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中也有不少兵甲瞧見蕭暮語出逃,有數十人自覺的追殺而去。
片刻后,這些追殺的身影忽然發現一道紅色殘影在他們身邊竄過,正是那一身紅色輕甲的西涼殿下,趙巖。
蕭暮語這一夜,連續使出兩次開雙山,又被步立城帶著狂奔那么久,體力靈氣已然匱乏,只能一股腦逃竄,根本不敢停下來應敵。
漸漸地,蕭暮語速度愈發下降,而那無傷無事的趙巖卻腳下生風,兩只眼微微瞇起,盯著蕭暮語的身影,猶如捕獵的獵手,等待獵物疲勞之后再撲出,直接捕殺。
蕭暮語自然也感應到了身后緊追不舍的趙巖,面色愈發陰沉。
再這樣下去,自己不過半個時辰就要力竭,屆時,自己就真的成為趙巖的板上魚肉任他宰殺了。
想到這里,蕭暮語猛的發狠,奔跑途中,手掌探到后背,握住那把已經回歸劍鞘的妖異長劍劍柄,瞇著眼睛,一邊躲避著身前的樹枝石塊,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師傅演示開山一劍時的模樣。
師傅嚴承希的身影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揮舞著那個動作,而之前的蕭暮語,從未如此專心致志的仔細觀察。
現如今,他只有徹底掌握師傅對開山一劍劍意的精髓,才有可能一劍將趙巖鎮壓!
回憶著師傅的動作,蕭暮語只覺得動作、靈氣運作的經脈,自己都沒錯,但就是缺少一份意境,一份說不上來的意境。
眼看趙巖的身形愈發靠近,蕭暮語眉頭緊鎖,雙眼陡然閃過一陣厲色,腳步放慢,全身靈氣順著手臂,注入那柄妖異長劍當中。
還在劍鞘中的長劍,猛的睜開那只劍鐔的火紅色眼睛,深深的恐懼從那只眼睛傳出,猶如蕭暮語的心境一般,這只眼睛變得癲狂起來,似乎在瘋狂大笑。
蕭暮語抽刀轉身,一氣呵成,對著身后緊追不舍的趙巖狠狠劈下。
這一次,沒有那徒有其型的山巒出現,也沒有驚艷的劍氣刀芒,僅僅只有一陣如同泰山般的威壓浮現,仿佛撕破空氣般,對著趙巖飛掠而去。
開山一劍的威壓劍意所過之處,掀起陣陣狂風,周圍樹木沙沙作響,不堪重負的樹枝生生被撕裂開來,被劍意牽引著對著趙巖沖擊而去。
長滿野草的土地,更是直接被掀起一片草皮,排山倒海般倒向趙巖。
趙巖雙眼猛的一縮,但反應也極為迅速,直接抽出腰間彎刀,靈氣灌注,對著蕭暮語撩起兇狠一劍。
頓時,地面龜裂出一道裂痕,威勢極大的劍氣猶如一輪彎月,劈著地面竄出。
時隔幾個月,開山式和裂地式再次對決。
只不過這次,狀態上佳的是趙巖,氣勢萎靡的是蕭暮語。
開山劍劍意與裂地式半月刀氣,猶如兩頭頂著牛角的野牛狠狠撞在一起,僵持許久。
蕭暮語雙手持劍,趙巖兩手握刀,一人揮下,一人撩起。
兩人雙眼猩紅,盡然是使出自己最大的力道。
突然,蕭暮語喉嚨傳出一陣腥甜,仿佛抗議般,體內所剩無幾的靈氣到處亂竄,那源源不斷吞噬著體內靈氣的開山一劍,頓時沒了援兵。
蕭暮語哇的一口,吐出猩紅鮮血,而開山一劍的劍意就此消散。
趙巖抓住機會,裂地式高高撩起。
蕭暮語兩只眼盯著那飛速襲來的半月刀芒,再也沒有半點力氣躲開,只是下意識的提起妖邪長劍抵擋一番。
刀芒撞到妖邪長劍之上,劍鐔那只眼睛仿佛感受到了疼痛般,睜得通圓。
劍身自然擋不住刀芒的沖撞擊,重重砸在蕭暮語胸口上。
蕭暮語下盤不穩,倒飛而出,口中狂噴猩紅鮮血,重重撞到身后一顆參天大樹之上,沉重倒地。
趴在地上的蕭暮語不知是死是活,手中依舊緊緊握著長劍劍柄,迷離雙眼盯劍鐔上那只萎靡的血紅眼睛,但也終于悟出開山劍的奧妙,吐著血喃喃,“我的開山,太鈍了…。”
說完,雙眼一翻,昏死過去,但是即便暈了過去,依舊不愿意撒開手中長劍,只不過妖邪長劍隨著蕭暮語的暈厥,也是緩緩閉合起劍鐔的眼睛。
那不見天日的丹田之中,一顆緩緩旋轉的黝黑靈丹瞧著這片丹田萎靡的氣息,似乎緊張了起來,不斷顫抖,想要喚醒丹田的生機。
