有多漂亮。”

  “哎呀,用五彩蝠蝙做扣子!”芳姐兒已低呼,“可真想的出來!”

  她們這邊說,那邊一群小姑娘都靜下來支耳聽著。

  “可不是。”貞姐兒笑,“不知道多費功夫。我覺得賞給丫鬟太可惜,就向母親討。母親卻說,這蝙蝠原是她練習打絡子時沒打好的,用來做了扣子。要是我喜歡,重新給我做一件。”

  十二娘低下頭去。

  她知道那件小襖。

  那玄色粗布是鋪子里送春裳料子時用來包綢緞的,最后被十一娘要了去,做了件小襖貼身穿。濱菊還抱怨,說那小襖透靚,把褙子里子給染了……

  芳姐兒大感興趣:“真的,真的!等會把那小襖給我看看。我也照著做一件。”

  貞姐兒抿了嘴笑。

  芳姐兒草草吃了幾口就拉著貞姐兒去了她屋里,又神神秘秘折回了花廳。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催著周夫人到徐家去聽戲。把周夫人弄得一頭霧水:“戲要吃了中飯才開始。”

  芳姐兒眼珠一轉:“您不是說個個帶了女兒到家里來做客,實在是膩味的很嗎?我們早些去,也免得碰到那些人。還可以抬舉抬舉永平侯夫人。這樣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周夫人聽了直笑:“你這是看著慧丫頭在那里,要和她大鬧天宮吧!”

  “怎么會?”芳姐兒一本正經,“貞姐兒是十分溫柔又靦腆,我們都不好意思鬧她。”

  皇長子要選妃了,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周夫人也怕了那些來走她門路的人。早有打算準備早些去徐府,正好順著女兒的意思,母女倆趕在了黃夫人的前面,成了最先到的客人。

  十一娘給周夫人陪不是:“……今天五姐的孩子洗三。只有晚上陪姐姐喝一盅了。”

  周夫人笑:“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要陪著我喝一盅。”

  金華酒度數低,十一娘之前試過,對自己的酒量略略有數。

  “只要姐姐不嫌棄。”

  兩人說說笑笑往太夫人那里去。

  芳姐兒的眼睛一直圍著十一娘轉。

  十一娘不明所以。

  從太夫人屋里出來笑著問她:“芳姐兒可有什么話對我說?”

  “沒有,沒有!”芳姐兒連聲否認,話出了口又覺得有點小家子氣,笑道,“就是看四嬸嬸這衣裳。”

  十一娘笑道:“芳姐兒穿得也很漂亮啊!”

  芳姐兒今天穿著梅紅色遍地金的褙子,可不知為什么,穿著顯得有些雍腫。

  十一娘自然不好說什么。

  芳姐兒已上前挽了她的手臂:“四嬸嬸,我看您昨天戴的那銀杏花的簪子也好看。不知道是哪位師傅打的?”

  十一娘有些意外。

  她和芳姐兒還只是第二次見面,芳姐兒對她卻很是友善的樣子。又見一旁的周夫人沒有做聲。以為是得了周夫人的吩咐,笑著答道:“請老吉祥一位姓黃的師傅打的。他的手藝還不錯。”

  芳姐兒眉頭微蹙。

  老吉祥掛得上牌的師傅她都認識,可沒聽說過誰姓黃。

  周夫人則暗暗稱奇。

  周家前前后后尚過三位公主。爺們的性子都溫和,反而小姐們的性子都有些飛揚。她這個女兒,又是最得福成公主喜歡的,雖然聰明,行事卻有些目下無塵。怎么突然對十一娘這么親昵起來?

  正想著,黃夫人和黃三奶奶來了。

  十一娘笑著問芳姐兒要不要先去貞姐兒那里坐坐。

  芳姐兒知道她要招待客人,笑著點頭,道:“四嬸嬸你忙你的。我知道路。差位姐姐帶我去就行了。”

  十一娘讓琥珀帶著芳姐兒去了貞姐兒那里。

  芳姐兒長吁一口氣,脫了褙子,露出里面玄色盤五彩蝠蝙粗布小襖來:“我叫了尚工局的姑姑幫著做件一模一樣的。”

  貞姐兒忙幫她脫了小襖:“如果不是母親的,我給你也無妨。”

  她個子比當時十一娘高,穿不下去。到是芳姐兒穿著正好。

  兩人正收著小襖,慧姐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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