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聽到雅音的問話,并沒有開口,只是輕輕的對雅音點了點頭。
雅音的臉色有些發白:“可是、可是——”
孫氏看雅音的臉色白得難看,轉念間想到雅音可能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便輕輕擊了一掌在桌上:“你個呆丫頭瞎想些什么呢?看你這個樣子,真是笨得可以,所以我們才這么長時間什么也沒有做。”
雅音被孫氏弄出的聲響嚇了一跳,聽完孫氏的話后她的心神也穩了下來;當她再看到孫氏的目光所及之處,終于明白了孫氏的意思;可是,這個時候她的頭上已經被嚇得見了汗。
雅音還是有些顧忌:“奶奶,萬一被老爺……”
孫氏翻了翻手腕,看著自己的手指淡定的道:“我自然不會讓你們老爺看出來的,你只管聽我吩咐就是,其它的你一概不要管太多。”
雅音看了看孫氏,屈膝答應了。
這個時候,紅裳和趙一鳴正在用晚飯。
今日桌上還有鳳歌三位姑娘在:她們現在幾乎是天天就到紅裳房里用一頓飯;據她們說,在母親房里用飯用得香!紅裳也就由得她們了——如果趙一鳴不回來的時候,有幾位姑娘伴著說說笑笑也是極不錯的。
其實鳳歌三位姑娘并不是為了飯菜來的,她們是為了紅裳肚子里的孩子:她們自從某一次感覺到了紅裳腹中的胎兒會動以后。她們是好奇新鮮的要命,每日都要對著紅裳的肚子念念有辭一番。
鳳歌和鳳音比鳳韻大幾歲,所以她們更明白如果能有一位弟弟,對于她們來說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娘家無人就會被人欺的。
鳳韻是最活潑的:在紅裳房里用飯孩子們幾乎沒有什么規矩,所以她的話一向很多。
一家人正說笑著用飯其樂融融時。小丫頭探頭悄悄叫了侍書出去。
紅裳和趙一鳴都看到了,不過誰也沒有往心里去:這個時候府中應該不會有什么大事,侍書幾個人足可以應對了。
可是,侍書一時便身進來對著趙一鳴福了一福:“老爺,孫姨奶奶病倒了。”
鳳歌幾個人的笑聲兒停了下來,鳳歌和鳳音對視了一眼:孫姨娘病倒了?今兒上午見她時可還好好的,那走起路來一陣風似的。不像是有病的樣兒。
鳳歌姐妹看向了紅裳。眼中有著擔憂:不是孫姨娘又想什么法子找母親的麻煩吧?
紅裳對鳳歌姐妹一笑,示意她們不用太擔心;還讓丫頭給她們姐妹布了菜,示意她們快些用。
趙一鳴聽到侍書的話也沒有往心里去,隨口答道:“請大夫來看看,是不是著了涼?”
侍書看了一眼紅裳:“姨奶奶已經、已經暈迷的不省人事兒了。大夫已經使了人去請,只是現在還沒有到;姨奶奶身邊的人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所以才使了人來回老爺和太太。”
趙一鳴一下子站了起來:“不省人事兒?今兒看到她時還好好的。”他走了一步。又忽然轉身看向紅裳:“你有身子的人,還是在房里吧,我去看看就好。”
紅裳微笑著起身:“我也去看看吧,不然也不會放心的。”
趙一鳴停下腳步連連搖頭:“不知道她是個什么病癥,萬一過了病氣給你怎么辦?你還是好好在房里養好,我讓丫頭多跑兩趟給你傳話就是了。”
紅裳雖然不能確定孫氏一定有鬼,不過卻有七八分的把握孫氏不可能是真的病倒了。
可是趙一鳴卻怕紅裳腹中的胎兒有個萬一,就是不允紅裳同去看看——趙一鳴的確沒有旁的想法兒,在古人的眼中,胎兒是腿踏陰陽兩界的人。極易被不干凈的東西染上的;所以這個險,趙一鳴是打死也不會讓紅裳去冒的。
伺候老太太?那是因為孝道,現在不過是一個妾室病倒,趙一鳴哪里能讓紅裳去病人的屋子里呢。
紅裳最終只得同意了,她掃向了一旁的宵兒:“夫君,大夫還沒有過來,是不是讓宵兒過去……”
趙一鳴看了看宵兒。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湯水:“我先過去看看情形再說,如果需要宵兒幫忙,我自然會使人來喚她的;現在還是讓她守在你身旁吧,我還能放心些。”
趙一鳴可不想紅裳萬一因孫氏受驚,再動了胎氣什么的;他已經去了孫氏那里,紅裳這里有宵兒在,他多少才能放心。
趙一鳴說完后也沒有急急忙忙的就走:雖然他還是還心焦的,但他還是安撫了兩句紅裳,讓她不必擔心什么的這才匆匆去了。
