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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釋放

  這天,還沒到飯點,關押著蕭暮語小院的院門卻轟的打開。

  蹲坐在屋檐下門檻上的蕭暮語,正望著滿天大雪,瞧見大門被打開,不由一愣,瞇著眼睛瞧去。

  只見一個老太監跟著兩個隨從小太監,領著十幾個穿著銀亮戰甲的禁軍走了進來,站立在小院兩側。

  而那個老太監和兩個小太監則站在中央,頂著鵝毛大雪,盯著蕭暮語。

  望著這些人,蕭暮語心中忍不住嘀咕,這馬家又想做什么?

  只見老太監壓著聲音,尖銳喊道:“圣旨到!”

  蕭暮語眉頭緊鎖,依舊蹲坐在原來的位置,并不為所動,瞇著眼睛看看,這馬家又想鬧什么好戲。

  而門外看守蕭暮語的尋登寶可就沒這番膽魄了,給宮里的老太監開門后,他就忍不住往里邊瞧,心里倒是還未蕭暮語祈禱幾句,腦袋千萬別被砍了去的廢話。

  聽見圣旨兩個字后,憨憨的尋登寶面色猛的一變,即便在站在老太監后邊,跪不跪老太監也不知道,但尋登寶還是特別麻溜,刷的一下,跪在雪地上,腦袋磕在皚皚白雪之上,差點縮了進去。

  老太監身后的兩個小太監瞧見蕭暮語見了圣旨還佁然不動,頓時有些怒氣。

  其中一個為了邀功的小太監更是怒不可遏的模樣,仿佛凈身時就是蕭暮語剁下他的寶貝一般,伸出粗糙的手指,指著蕭暮語惡狠狠罵道:“小子,圣旨到了!還不趕緊跪下接旨!”

  蕭暮語嘴角咧起,眼神望著小太監,頗有幾番戲謔。

  那個老太監明顯是知道蕭暮語身份的,直接對著出聲的小太監狠狠扇了一巴掌。

  大冬天的,這巴掌扇在臉上,幾乎能把凍得干裂的臉扇變形,那只鮮紅的掌印,就像是剛被烙鐵燙過一般生疼。

  老太監手力充足,這一巴掌,足足讓小太監在原地轉了兩圈之后,這才捂著臉,一臉委屈的盯著老太監。

  老太監冷哼一聲,低聲喃喃道:“聒噪!這有你說話的份?!”

  小太監縮著腦袋,捂著臉,不敢說話。

  蕭暮語望著這一出戲,被關了許久的他倒也覺得有些玩味。

  等得老太監收拾好了小太監之后,蕭暮語這才冷哼著說道:“馬騰要殺要剮就趕緊說吧,省得我在這費功夫。”

  聽到有人膽敢直呼當今天子的名諱,這群人生生被嚇了一跳,盯著蕭暮語的眼睛,仿佛看著死人。

  當今天下,沒有誰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馬騰’兩個字還能安然無恙的。

  就連那極為沉穩的老太監也有幾分動容,但聯想到蕭暮語的身份之后,很快就釋然了,攤開手中圣旨,高呼道:“奉,天承運皇帝,昭約,蕭暮語,只要你三天之內,幫著朕查出皇城爆炸案和軍中火藥遺失案,朕可恢復你三個月前皇城通行的權力,恢復你的自由身,亦可以將你的武器原封還給你,你答不答應?”

  說完,老太監合上圣旨。

  一群護送圣旨,但卻沒見過圣旨的禁軍們聽完,全都愣了。

  陛下這圣旨不是命令,而是詢問啊。

  想到這里,這群人不禁多看了蕭暮語一眼,這得是何方神圣?

