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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章 守將劉直

  連進和趙巖并駕齊驅,都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返回西涼的路上。

  連進不解的轉頭,問向趙巖,“殿下,為何要將北寒城拱手讓給蕭暮語?”

  在連進眼中,北寒城就是西涼唾手可得的城池,只要趙巖將大軍帶來,必定能將其攻下。

  趙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天下這幾番勢力當中,誰對馬家皇室的威脅最大?”

  連進沉吟一小會,回道:“官渡大營。”

  趙巖不置可否,“的確,官渡大營傭兵五十余萬,馬家皇室無疑是最頭疼的。”

  雖然官渡那邊,蕭厲的義子蕭封吉謀權篡位,奪了官渡政權,引起了不少內亂,但五十萬大軍依在,仍然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

  “但未來幾年,馬家皇室真想天下一統,決定開戰的話,必然會將我西涼當成頭號目標,在萬事俱備的情況下,先拿我西涼開刀。”

  趙巖瞇著眼睛,沉吟說道。

  連進有些驚訝,問道:“為何?”

  趙巖一聲苦笑,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因為我那個西涼王的爹,他將西涼大軍養得名譽天下,養得任誰都得豎起大拇指說上一句,天下第一軍。”

  說著,趙巖苦澀搖頭,“你以為先帝馬騰封我爹這個西涼王,是真心覺得我爹功績高?其實就是怕我爹在皇城呆著,哪天一旦生了反心,強行要個丞相,再自封一個尚父的名號,挾天子以令諸侯,你說馬騰敢不答應?要是說半個不字,怕是就得被我爹持劍上堂廢了他天子的地位,西涼軍,真的讓馬騰忌憚太深了。封個西涼王,派來我爹西涼駐扎,就是為了讓他自個睡個安穩覺,不用擔心我爹對他不利而已。”

  連進更是不解,馬家皇室會拿西涼開刀的事,怎么又跟西涼王扯上關系了?

  趙巖搖頭解釋道:“馬家皇室近幾年對于軍事雖不上心,但這些年多多少少也拉扯到了四十多萬大軍的壯勢,四十萬大軍,若是先打官渡,那誰輸誰贏還不一定,還不如先留著,攻打其他地方壯大自己,再去打官渡。”

  “官渡打不了了,那下一個目標是誰?那必然就是我們西涼這支號稱天下第一的鐵騎,只要打贏了我們,軍心大震不說,實力也更上一城樓,北地廣景明本就擅長見風使舵,瞧見強勢的馬嘉佳,怕是直接將虎符歸還,自個卸去節度使的身份,求晚年安穩了。”

  “而馬家皇室四十多萬大軍,外加不下十萬的護城衛,足足五十來萬的人馬。而我們西涼才有多少?不過三十多萬,雖然西涼戰力十足,可畢竟比她少了二十萬人,這空余的二十萬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趙巖嘆著氣分析戰局。

  聽了趙巖的話,連進有些擔憂,生怕馬嘉佳會在短時間內打過來。同時更多的還是不解,既然馬家皇室已經將西涼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那西涼為什么還不趕緊開疆擴土,將北寒城打下來壯大自身,反而拱手相讓出去?

  趙巖笑道:“攻下那幾座城池,頂多會給我們增加幾萬人,雖然不算少了,可也不算多。而攻下之后,反而會讓馬家皇室更忌憚我們,更堅定了要拿我們開刀的決心,實在不妥。既然蕭暮語需要,還不如當個順水人情送給他了。”

  連進還是不太理解,“殿下,既然無心奪那幾座城池,又為何讓我兩次來攻?”

  上次攻的是左雙城,現在攻的是北寒城,兩次都是無功而返。

  趙巖看著他,搖頭笑著說道:“我那是做給廣景明看的。”

  連進驚訝一聲。

  趙巖笑道:“無論是攻打左雙城,還是攻打北寒城,其實都是我想給廣景明傳遞一個信息,想讓他學著我的樣子,開疆拓土擴充他的勢力,如果他真那樣做了,壯大了他自己,到時候,馬家皇室的眼中釘或許就不是西涼,而是北地了,日后開戰,要開刀也是先拿北地開刀。而她打北地的時候,也正好給我有時間應對那時候的局面。”

  趙巖先做的,無非就是想降低自己在馬家皇室眼中的重量,讓北地代替自己,若是自己成為一個小透明那就再好不過了,一直被馬家惦記著,可不好。

  剛開始想禍水東引的讓馬家皇室的重心放到廣景明頭上,現在冒出一個蕭暮語,趙巖就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反而是想讓蕭暮語壯大起來,當那攪混水的棍子,水越亂,對他越有利。

  西涼大軍撤軍之時,蕭暮語的大炎軍也正在忙碌的準備,即將趕赴西沙城的戰場。

  不過大軍準備還需要一些時間,行軍所需要的干糧都要提前準備好,分派到個個士兵的手上。

  而在此期間,蕭暮語和皇承恩一起坐在一間屋子的飯桌前,看著對面那個狼吞虎咽的中年男子,有些發愣。

  雖然對于趙巖為什么突然放棄北寒城的事,蕭暮語依舊有些不解,但此刻已經沒時間給他多琢磨那么多了,看著趙巖送上來的那位歉禮,有些欣喜。

  守將劉直!

  若是將領之中,也有一個跟江湖武俠榜一樣的排名,劉直絕對在其中占據一名!

  他的守城能力,堪稱一絕,無論哪位將領,都不想去攻劉直守的城池。

  當初大炎尚在,馬騰造反,劉直在武原城,靠著兩萬人,堅守不出,生生熬死了趙毅的六萬大軍!守了半年,大炎皇城已經被攻下,大炎徹底滅亡之后,劉直這才打開城門,跟西涼軍血戰。

  后來自然是敗了的,武原城兩萬人盡數死絕,劉直也被西涼俘虜,愛惜人才的趙毅偷偷留下了他的性命,扔在西涼邊界養羊,想著有朝一日能將其納入麾下。

  可養了那么多年羊的劉直,完全沒有半點被西涼打動的意思,恍若木頭人似的,整日揮鞭放羊。

  被人欺負,也從不開口說話;被打了就蹲在地上,忍著;睡覺的床被人潑水了,就縮在角落里過夜。

  這么多年過來,經歷無數的風吹雨打,但始終就如同一個啞巴一般,一句話都不說。

  有時候驅趕著羊群到了草場,就會坐在扎屁股的草地上,呆呆的望著東邊,似乎望著自己的魂。

  蕭暮語和皇承恩坐在飯桌前。

  飯桌上擺著臨時弄出來的上好酒菜。

  被西涼風霜打了七八年的劉直,臉上掛滿了枯黃,身子異常消瘦,穿著一身羊皮制成,沒有袖子的絨衣,兩只胳膊在飯桌上快速舞動,如同風卷殘云一般,對著桌上的飯菜掃蕩。

  他似乎許久沒見過米飯了,一口接著一口,根本來不及咀嚼,入口就咽。

  飯菜偶爾卡在喉嚨,咽不下去,但對于香味四溢的酒壺卻是碰都不敢碰,用力敲打著自己的胸口,憋得兩眼泛白。

  蕭暮語看到這一幕,被嚇了一跳,趕緊給他倒了一杯酒,送到他手上,他才連忙將酒水喝下,把喉嚨的飯菜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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