嘗試無果之后,靈丹之中浮現出絲絲淡黃靈氣,竄出丹田,游蕩在這具滿是傷痕,只差一點就要氣絕的身軀之中,緩緩流動,慢慢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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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步立城滿身刀傷,鮮血直流,但雙眼的戰意卻是越戰越勇,即便靈氣即將耗盡,但卻不曾退縮半步。
趙毅和幾個實力強悍的副將靜靜站在一旁,并沒與加入戰事,雙眼冰冷的盯著困獸猶斗的步立城,漸漸地,眼底浮現出絲絲敬佩。
而這一千精兵配合得極好,只要受了傷勢就會直覺退出戰場,不會跟步立城死磕,打了許久,這一千下了馬的騎兵,竟然無一人死亡。
步立城發出癲狂的大笑,望著四面八方握著長刀住駐足不前,警惕盯著他,尋求破綻的西涼騎兵,如同瘋子似的大喊,“來啊,西涼狗,老子不帶走你們十幾個,都覺得對不起天上的……”步立城話中那‘兄弟’兩字還沒說出來,身后就被重重劃了一刀。
刀口深邃,但卻不見太多血液流出。
他身上的傷痕太多了,體內的血也不多了。
被偷襲的步立城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氣,當即轉身,對著那個偷襲的士兵狠狠踹出一腳,將他踹飛后,還不忘吐了口血水到地上,怒罵一聲:“呸,他娘的卑鄙小人!”
話剛說完,步立城再次轉身,直接踢飛一柄即將落到他背上的長刀,一拳重重砸到那個打算偷襲士兵的胸口上。
一直盯著戰局的趙毅忽然轉頭,望向密林深處。
片刻后,面色鐵青的趙巖從密林中鉆了出來,先前追擊蕭暮語的那三十個士兵緊緊跟在他身后,其中一個士兵肩膀上還扛著已經昏迷了的蕭暮語。
此時的蕭暮語氣息萎靡,臉上毫無生機,雙手耷拉,其中一只手還緊緊握著那柄妖邪長劍,即便昏迷了也不撒手。
趙巖走到父親身邊,深色陰沉,望著那個被護衛一把仍在草地上的蕭暮語,喃喃道:“他又變強了。”
趙毅點點頭,并沒有說話,繼續看著望著戰局。
趙巖瞇著眼睛盯著最后掙扎的步立城,喃喃道:“是個悍將。”
趙毅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道:“解決了吧。”
趙巖詫異的撇了父親一眼,他這個父親極為愛才,現如今竟然不打算收攏這個有千里馬之稱的步立城?
趙毅看出了兒子心中的想法,喃喃道:“留不住,魂已經是大炎的了。”
趙巖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旋即張手一招。
一個士兵十分懂事的將趙巖那把血紅色的大弓搬了過來,遞來一支箭頭透著寒光的精鐵箭矢。
趙巖接過,拉弓搭箭,瞇著眼睛望向戰場中心的步立城。
一聲輕響忽然傳出,箭矢劃破夜色,直指步立城胸口。
原本被仍在地上的蕭暮語突然睜開雙眼,下意識猛的跳出,連踩在幾個包圍圈外圍的士兵肩膀,速度猛的增加,比起趙巖的箭矢竟然還快上半個身形。
而后,落入被團團包圍的步立城身后,手中長劍對著箭矢狠狠劈出。
但是剛剛驚醒的他,卻沒了圓滿時期的精準度,這要命的一劍,竟然落空劈歪了!
那只箭矢不斷在蕭暮語雙眼中放大,下一刻便將他戳個透心涼。
這時候,蕭暮語眼里的箭矢速度仿佛放緩了許多,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蕭暮語盯著這根反射著明月寒光的箭頭,心中猶如解脫般的喃喃,“父皇,孩兒讓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