  蕭暮語冷笑一聲,嘲諷道:“你們這大璃辦事效率不行啊。”

  蕭暮語被軟禁之前,北山坊的大爆炸就已經發生,但這都三個月過去了,竟然還沒能查出來。

  那老太監沒有說話,合起圣旨靜靜看著蕭暮語。

  他只要聽到蕭暮語‘答應’或者‘不答應’幾個字而已,其他的,不用聽,也不敢聽。

  蕭暮語明白了這個老太監的意思,招招手,示意老太監把圣旨拿過來。

  老太監點點頭,恭敬的把圣旨呈上去,而后手一招,一個禁軍將身后背著的劍匣卸了下來,放到蕭暮語身側。

  蕭暮語接過圣旨,說明這件事情他是同意了的。

  老太監做完自己該做的事之后,不再理會蕭暮語,帶著一群人走出小院,路過院門口時,頭也不轉的對著身旁的尋登寶尖銳的說道:“這門不用鎖了。”

  尋登寶縮著腦袋,輕輕點頭。

  現在的他,終于認出這個太監是誰了,根本不敢搭話。

  皇宮之內公認有三個太監不能惹,一個是皇城內武功最高,深居在后宮之中擔任救駕的大內總管卞樂,一個是終日在皇帝耳邊吹風,借著陛下的口殺人的貼身太監趙紹,還有一個,便是眼前這個執掌著已經更名為‘御林軍’的三千精銳部隊,專門堅守皇宮重任的‘茅力士’茅湯。

  尋登寶曾經是大內侍衛,雖然跟著禁軍是同根生,但現如今卻已經分了家,禁軍由大將軍匡修掌管。

  而他這個大內侍衛也在西涼王趙毅走了之后,改了‘御林軍’的名號,歸入茅力士麾下,當初在更名大典之時,站在最后排的尋登寶踮起腳尖,遠遠瞧見了這個太監的面孔。

  只不過剛才一時給忘了,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茅力士沒有理會他,帶著一眾兵甲走在雪地上,緩緩返回皇宮。

  有了頂頭上司的話,尋登寶自然不敢再鎖門,轉頭瞧著那個坐在門檻上,摸著劍匣,抬頭看著雪花飄落的蕭暮語。

  而那圣旨,早就被他當成垃圾一樣,仍在身后冰冷的地面上了。

  尋登寶扯開喉嚨對著蕭暮語喊了一句,“你就只有三天時間啦!”

  蕭暮語嘴角上揚,輕輕笑道:“就算逾期了,他敢砍我?”

  尋登寶縮著腦袋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一個理昂。

  蕭暮語伸個懶腰,低頭打開劍匣。

  里邊裝的自然就是蕭暮語娘親留給他的兩柄武器,叫不上名字的妖異長劍、通體金黃的鎏金匕首。

  那把長劍縮在黑色鎖鏈環繞而成的劍鞘里,劍鐔處那只緊閉的眼睛似乎感受到了蕭暮語的氣息,微微瞇起一條縫,猩紅的眼睛盯著蕭暮語,雖然恐怖,但眼神中卻是如同慈母般的關懷。

  蕭暮語手掌在劍鐔上輕輕撫摸,似乎在回應。

  一旁的鎏金匕首如同爭寵般,輕微震蕩,匕首外圍的一層金光放肆綻開。

  蕭暮語哭笑不得的看向匕首,將它拿在手中,不斷把玩。

  老天似乎眷顧蕭暮語一般,自那傳圣旨的茅力士走后,雪花逐漸便少,不過片刻,這連下了三天的大雪終于停了。

  蕭暮語長嘆一聲,抓起長劍劍鞘,挎到后背,拿起匕首放在暖和的懷里。

  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裹了裹身上衣衫,呼出一口滿是霧氣的感嘆。

  望著院子外邊人來人往的街道,心中很是佩服那些一閉關就是幾十年的高人。

  他待三個月都覺得乏味了,真不敢想在一個地方畫地為牢數十年是個什么感受。

  想著,蕭暮語踏出第一步,第二步。

  他越走越快,這段不長的路,他感覺走了很久,到了門邊,直接猛的跳出去,兩只腳狠狠砸在院子外邊的雪地上,腳踝陷入雪地中,一股拔涼透著寬厚的布鞋,滲透到穿了兩雙襪子的腳掌上。

  蕭暮語沒有理會腳上的冰涼,往后瞥了一眼,對著蹲在一旁的尋登寶努努嘴道:“去,幫我把那圣旨拿過來。”

  尋登寶蹲在地上,不想動彈,抬著腦袋問道:“你自己去不行?”

  蕭暮語望著這個沒有牌匾的院門,看著這張敞開的朱紅色木門,喃喃道:“等老子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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