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女子多俊美,這是江湖上廣為流傳且少有被反駁的傳言。
自從紅樓最鼎盛那一屆女子摟主大言不慚的自封絕世佳人,并且當時無人膽敢反駁之后,絕世佳人一詞,幾乎成了對紅樓樓主的代名,哪怕一些樓族不張揚,從不以此自稱,但大多數人還是以此為敬辭。
片刻后,院門敞開。
紅衣女子挑著燈籠,臉上不掛粉黛,但也俊俏,只可惜身材稍有不足,除了面色俊美之外,該凸不凸,該翹不翹,若非這顏面駁回了幾分姿色,否則換上男裝,妥妥的一俊俏少年郎。
女子看了蕭暮語一眼,詫異一聲道:“蕭公子怎的有空來我紅樓?”
蕭暮語淡笑,“攜寶,拜訪絕世佳人。”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蕭暮語。
蕭暮語將頭上的斗笠掛在身后,兩只手中,一只提著燈籠外,另一只卻是空空如也,實在看不出有寶貝的模樣。
女子稍稍蹙眉,但還是回道:“紅樓有規矩,亥時一過,便不能有男子來訪,況且我家娘子已經睡下,公子若是成心拜訪,還請明日再來。”
蕭暮語稍稍作揖,“煩請叨擾轉告一聲,蕭暮語實是有大事協商,耽誤不得。”
女子剛想再回絕,又有一女子急促跑來,與先前那女子對視一眼后,對著蕭暮語說道:“我家娘子請蕭公子入院。”
蕭暮語淡淡一笑,“叨擾了。”
那女子淡雅一笑,接過蕭暮語手中燈籠,“公子請隨我來。”
在兩位的確能叫喚得上美人一稱的女子引路之下,蕭暮語進入紅樓院內。
紅樓院子比凌劍山莊的要小,裝潢也更為簡單,能掛上顏色的地方,均是以紅裝為色,就連窗戶紙,也一律用參了朱砂的油涂刷。
紅樓大院中心有一獨棟小樓,小樓有上下兩層,第一層沒有點燈,幽暗,第二層燈火通明,沒有半點心疼燈油的點上了數十盞燈,雖然亮堂,但窗戶紙卻是用紅布所裹,油燈從內向外滲出,映射出一陣如血般的色彩,滲人。
兩個女子推開小樓第一層大門,其中一人站在門外,而另一人則是對著蕭暮語繼續道:“公子且隨我上樓,我家娘子在樓上沐浴。”
蕭暮語剛要跨出的腳一怔,沐浴?
小慕容之前有陣時間喜歡看男女之情的志異,蕭暮語閑來無事倒也翻看幾眼,只能說內容實在千篇一律,看了乏味,其中不少書中就有這男子拜訪,女子沐浴終成眷屬的橋段。
蕭暮語瞬間有種狼入虎口的感覺……
小太爺我的色相,莫不是要在此犧牲了?
那引路女子并沒有給蕭暮語太多時間臆想,腳步已經率先朝著樓上踏去。
蕭暮語趕忙跟上。
小樓第二層燈火通明,而樓中分內外兩層,由并排屏風所擋,屏風下端是朱紅木板,而上端卻是慢慢的布料,布料上有繡花,繡花上所繡的卻不是尋常的闔家歡樂,或者子順滿堂,非但沒有半個字不說,反而如同畫一般,繡著幾幅看似有所關聯,但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畫。
蕭暮語本想湊近細看,但站在屏風旁邊的引路女子熄滅燈籠中燭火之后,瞧見蕭暮語的動作,不由的輕咳一聲。
蕭暮語一怔,這才幡然醒悟。
這層小樓進門之后就聽得有娟娟水流之聲,而屏風后,更是有一道俏影舒展身姿,雖隔著屏風瞧不見真貌,但俏影修長的雙臂以及有致的身姿,多半也是個絕世女子在水中沐浴,而此人,大概率就是紅樓現任樓主樓紅衣了。
而先前蕭暮語本意是想細看屏風的舉動,實在太過于像是想要窺視樓紅衣洗澡的登徒子模樣。
蕭暮語干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旋即負手至于身后,如同觀賞房中景色一般,悠然轉身,大量起樓中擺設。
“娘子,蕭公子已經帶到。”先前引路的女子對著屏風稍稍欠身,聲音輕柔。
屏風后邊,樓紅衣聲音清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引路女子似乎并沒有覺得單留一個男子在此沒有什么不妥,稍稍欠身之后,借著身旁的一盞油燈點亮手中燈籠內的火燭,蹬蹬的踏著木制地板,轉身下樓。
蕭暮語背對著屏風,屏風后邊依舊傳出陣陣娟娟流水之聲,
片刻后,流水聲停下,隨著刷刷聲穿衣的聲音傳出,再過一會,屏風轉動的聲音響起,同時響起的是樓紅衣淡漠的聲音,“讓公子久等,恕罪。”
雖然是道歉的話,但語氣卻是十分淡然,沒有半點歉意的意思。
蕭暮語這才轉身。
沐浴過后的樓紅衣穿著沒了白日大會上那么莊重,身上寬松紅裙似乎只能說是披在身上的,不過該遮擋的地方,還是擋得嚴實。
沐浴過后,臉上裝痕洗掉,少了大會上莊嚴的一樓之主模樣,更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子形象。
樓紅衣雖年近三十,但真正走江湖的年頭,不過才四年,而生在江湖勢力里的女子,遠沒有那么沉重的負擔,更不像蕭暮語這種帝王之子,自小就得學會勾心斗角四個字,在沒了粉黛的加持下,樓紅衣的確跟一個小女子沒有太多差別。
蕭暮語怔怔的看著樓紅衣,片刻后笑道:“江湖中傳說你是在十八歲之后,才從草雞一躍變為鳳凰,不知道你十八歲前的長相如何,但就現在而言,的確能稱得上鳳凰二字。”
樓紅衣的確是位美女子,雖不及馬嘉佳的傲視,也沒有解書蘭的單純,沒有宴冷玉的敢愛敢恨,沒有小慕容的傲嬌,但跟她們不同的是,樓紅衣的面貌,不需要有太多的氣質襯托,本身面貌就十分靚麗。
只不過,樓紅衣單純的外表之下,雙目卻是毫不掩藏的有種滄桑之感,若是只看雙目,只感覺那是一只一時貪玩離家出走,尋不得窩的孤獨小貓。
對于蕭暮語的贊賞,樓紅衣沒有半點異樣,而是微微側頭,看向先前遮擋她沐浴的屏風,問了個蕭暮語摸不著頭腦的問題,“這幾幅刺繡,公子可看過了?”
“尚未得細看。”蕭暮語如實回答。
剛才想看的,但你家侍女也不給看啊。
樓紅衣側開身子,示意蕭暮語上前去看,“你可以好好看看。”
末了,樓紅衣補充一句,“我親手繡的。”