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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章 戰?緩?

  蕭厲剛走沒一會,穿著紫袍的六品太監又急忙跑來,站在亭外,對著蕭暮語跪下,沉聲稟報:“門下省右仆射洪經求見陛下。”

  蕭暮語凝眉。

  這位來做什么?今日在朝堂之上,他究竟是何心思?故意說出兵部尚書幾位大臣告病的事,顯然是想把廟堂的水攪渾。

  是想試探蕭暮語會不會一怒之下,胡亂殺了那些新皇派的人,試探蕭暮語有沒有天子的沉穩?。

  還是本意就是想借自己的手,殺了那些人?

  想著,蕭暮語帶著疑惑和不解,沉聲的說道:“召。”

  還有一種可能,洪經就是大璃的探子,故意攪渾官渡這場大水,只不過這個念頭剛起來就被蕭暮語磨滅了下去。

  洪經自蕭暮語爺爺那一輩起就開始入朝為官,算上蕭暮語這一代,也算是三朝元老,如果這樣的人都叛入大璃,那大炎就真的無可救藥了。

  洪經蒼老年邁,鬢發皆白,步態闌珊,提著一根廉價買來的拐杖悠悠走進亭子里。

  剛想下跪,一直看著湖面的蕭暮語突然說道:“老先生年邁,見駕可不跪。”

  洪經一怔,無聲的訕笑一下,微微屈身,“謝殿下。”

  蕭暮語轉過身子,面色已經恢復如常,不再沉悶,指了指蕭厲之前坐的位置,對洪經道:“老先生坐吧。”

  洪經再次屈身,走向那張椅子,坦然下坐。

  “洪仆射找我何事?”

  蕭暮語依舊抱著小慕容,小丫頭在他懷中倒也安靜,兩只水靈的眼睛不斷打量眼前這個老人。

  洪經瞇著眼睛,慈祥的笑著,渾濁的眼睛盯著蕭暮語,沙啞問道:“殿下覺得,這個當家人,當得如何?”

  蕭暮語苦澀一笑,嘆息搖頭道:“難。”

  洪經理解的點點頭,又問道:“譚信厚等人,殿下打算如何處置?全殺了?”

  聽到這里,蕭暮語覺得,這位大半是來給那些人求情的了。

  “不敢啊。”蕭暮語苦澀搖頭,“讓他們官復原職吧,官渡現在不能缺了他們。”

  洪經蒼老的面孔布滿詫異,而后輕笑道:“殿下真是好心境,這等屈辱,尋常人可無法忍受。”

  別說蕭暮語一個二十出頭的熱血青年了,即便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帝王,遭遇到臣子的彈劾,恐怕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跟他們拼命。

  蕭暮語苦澀輕笑,“他們為了大炎出生入死,身上功績無數,我才不過被羞辱一番,還沒性命之危,算不得什么。”

  聽完這些話,洪經滿臉的贊許,再次問道:“日后殿下打算如何?厲兵秣馬,全力跟大璃開戰?”

  這才是分歧之點,支持蕭暮語的主戰派一直想著跟大璃開戰,而新皇派的人則是打算讓蕭厲登基,慢慢發展。

  兩邊都有各自的理由,中立派的人夾在中間,猶豫不決,不敢露頭的求和派則是在暗中等待時機。

  蕭暮語搖頭輕笑道:“領軍打仗我是不在行,但還沒傻到去求死。”

  頓了頓,洪經又說道:“其實主戰派的話,也并非不無道理,跟大璃的戰斗,不能一拖再拖,應該還是盡早開戰為好。”

  蕭暮語滿臉詫異,看著洪經,十分不解。

  洪經淡淡一笑,對著蕭暮語說道:“你剛來可能不懂,主戰派中的賀凱安也并非魯莽之人。”

  洪經搬出禮部尚書賀凱安的原話,“官渡這邊厲兵秣馬久矣,兵馬多達五十萬,已經鼎盛,按照官渡現如今的情況來看,五十萬大軍已經是頂峰,無法再增加,若是再拖,老兵退伍,對戰力將是不小的損失,而且現如今官渡境內軍民同心,戰聲火熱,乃是最佳的大戰之時。”

  頓了頓,緩了口氣,洪經繼續說:“而大璃那邊,大戰剛停歇五年,前邊三年在位的馬騰不重兵吏,反而一無所知的大肆輕徭薄賦,兵馬總共不過三十萬,其中還有十萬分散在各個郡城,迅速可調的兵力只有二十萬,對一個擁有三十多州的大國而言,這等兵馬其實是十分微薄的了。”

  說道這里,洪經聲音突然深沉起來,“但是現如今馬嘉佳上位,馬嘉佳之才,有目共睹,面對如此內患之下,依舊能將整個大璃治理得井井有條,若是讓她發展下去壯大大璃,三十年內,必定能收復北地廣景明,剿滅西涼趙毅,屆時,官渡岌岌可危!”

  “所以,應當主動出擊,即便不是死戰,但也要牽制馬嘉佳,不能讓她再發展下去。”

  洪經一口氣將賀凱安的理念說了出來。

  蕭暮語點點頭,低下腦袋開始沉思,早上被羞辱的事情,這一刻全部拋之腦后。

  思索了片刻之后,蕭暮語輕笑道:“這五年,不僅官渡厲兵秣馬,西涼趙毅和北地廣景明,哪個又是省油的燈?現如今的天下局勢,比起幾百年前大漢末年的三國鼎立還要混亂許多,四方勢力并存,看似一片平靜,其實暗流涌動,大家都在等,就看誰先對誰出手,其實主動權還是在馬嘉佳手上,都在等著馬嘉佳先拿誰開刀,這刀開完之后,也就是大戰開啟的時候。”

  “西涼跟北地都在等著我們找大璃麻煩,只要我們打起來,這兩位絕對不會手軟,一個東進,一個南下,蠶食大璃天下。”

  “按照兵力來說,官渡這邊跟大璃開戰,現如今贏面很大,但代價絕對極高,到時候根本無法抗衡趙毅或廣景明的大軍。”

  “新皇派的人心思我也知道,就是想等。”

  “馬嘉佳想要壯大,最好的選擇是,要么吞了北地,要么吃了西涼,在此之前要是硬碰硬跟官渡打,除非她腦子出毛病了,但無論她打的是北地還是西涼,那都是絕佳的機會,是我們反撲上去的機會。”

  說完,蕭暮語又輕笑一聲,搖頭嘆息道:“都是在等罷了,要是按著主戰派的想法,攻打大璃,即便只是騷擾般的佯攻,但北地跟西涼絕對會在暗中推波助瀾,把這佯攻弄成決戰,好讓我們這兩只猛虎相斗,兩敗俱傷。”

  洪經顯然也知道這些,不過從蕭暮語口中說出來,還是讓他感到詫異萬分,在他眼中,蕭暮語不過是一個十六歲就亡國的年幼太子,哪里懂那么多的天下局勢?而且還能分析得這般頭頭是道?

  他殊不知,蕭暮語雖沒上過朝堂,但在八歲熟讀春秋十八經之后,那位文師傅每天都會找父皇拿那已經處理好的奏折拓本給他看,并解釋其中原因。

  除了朝堂的奏折拓本外,還翻閱了無數古籍,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蕭暮語的才識和能耐,絕對不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伙。

  他對天下局勢的了解情況和分析能力,不輸任何一位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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