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丑被萬寶齋的一位天階高手親自抬到術客棧大門前,當著兩個守門嘍啰的面,狠狠扔在術客棧大門前,而后衣袖一甩,飄然而回。
從始至終,術客棧沒有一人出來攔,盡顯巨頭瀟灑。
而乙丑,也被嘍啰們抬進蕭暮語的屋子里。
蕭暮語看著手中還拿著半塊糕點,整個人陷入深深的昏迷。
蕭暮語看著這一幕,眉頭微鄒,呵退了嘍啰,關緊大門,蹲在地上,仔細的看著乙丑的面色。
毒者,也算是半個醫者,蕭暮語是用毒的行家,對醫術也有一些涉獵。
看了半晌之后,從乙丑手中掰下僅剩半塊的糕點,在手中揉搓,放在鼻息之下輕嗅兩下。
“彌天散?”
這是一種迷藥,對身體并無大礙,但意外服用之后,幾遍是天階強者也要就地昏倒。
蕭暮語沉聲嘟囔道:“冷元甲這手是什么意思?”
現如今,除了蕭暮語跟冷元甲本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曉他們兩個的算盤,冷元甲故意迷暈乙丑,想來也是有原因的。
想著,蕭暮語扶起乙丑,對他后背狠狠一拍。
乙丑直接吐出口中還含著的一小塊糕點。
蕭暮語剛要著手給乙丑治療,想要從他口中問問情況,但眼睛一撇,卻是瞧見了從乙丑口中吐出來的東西,除了糕點之外,還有一塊不屬于糕點的白色東西。
蕭暮語當初在皇城當太子的時候,可見過不少寶物,瞧見那玩意,瞬間認了出來。
“靈鍛紙?”
嘟囔一聲,蕭暮語暫先不理會乙丑,手掌一揮,一陣靈氣轟出,直接將那靈鍛紙周圍的污穢之物轟開,有些嫌棄的撿起那靈鍛紙,將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靈鍛紙攤開,上邊寫著‘夜半子時,萬寶齋一敘。’
看見這幾個字,蕭暮語輕笑一聲,“這冷元甲倒是財大氣粗,為了傳這信,花費的可不少。”
那彌天散造價可不菲,畢竟是可以迷倒天階高手的東西,在江湖上可不便宜,質量最差的也得有上百兩銀子,質量上佳的,千兩也是有的。
而蕭暮語方才看了一眼,那玩意的質量,可不低……
還有靈鍛紙,這也是奇物,雖然是紙張,但火燒不斷,水侵不濕,力扯不壞,曾經是皇宮下圣旨專用的紙張,只不過因為造價昂貴,被廢止了,改用上好的綢緞。
連皇家都用不起,可想而知,這紙張的價格是得多不一般。
將紙張好好收起來,蕭暮語這才給乙丑體內灌入靈氣,去除迷藥的后勁。
悠悠轉醒之后,乙丑發現自己躺在蕭暮語的屋子當中,瞬間冷汗流落。
現如今他的命可是在蕭暮語手中,此次圍困萬寶齋他失利在先,或許不會要他的姓名,但那解藥發放的時間會不會拖那么一兩個時辰的?
那種被毒藥貫穿的感覺,他這輩子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想到這里,乙丑直接撲騰起身,對著蕭暮語單膝下跪,抱拳沉聲道:“屬下知錯,請主人懲罰!”
若是蕭暮語現在處罰他還好,若是等到毒藥發作的時候再秋后算賬,那可就慘了。
蕭暮語站在他身前,沉聲道:“敵人的東西你也敢亂吃?這次他忌憚我們術客棧,擔心殺了你會引起我們術客棧的全力報仇,這才給你下了沒有大礙的彌天散,但下次呢?萬一給你下那劇毒致死的毒藥,你死得冤不冤?!”
蕭暮語盯著他,真不知道這乙丑怎么敢的啊,現如今他跟萬寶齋可是對頭,萬寶齋的東西,他也敢吃?
乙丑冷汗流落,聲音深沉的說道:“是屬下大意,瞧見那小胖子瞧見我之后滿臉惶恐的狀態,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心眼……”
祿金那胖子,乙丑一個眼神過去就嚇得顫栗不止,乙丑哪里能想到,他竟然會暗算自己?
蕭暮語咧嘴一笑,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但下一刻,一柄鎏金匕首卻已經懸掛在乙丑腦門。
乙丑冷汗直流,依舊跪拜在地,不敢起身。
蕭暮語收了笑臉,沉聲道:“剛才我那笑臉,你會猜到我下一刻會出刀嗎?”
乙丑盯著匕首刀尖,吞了一口口水,訕訕道:“謝主人教誨,屬下知錯!”
蕭暮語這的確是在教誨他,心機越深的人,看起來越是笑得人畜無害。
“哥,今天中秋啊,不出去玩的嗎?”
一襲白裙的楚優,手中提著朱紅色的食盒,從一條幽徑當中,緩緩走進竹林,對著坐在竹林空地中,聚精會神盯著棋盤的玄舍笑吟吟的說道。
穿著一身褐色長衫的玄舍抬起腦袋,看著走近的楚優,稍稍怔神之后,訕訕笑道:“我也想出去啊,不過程叔讓我解殘局,沒能解開我走不出這林子。”
楚優將手中食盒小心的放在棋盤邊上,而后蹲在玄色身邊,看著雜亂的棋局,撅起嘴角輕哼道:“他就是在欺負你!故意不讓你出去的,待會我找阿婆告狀去。”
玄舍沒有急著打開食盒,無奈的苦笑,摸著楚優的腦袋,手指在順滑的青絲上不斷游蕩。
感受著頭頂上傳來的舒適感,楚優臉上的幽怨一掃而空,腦袋靠在玄舍的身子上,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看了一早上殘局,絲毫沒有頭緒的玄舍輕輕晃了晃頭,將腦中雜亂思緒全部甩到一邊,揉著小丫頭的腦袋,輕笑道:“阿婆不會管這些的。”
楚優享受著玄舍的揉搓,閉上眼睛靜靜感受,玄舍也不再說話,看向四周郁郁蔥蔥的竹林,雙眼之中有些不舍。
兩人都沒有說話,竹林之中十分寂靜,一陣清涼的微風吹過,竹林發出噼啪作響的聲音。
許久之后,玄舍聲音中帶著些滿滿難過和不舍,沉聲道:“丫頭,下個月,我就要走了……”
趴在他肩膀上的楚優輕咬貝齒,突然抬起腦袋,眼眶之中不知不覺的泛起絲絲紅潤,咧嘴一笑,只不過笑得卻是有些慘淡:“就不能等我一年嗎?”
玄舍苦笑的搖搖頭,無奈道:“大奉律法,只要年滿十八,就不能在皇恩院居住下去了,我想留,阿婆他們也不敢收啊。”
皇恩院,大奉先帝下旨設立的一個院子,專門收養皇城之中的孤兒,皇恩院把這些孤兒養到十八歲,十八歲之后,只要身子健全沒有殘疾,就要離開這里,自力更生。
玄舍下個月中旬就年滿十八了。
其實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將他抱回來的阿婆也不知道,當時玄舍裹著滴著兩滴鮮紅血液的襁褓,被人遺棄在大學之中。
專門治理皇恩院的阿婆瞧見了,便將他撿了回來,養在皇恩院當中,而那天,而已也被定為玄舍的一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