侍書看了一眼紅裳,沒有開口就和畫兒兩個人跟了上去:孫姨娘病倒了,總要有人在老爺身邊伺候著才成——孫氏那里的情形,有人來回不如自己去看個清楚明白的好。
紅裳等鳳歌三個人用完了飯,讓人好好伺候著打發了她們回房;然后她才歪倒在榻上,看著魚兒和宵兒微微一笑:“看來府中真是安靜太久了,有些人已經捺不住性子了。”
宵兒上前給紅裳遞上了一碗飄著甜味兒的湯水:“婢子不知道原來是不是太過安靜了,婢子只想讓它再安靜些——天天都有人來回事兒,太太您可是在養胎呢!您先把湯水用了再說吧。”
聽得紅裳和魚兒都笑了起來:天大的事情在宵兒看來,也沒有她的湯水大。在宵兒的眼中,沒有什么比紅裳的身子更重要的。
魚兒瞟了一眼外面笑勸解紅裳道:“太太,有侍書和畫兒在,我想孫氏不會翻出什么風浪來的。”魚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宵兒瞪了一眼,她急忙對紅裳道:“太太,您先吃湯;您再不用湯水,宵兒一會兒一準兒饒不了我。”
紅裳笑著把湯用完了,對魚兒笑道:“宵兒的念念神功,可比她的廚藝和醫術厲害多了;不止你怕,我也是怕怕的。”
宵兒笑著應道:“怕了才好,不然太太會逃懶,你們一個一個也會逃懶的。”
魚兒和宵兒同紅裳說笑起來,卻不再提及孫氏的事情,免得紅裳太過勞神;紅裳自然是知道丫頭們的心意,也就順著她們的話說了下去。
紅裳倒是不心急:不要說現在什么情形還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是應該想法子應對,而不是著急。
趙一鳴急急奔進了孫氏的房里,看到孫氏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雅音守著她只知道掉眼淚;看到趙一鳴進來,雅音才迎上來行禮請安。趙一鳴上前看了看孫氏,雖然她臉色不好,但呼吸之間還算沉穩,便放下了大半的心思。
對于孫氏清麗的裝扮,趙一鳴根本沒有上心:他哪里有心思注意這些。
看到哭成淚人的雅音,趙一鳴的眉頭皺了一下:“你先不要哭,你們奶奶這是怎么了?”
雅音跪下回話:“老爺,奶奶今兒好好的,什么事兒也沒有。用過晚飯后,卻忽然說不太舒服,頭有些暈肚子也悶悶的;婢子便去取藥油想給奶奶抹在頭上,可是婢子回來的時候,奶奶就暈倒在了床上,把婢子嚇得一下子失了主意。”
趙一鳴聽完雅音的話,先問了問請大夫的事情,算算時間知道大夫快到了,也就沒有讓人去喚宵兒;他坐下道:“用過晚飯以后?你們奶奶今兒晚上用得什么飯菜,怎么會用過飯就不舒服了呢。”
雅音回想了一下:“就是平日的例菜,加了一個我們小廚房做得臘雞——老爺昨天使人送來的。”
趙一鳴聞言,想了想也不知道孫氏倒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暈倒了,這是什么病癥。
不過,大夫來了,倒讓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兒。
侍書和畫兒也上前看過了孫氏的臉色,心下對孫氏的懷疑也去了不少:難不成孫姨娘真得病倒了?
畫兒和侍書二人雖然并不開口說話,可是一個人只管注意著孫氏,一個只管注意著雅音和屋里的小丫頭們:她們相信只要孫氏是裝病,那么總會被她們發現些什么。
大夫請完了脈后,眉頭皺了起來:“府上這位奶奶怕是高熱了吧?”
趙一鳴聽到后心下又著緊起來:他剛剛沒有注意孫氏的體溫,發熱卻不是好兆頭。雅音上前試了試孫氏的額頭:“是很燙。”
趙一鳴聞言心便提了起來,他看了兩眼孫氏,因為大夫在所以不便過去探探她的額頭。
大夫便細細的問起了孫氏平日的情形,雅音還沒有說完,孫氏那里忽然坐了起來嘔吐個不停。
趙一鳴和大夫等人只得移到了外間,雅音同小丫頭們給孫氏收拾。
大夫對趙一鳴道:“似乎是吃壞了什么東西的樣子。”不過他的話說得十分遲疑,不太確定的樣子。
趙一鳴剛想說什么,侍書進來說道:“姨奶奶現在是上吐下瀉,不過人倒是清醒了一些,喚她已經有了反應。”
大夫好似松了一口氣:“趙老爺,府中的這位奶奶的確是吃壞了東西;我開個方子用上三付藥也就沒有什么大礙了。”
侍書自然是注意到了大夫的神情,不過她什么也沒有說,自轉身回去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