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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兗州都尉步立城

  步立城,兗州裴林郡人,早年投軍。

  姓步,卻當上了騎兵。

  家里是武修世家,以輕功聞名于世,但傳到他爺爺那一輩之后,開始家道中落,傳到他的時候,家里已經是窮得快吃不起飯了。

  步立城的輕功天賦,百年難遇,靠著祖傳的功法,在沒有任何名師教導的情況下,竟然練出了個天下一絕的輕功身法。

  就在大伙以為他要靠著自己振興家族之時,他卻轉身投了軍。

  原本以他的實力,當個將軍不難。

  但這小子不僅長得賊眉鼠眼,就連心,那也是顆奸商的心。

  靠著自己的輕功,經常逃出軍營,到外邊酒樓里,買上幾壺好酒帶回來,然后再以原價十倍的價格賣出去。

  禁酒的軍營里,大多人都快連著半年沒有聞著酒味了,有人賣酒,自然是搶著買,別說十倍的價格,就算二十倍,也有人出!

  當然,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步立城販酒的事情,很快就傳到大將軍耳朵里,大將軍氣得將他痛批了一頓。

  但步立城卻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販酒。

  大將軍氣得快炸了,但又不舍得放棄這樣一個日能行千里,夜也能行千里,比千里馬還快的苗子,只能說是抓到他一次就貶他一次官職。

  最后,原本的將軍之職,硬是給貶成了小小督衛。

  對此,同僚萬分不解,你賣酒的確賺了點小錢,但那官職不比錢更值錢嗎?

  步立城每次都笑呵呵的說,“哪有什么東西比錢還值錢?我進軍營,就是為了做生意的,要是打仗了,我肯定第一個跑!”

  后來,西涼打過來了。

  同僚都以為,步立城肯定早就跑得沒影了。

  但上了戰場,他們才發現在,騎著戰馬,手拿長刀的步立城,沖在大軍最前邊,跟敵人對砍起來,那是一個不要命,幾乎是一刀換一刀的打法。

  后來,大軍越打越少,就快頂不住了。

  大將軍趁著休息,連夜叫喚來步立城,指著桌上鼓鼓的錢袋,說:“這是下個月大軍的所有軍餉,只要你三天之內給我跑到皇城求援,這些錢全都是你的!”

  步立城盯著大將軍的雙眼,拿起錢袋,走出大將軍營帳。

  出了空地,步立城雙膝一彎,直竄上天,手中扯開錢袋口,傾倒而下。

  滿滿當當的銀子四散在軍營中。

  漂浮在半空上的步立城朗聲道:“兄弟們,拿好這些錢,等我帶回援軍,打敗了咬主人的西涼狗,我帶你們喝花酒去!”

  說完,步立城朝著皇城飛竄而去。

  僅僅兩天一夜,便到了皇城。

  但卻發現,皇城門口以然換上了西涼大將軍,趙毅的大纛。

  步立城心猛地一沉,連水都沒喝一口,直接又折返了回去,死也要跟自己的兄弟死在一起!

  回到兗州,兗州也沒了……

  步立城怔怔站在城門口,一下子沒了魂。

  后來,他聽說東邊官渡的王叔蕭厲依舊豎立著大炎的大纛。

  步立城二話不說,直接前往東邊官渡,見到那位大將軍蕭厲。

  蕭厲經過了解一番之后,直接給他下了個死命令,無論如何,把太子蕭暮語從皇城里,帶回官渡!

  ————

  天子崩,喪三年,庶民死,喪三天。

  一連跪了三天的蕭暮語褪下那件曾經穿了三年的喪服,頂著昏沉腦袋,晃晃悠悠進屋,睡了一天兩夜。

  終于在第二天清晨,被饑腸轆轆的肚子給叫喚醒來,哆嗦著身子,扶著墻來到小院外。

  只見一身藍色輕裝的步立城,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張長竹椅子,癱坐在小院中,懶洋洋曬著初升的太陽。

  聽見動靜,步立城那張賊眉鼠眼的面孔,漫不經心抬起眼皮,瞧見蕭暮語推門而出,步立城手里煽動著蒲扇,嘿嘿一笑,“呦,醒了?末將給太子殿下請安。”

  實打實被餓醒的蕭暮語渾身無力,面色煞白,干澀的嘴角全是死皮,沒有絲毫神采的雙眼,狠狠白了那個癱坐在竹椅上,說是請安,但卻沒有半點動作的步立城,沒有半點津液的喉嚨發出干啞的聲音,“沒見過你這樣請安的。”

  蕭暮語一手捂肚,佝僂著身子,走出院門。

  步立城打趣問道:“太子您這是去哪?”

  蕭暮語沒好氣的撇一眼,“沒瞧見你家太子已經餓得走不動道了?”

  步立城屁顛屁顛跑上前去,嬉皮笑臉道:“我也餓了。”

  吃了早飯,蕭暮語帶著尋登寶這個跟屁蟲,繼續來到曾經遭受一場大戰,滿地溝壑的竹林中。

  而步立城瞧見蕭暮語進了對門酒樓,卻只點了簡單的白粥配咸菜后,頓時沒了興趣,跟蕭暮語討要幾兩紋銀,竄入人群,朝著鬧市擠去。

  竹林中,蕭暮語揮舞妖邪長劍,神態肅穆。

  有石凳子不坐,偏偏蹲在枯井邊的尋登寶嘟囔著嘴說道:“這架都打完了,你還練個錘子啊。”

  蕭暮語手中幽黑長劍傳出陣陣破風聲,沒有停下身子,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練功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日不練,退后千里。”

  尋登寶努努嘴,不再說話。

  光陰荏苒,自蕭暮和跟著趙巖大戰,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期間,蕭暮語每日除了前往竹林中修煉之外,剩下時間全都是坐在家門口,眺望著皇宮的方向,希翼著馬嘉佳的鸞轎能沖出人群,帶著他走出嚴防死守的皇城。

  然而整整一個月,別說鸞轎了,連馬嘉佳的毛都沒見到。

  蕭暮語心中升起陣陣不安,當即寫了一封書信,讓尋登寶交給他的頂頭上司,呈遞給馬嘉佳。

  然而,這封信卻是石沉大海。

  蕭暮語不甘心,隔著兩天便送出一封書信。

  剛開始時,言辭還算委婉,但一直沒能得到回復后,那幾分委婉就完全不見了蹤影,以筆為刀,破口大罵,恨不得跑去西涼挖了她馬家的祖墳。

  自此,蕭暮語也明白,馬嘉佳這是要食言了。

  有一天晚上,那個整日拿著蕭暮語的錢,出去胡吃海喝,天天大醉而歸的步立城瞧見蕭暮語郁悶模樣,滿是酒氣的說:“我可以帶你強闖皇城!”

  蕭暮語雙眼猛地一亮,“當真?!”

  醉得不成人樣的步立城一頭扎在蕭暮語床上,嘟囔著喃喃,“我這輕功,不敢說天下第一,但天下前十肯定穩拿,一個小小的皇城罷了,……呼呼呼”

  步立城的聲音越說越小,直到最后,話還沒說完,緊接著就是一串鼾聲。

  蕭暮語全當他是開玩笑,嘆息搖頭。

  不過令蕭暮語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步立城便起床了,酒氣明顯還沒完全散去的他,捂著腦袋,跟著提劍準備出門的蕭暮語說道:“若是我自己一個人,這皇城出入自如,但是要帶上你,我需要宵禁之后,所有的明崗暗哨的位置。”

  一只腳剛跨出門檻的蕭暮語詫異回頭,“不是說笑?”

  隨意朦朧的步立城閉上眼睛,轉過腦袋,繼續酣睡,喃喃的聲音傳出,“蕭厲大將軍說了,不惜一切代價,把你送回官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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